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间突出的一块空地上人潮涌动。
就在刚才，巴洛召集族群来此议事。
现场众人议论纷纷。
我和露玛沙收到消息，早已在这等候了一段时间。
「露玛沙，你说，待会巴洛爷爷会说些什么？」
「不知道。但是按照我的观察，巴洛爷爷召集了这么多人，想必已经想好了对策。」
我对着面前的女孩点了点头。
「喂，新来的。」
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是之前那群围在露玛沙身边的孩子。
那群孩子们围着一个领头的男孩，朝我这边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吗？」
等来人走近后我便出声询问道。
「你之前有欺负过我的人吧？」
领头的男孩闷着声音，看样子是为之前的事情来找我“算账”的...
「伊斯拉，你要干什么？」
露玛沙说出的语气中有着一种明显的警惕。
「这里没有你的事，让开。」
男孩伸出手，作势想要将挡在他面前的露玛沙推开。
一旁的孩子在这时便瞬间起哄。
「伊斯拉，干他！要让他知道我们可是不好惹的！」
「伊斯拉，上啊！」
我在这时已经摆好了攻击的姿态，并用眼神示意让露玛沙走到一旁。
就当阵势要一触即燃的时候。
这时巴洛的声音响起。
现场众人的议论声陡然减小，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前方。
我和伊斯拉对望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收起了手。
等到再无任何声音的时候，巴洛终于说话了。
「族人们，我们现在已经在「黄沙脊地」中探索了一个多新月了。虽然有着部落给出的确切信息，但是目的地却依旧还未显现...」
当巴洛这话一说出，像是引爆了炸药桶一般。
部族中的人们便开始争吵了起来。
「没有目的地？这不就是让我们去送死！」
「那一群人为什么不自己来，偏要让我们部族去探索，都是谎言！」
「都是谎言！」
......
此起彼伏的反对声一遍遍的叫喊着，大家都各自宣泄着内心不满的情绪。
巴洛把手抬起又随之放下。
这才让潮群般的声音降低了几分。
「我们已经离开新月沃土太久了，久的已经忘记了她的样貌...」
他的声音在说完这句话时停顿了一下，随后老人便大声高喊。
「现在，我们将开始重新启程，返回自己的家乡！沙漠母神在上！」
空气中四处回荡着巴洛的话语声。
现场众人沉默了片刻。
紧接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的高呼。
「返回家乡！母神在上！」
「返回家乡！母神在上！」
......
我被这眼前的狂热景象震惊了许久。
回归家乡似乎变成了这一群人的最终归宿。
「你要一辈子躲在女人的身后吗？」
耳边突然想起了伊斯拉的声音。
「露玛沙，你让开。」
我对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少女说道。
看她没有丝毫想要移开的样子，再看着面前这群人叫嚣的模样。
我的心里顿时窝起了一阵火气。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巴洛的声音在这时传出，竟莫名的把这股火气浇散了几分。
露玛沙在听到话音后，明显舒了一口气，飞快地跑向了巴洛身边。
「巴洛爷爷，伊斯拉想要挑事和洛库打架。」
他走到了我们这边环视了一圈，随即便开始教训起来。
「你们这群臭小子，干活的时候不见多积极，打架了一个个都开始精神起来了是吧？」
「正好，现在要重新启程回新月沃土，驮兽的草料还需要补充，你们几个给我割草料去。」
「啊？巴洛爷爷我们都干了一天了...」
小鬼们耷拉着脑袋一脸的不情愿。
「还要让我把你们父母请过来吗？」
巴洛不知道在哪拿出了一根木棍作势往他们打去。
面前的孩子在瞬间便一股脑的散去。
唯独伊斯拉还停留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开。
「走了，伊斯拉。」
一个孩子出声提醒。
他沉默了半晌后，向面前的人出声道。
「露玛沙，别跟他走的太近了，沙漠中瞬息万变，带上他只会成为一个累赘。」
像是不耐烦一般，露玛沙向着他说了一句「我自有分寸」，伊斯拉不再多说些什么，跟着那群孩子走开了。
「只会顾着自己的自私鬼。」
自私鬼...
看我呆愣着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少女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啊，走神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便被她说出的话给怔住。
等回过神时胸前就被露玛沙狠狠地砸了两拳。
「为什么打我啊？」
我捂着胸口满脸疑惑。
「沙漠上不能走神，因为这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说完这话，露玛沙便气呼呼的走开了。
我回过身看着身后的巴洛。
他正拿着一杆大烟枪吸的正欢。
正当我想要离开追上少女的步伐时，身后传来了巴洛的一阵叹息。
「造孽啊...」
他似乎是这么说的。
★★★
夜晚，帐篷内。
巴洛今天很反常的没有早早睡下，而是在一旁就着篝火看着手中的地图。
露玛沙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整天下来都没有跟我说话。
我觉得肯定是自己愣神的那时候没有和她道歉导致的。
嗯，一定是这样的。
身旁传出了一阵声响。
我循声望去，巴洛竟然开始在火堆里烧起了茶。
「洛库，要喝茶吗？」
巴洛看着我的视线笑着跟我说道。
「要的。」
我也着实馋他这一手好久了，只是不太好意思说出而已...
在茶还没有烧好的时候，巴洛跟我讲起了沙漠里喝茶的文化。
「早期先祖们探索沙漠的时候，无论在何种艰难的环境都会烧火煮茶。」
「厉害的煮茶高手甚至能调出三种味道。」
「茶还能调出三种味道？哪三种味道...」
我被巴洛的话怔住，出口反问。
「一种是苦涩，敬畏死亡。」
「一种是柔和，赞美生命。」
茶壶沸腾了起来，他便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那还有一种呢？巴洛爷爷。」
等到他将茶壶提起，我便向他追问道。
「还有一种...」
「它叫甘甜，歌颂爱情。」
随后巴洛看了看帐篷里边的人又继续向我说道。
「洛库，你得好好帮我看着露玛沙。这个孩子在这段时间总是避着我，真是让人不省心，哎。」
我很想对他说，其实自己早就已经和露玛沙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但看着他眼神中担忧的神色，还是向他答应了下来。
茶终于也在这时烧好了。
巴洛向自己碗中沏了一碗后，便要朝我碗中沏茶。
「我自己来吧，巴洛爷爷。」
「诶，我来。你不要动。」
「等我老了，以后还得要你们这群年轻人顶上。这杯茶算是早敬你们的了。」
看着眼前的老人，我内心中泛起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接过茶碗向巴洛回敬后。
尝了一口茶水，我发现里面并没有他之前说过的甘甜和柔和。
有的只是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