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酒杯中的鸡尾酒已经消了一半,而夜晚的酒馆也变得逐渐热闹起来,原本空旷的角落也开始有人入座。
虽然老板特意为自己占了一个位置,但是为了避免被醉醺醺的酒鬼认出来,约翰还是不由地扯了扯帽兜。
在临近午夜的酒馆被不认识的酒鬼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他可以一拳让酒鬼大半个月下不了床,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找事挑衅。
终于,在一片吹牛声,干杯声,长歌声中,露易丝施下的传音魔法有了些新的动静:
“请问,我们晨星之梦的考核材料是需要提供纸质的吗?”
露易丝依然坐在议事桌的一端,仿佛这段时间都没有挪动过。
这是身为冒险者协会负责人的基本素养,即便面对的用户是她并不喜欢的艾琳娜。
露易丝想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
“你口头简述一下也可以。我当场替你记录,然后你签字就行。”
“基础知识的测试,就从策略师教材与增益师教材随机抽题,实战内容,组队副本“云之彼端”,而策略师模拟攻略的内容……高难副本,艾尔芙利亚……”
听到艾尔芙利亚这个副本名,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的BOSS追击战。”
艾琳娜沉默片刻后又补充道。
高难副本“艾尔芙利亚”,目前整个王国内,仅有奥罗拉斯公会完成过一次攻略的团本,其难度完全可以可以劝退绝大多数的冒险者,如果对晨星之梦的席位跃跃欲试的策略师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已经望而却步了吧。
露易丝在凝神片刻后,还是按照艾琳娜的文件写下来一份像模像样的文件,并且找她签了字。
虽然这份文件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这样就行了吧,露易丝小姐?”
感觉终于忙活完的艾琳娜吁了一口气,问道。
倦意似乎爬上了她的眉眼间,怎么都挥之不去,露易丝虽然并不可怜这个狠心的女人,但是见到她操劳到这个份上,还是不由地多嘴道:
“既然现在这么辛苦,流灯节那天,为什么要让约翰离开呢?没有了约翰的晨星之梦,根本不配叫晨星之梦。”
露易丝抽走了艾琳娜压着的那张废纸,毫不留情地转身推门而出,只留下艾琳娜一个人对着她的背影发愣。
“艾尔芙利亚的模拟攻略吗……”
这是露易丝最后给约翰听到的讯息。
在露易丝留下最后一句的嘲弄前,她就已经掐断了与约翰联系的传音魔法。
艾尔芙利亚,自己最后一次用心做出攻略的副本,相对实战,它的模拟战确实又安全又能考验出策略师的能力。
但是如果让瑟蕾毫无准备地面对艾尔芙利亚的模拟攻略,那无疑是让裸装的勇者直接挑战魔王。
露易丝能为自己做的工作已经完成,那么现在的事情就要交给自己了。
约翰放下酒杯,在酒桌上用五十枚银币压上一张字条,而后藏到帽兜后,贴着墙边溜出了酒馆。
因为刚喝了点酒,身体有些暖和,正好适合在这漆黑的夜间活动。
他是算无遗策的策略师,但也不仅仅是算无遗策的策略师。
约翰拐进酒馆旁无人的巷子,这里是死路,平常也不会有人经过,两栋靠近的建筑正好给了他可以上升的通道。
银发的策士双腿踩住两边的墙体,矫健地往下一蹬,趁着惯性一跃而上,只消片刻,便站到了酒馆的屋顶。
放眼望去,晨星之梦公会小屋离自己并不遥远,约翰几个跨步,不断在建筑地屋顶跑动着,而夜色就是他最好的掩护,即便偶有路人注意到了屋顶的阴影绰绰,等他们真的仔细观察时,少年早已稳稳站到了下一个房屋顶。
约翰在移动的过程中逐渐观察着晨星之梦各个公会成员的情况,爱丽丝的房间拉上了窗帘,在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在做着日常的祈祷。
从建筑的正面没有看到温蒂的影子,估计现在的她应该在后院里练剑,卡洛琳的房间倒是亮堂的很,屋内摆放着的电视机花花绿绿,一定又是些烂俗的言情剧。
艾琳娜呢?
那位凌然会长的房间一片漆黑,看样子似乎还没有休息。
应该是在考虑两天后考核的相关事宜吧。
约翰也顾不得这些,现在正是取走自己攻略的好时候。原来的房间在整栋公会建筑的侧面,窗户没有关紧,随着深秋的夜风有规律地摆动着。
很好,关于艾尔芙利亚攻略的笔记现在应该就在房间的桌子上。
一番跳跃加消音魔法的加持,使得约翰终于够到了房间的床沿,因为在建筑的一侧,此时满街的路人也没有注意到扒在窗户上的少年。
他轻松拨开窗户,窜了进去,安稳地落在了房间的底板上。
房间一片黑暗,风将窗帘吹得飞起,为了不引起公会成员的怀疑,约翰估摸着将窗户掰回原来的角度。
不过也不会有人来自己的房间吧,约翰不免有些遗憾地想到。
他借着月光,按照记忆在桌上寻找着自己的笔记,却发现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嗯?
约翰有些愣神,而后旋即反应过来。
有人,来过自己的房间。
会是谁呢?
约翰坐到椅子上,探下头,观察着桌上物品的变动,忽地捻起一根金色的发丝。
“……”
他好像有些明白是谁偷偷拿走自己的笔记了,为了确定考核的内容,最值得参考的就是自己的笔记吧。
不过,来都来了,可不能无功而返。
约翰小心翼翼踩着地板,摸到床上,被子被叠地整整齐齐,和枕头一同放在床单的中央,就连原本随意仍在床上的睡衣都被用衣架挂起,晾在墙上。
看来笔记不在床上啊。
约翰继续在房间摸索着,打开衣柜,首先看到几套白色的衬衣,这平常约翰在出席正式场合会穿的衣物被方正地叠在一侧,而另一侧是被卷成团挨个放在一边的袜子,像是一只只毛茸茸的松鼠。
他不记得自己是这么细心的男人,似乎是谁再自己走后,刻意收拾了一顿房间,为的不是腾出一间空房,而是为了等待某人的回来。
正在约翰筹措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见大事不好,只好暂且躲进衣柜中,留了个微小的缝隙。
门被缓缓打开,来者没有开灯,仿佛怕打扰了这间房的宁静。
艾琳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