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父亲处死后,头颅被钉挂在城墙上的画面依旧在眼前历历在目。
那些铺天而来的咒骂声犹如毒蛇般咬噬着内心。
母亲这就是您说需要拯救的那些人吗?...
「露玛沙,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睁开双眼驼兽边上的少年正一脸关切地朝我询问。
「我没事,洛库。」
缩回攥着驼兽缰绳上发白的双手,我习惯性的露出笑脸向他回复。
★★★
贡达维特街,酒馆内。
「哎,听说了吗?那些被驱逐的人又回来了。我听那些人说他们那队伍里还带回来一个施术者!」
「施术者?不可能吧...是外来人?」
酒桌旁一人附和道。
「可别听他胡说,要是外来的施术者怎么会来我们这种鬼地方?」
另一人似乎对此嗤之以鼻。
「绝对错不了,那孩子手上拿着的东西虽然用布条包裹住了,可那形状分明就是...」
引起话头的男人还想继续争辩,却被身旁的朋友给压了下去。
「喝酒,喝酒...」
话题刚落完不久,酒馆大门就被人打开了。
酒客们回头望了望又继续开始各自瞎侃。
「臭不要脸的家伙,今天又打算到这来蹭酒喝?」
看着面前走过来的男人我不由臭骂。
「阿尔维特大老板,你就行行好,帮我把这酒袋灌满呗。前几天欠着的酒钱,等过几天就给你一起结清。」
没在他的言语里听出一丝恭维的意思,反倒是夹杂了一丝挖苦的意味...
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这叹气声也很快被周围喧闹的酒客给掩盖了下去。
一旁的伙计拿过酒袋后帮着装酒去了。
没过多时。
「给。」
「谢了,阿尔维特。」
男人转过身提起酒袋闷闷地喝了一口。
「还是你这酒劲道,不会掺水。」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狠狠的揍几下面前的这个男人。
看着他的背影,我深吸了一口气,内心中所有的情绪都汇集在了一起。
「阿谢拉特,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不远处的人顿了顿身形,没有回话。
在踏出酒馆门口后,渐渐走远了。
...
「主上,暗鸦传来讯息。」
酒馆房间内,我接过侍从递过的信件,拆开火漆看了眼内容。
「圣母山试炼吗?有意思...叫他们去调查一下这个施术者的来历。」
「遵命!主上。」
侍从随即起身走出了房间。
「要变天了啊...我的老伙计。」
★★★
(露玛沙视角)
这条大街还是像记忆中一般拥挤不堪。
不过对比起上一次的逃亡,这次在时间上显然是充裕了很多。
「你这家伙,下次再到我这来大吃大喝不付钱的话,就不只是这样对你了!」
前方传来了阵阵喝骂声,一道人影从一旁的饭馆内被扔了出来。
围观的众人仿佛对这一景象早已见怪不怪,不过多时又散了开来。
「不就是一顿饭钱,至于这样吗...」
男人边摸着脸上几道绽开的伤口,边龇牙咧嘴自语道。
甚至都没发现早已站在身后的我。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就要离去。
「阿谢拉特」
面前的身影在此刻蓦然顿住。
「我回来了。」
★★★
大殿前,座位上方的人影俯视着。
第一次觉得时间是如此难熬。
周围众人议论纷纷,直到一旁的铁卫开口方才停止。
「洛伦部族:巴洛·埃米尔、洛库,请上前。」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座位上方那人的全部面貌。
银灰色的散乱发型,搭配着一张略显苍白的中年人面庞,在头上皇冠和身后王位的映衬下显得高贵异常。
「你就是他们口中说的施术者?」
他那虚弱、苍白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
确实,任何一个人看到我这一副年仅八、九岁孩童模样的施术者,都会不自觉产生怀疑。
抬起头颅,视线正和王座上的中年人相互对上。
「无理之人!」
一旁的铁卫迅速上前,拔剑喝道。
「无妨,退下。」
踌躇一番后,王座上的人似乎已经消磨掉了所有耐性,向下宣告道。
「洛伦部族何故回返?想必应该清楚贡达背誓者的法令吧。」
「背誓之人皆可杀,背誓之族亦可杀,凡在境者皆不允许接容,违者视同背誓。」
我迈步向前将法令的内容叙述而出。
周围兵士皆是拔出各式佩剑,此刻气氛已然到达了即将爆发的极点。
前方突兀地传出了阵阵拍手声,面前如潮般的兵士瞬时向后退开。
铁王座旁。
一位银色头发的老者站立着,那对幽暗而又狭长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小家伙,勇气可嘉。」
略显嘶哑的声线从上方老者口中传出。
「洛伦部族为贡达寻找到了一位施术者理应受到嘉奖,不是吗?主上。」
老人俯身对着身旁的人低声叙述道。
「萨鲁曼说的没错,有功之人理应受到嘉奖。」
幽弱的声音从上方传出。名为萨鲁曼的老人随之拍手,身侧早已等候多时的两名侍卫提起了一只沉淀的箱子。
箱子是打开着的,各种金银器具几乎像是快要“溢出”一般。这使得周围大殿中的众人都不由为之侧目。
看这境况,显然他们口中说的「哈里发」是要赶人了...
我不由发出阵阵苦笑。
「洛伦部族可有不满?」
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情绪变化。上方的老者一改之前的随和,语气中夹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洛伦部族_洛库有要事进言。」
老人明显迟疑了一下,对着哈里发叙述了一番。
「准」
我从心中吁出了一口气,能进言总是好事。
「这次洛伦部族并没有从黄沙脊地中空手归来,我们为大家带来了消息,一个足可以改变整个拉塞艾瑞的消息。」
说出这话时,我停顿了很久,见众人目光都集向了自己才出声。
「黄沙脊地东方,有大泽,名为「蓬佳」。洛伦部族恳请哈里发再次提供必要物资,吾等势必为此尽心竭力,荣耀必将属于贡达!」
话音落完,周围皆响起轰然之声。
「洛伦部族!凭什么让你们再次进行探索!」
「哈里发已经对洛伦部族仁至义尽,你们这群背誓者!」
...
所有的言语最终汇集成一道洪流。
「吾等皆求哈里发对洛伦部族赐罪!」
「无理、无义之人皆应驱逐!」
上方的几道人影都未做声,看着周围不断靠近的铁卫。
这种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此次若是以失败为终,洛伦部族亦全族为此殉葬!」
一道声响盖过了在场所有的论调,巴洛从一旁起身视线直指王座上的中年男人。
「洛伦部族已经背誓,何有资格与王谈判?」
萨鲁曼一改之前的温和大声斥责。
「圣母山水源已乎告罄,如若再不寻找,贡达必有大难!部落已经安逸的太久,久到都已经忘记了圣母山誓约!」
巴洛的一番话语落下后,整个大厅竟出奇的安静。
「来人,将洛伦部族奉告者押往大牢,听候发落。」
铁王座上嘶哑的响声打破沉寂。
反正现在做什么都已无济于事,我索性解开了法杖上缠着的布条。
「何为无理?洛伦部族倾全族之力,在黄沙脊地历经艰难,最终才得情报所归。从你们口中这是无理。」
「何为无义?身为一己同胞,在后方受享余荫,非但不出手相助,反而竟在大殿之上说尽侮辱之词,全然不故手足之情!这是无义。」
对着大殿周围众人环顾一圈后,我看着上方王座上的人影开口道。
「洛伦部族_洛库,愿接受圣母山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