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扇巨大的门扉，沐雪终于得以窥见鸢尾学院的一隅真容。
目光所及，是一座远比她住处还大得多的门厅，正前方置着一段华美精致的大理石楼梯，直通上层。
环顾四周，各方的石墙上挂着盏盏汽灯，间或夹杂着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炬，颇有种灯火辉煌之实。
——灯火辉煌？
沐雪突然蹙了蹙眉。
外面应该是晌午没错...就算是这里采光不好，总也不至于会弄得这么暗无天日的吧？
厅内奇怪的照明布置令她不禁抬头望了眼。
入目并非意想之中的天花板，而是一片深邃的夜空。
繁星闪烁，闪得沐雪不甚恍惚。
行在前方的格洛丽亚显然也发现了厅内这极重的违和感，扭头看向一旁的希卡利，疑声道，“那位回来了？”
“今早刚回。”
两人一问一答的功夫，阿瑞娜也凑到了沐雪身边。
看见仰头望着天花板发愣的二人，她伸出手在她俩肩膀上各拍了一下，眸中含笑盯着她们。
“这是某个学姐的兴趣啦，”迎着她们不解的目光，阿瑞娜抬起手，指了指上方，“她每次回学院，就喜欢随手放个法术，说是这样看着才顺眼些。”
随手放个？这种广度的法术，一看就得花费不少心力。
有这精气做什么不好，就为了看着顺眼...
你们学院都是这种人才吗...
真够浪费的。
抬眼又看了看头顶那片无比幽邃的深黑，沐雪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
“好厉害啊~”
——身侧的伊莱娜倒不似她那般有这么多盘算，只是满脸欣慕地凝望着顶上的星星点点，失声赞叹着。
教沐雪看了又是一阵默然。
“沐姐姐，等我以后学会这个了，也往咱们家放一个！”
听见这元气满满的话，沐雪却是险些被呛到，目光复杂地看了伊莱娜一眼。
得，还没开始呢，这就学上坏了。
“那估计得看运气了，那位跟你也不是一个性质。”
对视之时，格洛丽亚的声音带着几许戏谑在近处响起。
“虽说普通资质者的‘性质’都大同小异，但放在特殊资质者身上又是另一种说法，”她撩起垂在耳畔的头发，淡然说着，“对于特殊资质者来说呢，每个人的‘性质’都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还有这回事？
沐雪微微眯起双眼，凝眉看着格洛丽亚，默了片刻后，突然问道：
“也不全是吧，就我所知，你所使的那空间一脉，也不只是你一个人会吧？”
言辞锐利，格洛丽亚却未露窘色，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询问一般。
“虽然大家都涉猎这一脉，但究其根本的‘性质’，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她轻笑了声，指尖凌空轻点，其上便聚出一颗黑色的球体。
球体并不稳定，边缘散着闪动的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了去。
接着她又稍一挥手，那球体顿时化作点点光粒，逐渐消弭在空中，“算了，你们以后若是进了学院，就知道到底有什么不同了。”
话音落下，她朝阿瑞娜递过一个眼神，兴致缺缺地朝那段大理石楼梯行去。
“...”
不想谈就不谈呗，自顾自地说到一半就掐断是个什么意思...
奇了怪了。
凝望着格洛丽亚的背影，沐雪原本还有些忿于她的无礼，但念及方才她那一系列不符合逻辑的行为，又陷入了茫然。
罢了，也许她本来就是那种恶劣性子吧...
沐雪叹息一声，不再去细想格洛丽亚有何用意，侧过视线看向伊莱娜。
少女大抵是被那番话给打击到了，此时正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想到这，沐雪刚消的气又涌了上来。
这格洛丽亚，每次都没礼貌地来插话就不说了，可她十次有九次都是来泼伊莱娜的冷水，就跟故意的一样。
别让我给逮到机会了，到时候准没她好果子吃。
暗自啐了一口，沐雪移步到伊莱娜身前，伸手拨开了垂落在她脸前的几缕发丝，柔声道，“别听她瞎说，谎话连篇的。”
她乌黑的眸子中凝着教人安心的暖意，就这么直视着伊莱娜。
少女似是走了神，在听到沐雪的话语后才后知后觉地抬起眼眸。
眼中不像沐雪想象中那般盛满阴霾，反而是澄澈一片，宛若要透出耀眼的光。
“沐姐姐，”伊莱娜眸光闪烁，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她说是独一无二的耶...”
这是？
眼前事态完全超出了沐雪的意料，令得她一阵发懵。
她还以为伊莱娜被打击到了，怎么现在反而好像有些兴奋的样子？
不是，那格洛丽亚提得好歹也是特殊资质者啊！你瞎代入什么？
见她近乎失控的模样，沐雪一时也不敢多想，情急之下连忙泼了盆冷水，“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那也是说的特殊资质者，我们连测都还没测过呢。”
得，刚骂完，自己就做上同样的事了。
沐雪摇摇头，刚想长叹一声，便感觉手上蓦地一紧，整个人被带着往前踉跄了一步。
她讶异地沿着手臂方向望去，方发现是那伊莱娜正迫不及待地拉着自己，就要跟上格洛丽亚一行人的步伐。
“？”
听我说，你先别急。
跟随格洛丽亚一路走上二楼，众人最终停在了离楼梯口最近的那扇门前。
银白色的门扉泛着某种金属光泽，与整座城堡显得格格不入。
视线扫过，沐雪不禁低叹：
那是秘银？这么多？
拥有龙族记忆的她，对这种珍贵的金属再熟悉不过。
这种轻盈又坚硬无匹的金属对任何魔法都有着相当强的亲和性，备受法师们的追捧。
同时也是龙族们最爱囤积的亮闪闪之一。
只是现今大陆上的秘银矿几乎已经开采殆尽，其珍贵性自然而然地又上升了不知几个档次。
现在估计得好几百枚金币才能买到一克吧，而且还有价无市。
这学院，还是有几分底蕴嘛...
不知道如果真混进去了，有没有机会弄点类似的亮闪闪...
心中思索着，沐雪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已是牢牢地附在了那门上。
就连格洛丽亚叩在它身上的时候，她的心脏都在跟着跳动。
“戈林在吗？开门，做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