“陈家么。”
叶凌云沉默了，垂着眉眼，轻抿着唇，盯着手里把玩着的茶杯，目光深邃锐利。
他的变化让一直盯着他的福伯微微诧异。
眼前人似乎变了，似乎不再是那个清秀的少年，而是一个与家主一样，运筹帷幄的谋略者……
半晌后，一抹清亮从叶凌云的眼中一闪而过，他的面庞依旧清冷，嘴角却是淡然一扬。
“确定了是陈家就好。
福伯，帮我买两千株苗心草，还有同等数量的炼制聚气丹所需的灵草，外加一千株苏叶草。”
“消息不用封锁，不对，最好是能够悄无声息地散播出去，另外，密切关注叶府的人员进出情况，尤其是能与陈家接触的人，最好揪出陈家埋藏的线人。”
叶凌云转过头，看向窗外，脸上神情莫名。
他打算与陈家斗上一斗，即便无法夺回顾梦儿根骨，也要让陈家付出代价。
福伯有些疑惑，问道：“少爷，你买这么多灵草干什么，是要炼丹吗？还有这苏叶草，这种灵草数量稀少，整个秋水城恐怕也只有几万株，好在用途狭小，价格倒也便宜。”
叶凌云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摆在桌上。
福伯的视线一下子被瓷瓶吸引。
他拿起瓷瓶，拧开瓶口，顿时，一股浓郁的丹药气息弥散开来。
福伯脸色剧变，吞咽了下，耸兀的喉结上下滚动，抬起头，看向叶凌云，声音干涩而激烈：“少爷，这是，是那个……”
“这是超品聚气液，我改良了丹方，加入了苏叶草炼制而成。”叶凌云语气平淡。
“真的？”福伯有些难以置信。
“嗯。”叶凌云回道。
“好好好！”福伯眉欢眼笑，一时之间，有些语无伦次，握住瓷瓶的手，微微颤抖着，“好啊，你要什么，福伯就给你买什么，好呀……”
叶凌云取出三枚上品灵石，放在桌上。
“辛苦您了，福伯。”
福伯摇摇头，将灵石推了回来，粗糙的脸笑成一团。
“少爷，这就见外了，别说几枚灵石，就是天上的星星，福伯也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叶凌云将灵石又收了回去，默默记在心里，只是在下回的另外名单上新增了一个名字。
君子说，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而我，俗人也，或不懂以直报怨，却懂得以德报德。
就好比，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我将我的送给你，你将你的送给我，看似我们各自仍旧只拥有一个苹果，实则却是双方都凭白收获了一份情谊。
别人的好，不用推辞，坦然收下，然后更好的回报别人。
……
严冬腊月，寒意刺骨。
天不过正午，太阳就已经收起来了它那淡淡的光，怕冷似的，躲进了棉花一样的云层里。
叶凌云回到羡仙居。
柳烟正巧从顾梦儿的房间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从他的身旁经过，瞥了一眼，调笑道：“可以生孙子啰，哈哈哈！”
叶凌云：……
房间内。
少女静静地坐在床上，被子已经换了新的，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看起来与柳烟相处得很融洽。
叶凌云走了进去，少女赶忙将头低下，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眼睛，只留下一个光洁的额头露在外面。
唉，年纪轻轻就经历了社死，真是不容易呀！
叶凌云来到床边，摸了摸她的头。
“还疼吗？”
“嗯。”被子里的少女轻轻地应了一声。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若放在平时，顾梦儿肯定会摇头说不，然后说一大串丫鬟不能让主子照顾什么的。
不过现在嘛，刚经历完社死，只想乖乖地装鸵鸟，简单地答了声：“嗯。”
叶凌云来到厨房，依照着前世的记忆，取了些红枣、桂圆、粳米等等，细火慢熬，煮了一碗补血粥，又取出一粒活血丹，研磨成细粉，撒进粥里，接着，他又找来了一个热水袋，调好水温，回到卧室。
他慢慢地将少女的被子掀开，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蛋，她的小脸上挂着羞涩的红晕，像是喝了一杯烈酒，飒是好看。
少女时不时的抬起头，偷看一眼，与他的视线对上，又迅速地低下。
叶凌云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厚实的棉袄，披在她身上，又将热水袋送到她的手边。
“把这个放在疼痛的地方，会舒服一些。”
接着，叶凌云端起刚熬好的粥，舀了一勺，吹了吹，尝了一口。
味道不错，手艺没下降。
又舀了一勺，吹了吹。
少女反应过来，微微摇摇头，“少爷，我自己来。”
说着，就准备伸手接过粥与勺子。
叶凌云没给，将勺子伸到她的嘴边，“乖，听话，张嘴，啊~”
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少爷，还是我自己来吧。”少女吃了一口，却仍想接过粥和勺子，“你是少爷，我是丫鬟，婆婆说，女子月事乃不详之兆，男子是不可以触碰的。”
“别听她胡说，没有什么不能触碰的，这几天，是梦儿最脆弱的几天，我是你的少爷，你是我的丫鬟，我照顾我的丫鬟，天经地义。”
顿了顿，叶凌云轻笑着说道：“还是说，我最脆弱的时候，梦儿也会离我而去？”
少女一听，焦急摇头：“不会的，肯定不会的，梦儿一定会陪着少爷的。”
“嗯。”
一时无声，他默默地喂着，她默默地吃着。
沉默了片刻。
叶凌云忽然道：“梦儿，别走了，留下来，留下了一直陪着我，好吗？”
少女闻言，身子微微颤了颤。
“少爷原来一直知道，我打算离开吗……”
“嗯，我一直都知道。”
良久。
“好。”
……
犹豫只会败北，
优柔寡断不是一个好习惯，
两人相处不过十几天，可当他以为，她已经离开，他真正失去了她以后，他的心底泛起一股不舍，这股不舍或许不如烈酒般浓厚，却如清茶般历久悠长，甚至可能很多年以后，某个早晨，他会突然想起，他曾救下过一个令人怜惜的丫鬟。
……
叶凌云轻轻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庞，从她的嘴角取下一颗粳米。
而她也渐渐抬起了头，凝视着床边坐着的少年，少年的脸她已经偷偷打量过很多次，可是却从来没有一次如此的认真，认真到忘记了眨眼，认真到忘记了咀嚼，似要将这张脸永远地记在心底。
看着她呆呆地看着自己，叶凌云柔柔地笑着，轻声说了句：“傻丫头。”
似乎将她惊醒了过来，脸颊马上爬上绯红色，立马低下了头，两只手在被子里慢慢搅动，直感觉心脏迅速加快，快到呼吸都需要用力。
过了一会儿。
少女反应过来，“可是，少爷是仙人，而我是凡人，以后我老了，少爷还是这么年轻……”
嘶~那就是，八十新娘，十八郎。
放前世，妥妥的人生捷径，熬上几年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了……
“要不，梦儿给我生个一儿半女，即使你走了，还他们可以陪着我……”叶凌云笑着逗弄她。
“少爷~”少女软软糯糯唤了一声，接着就躺了下去，用被子蒙住了脸。
只要你看不见我，就不知道我有多害羞。
叶凌云也不再逗她，伸手将她的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了小脑袋，摸了摸那张满是羞红的脸颊。
“好好休息，我晚些来看你”。
只留下脑袋早已宕机的少女继续在那儿头脑风暴。
给少爷生孩子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