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
艾斯黛拉的话语不可谓不简洁，却依旧令沐雪脸上露出了几许难色。
“...”见对方似乎很是犯难的样子，艾斯黛拉还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的原因，不由皱了皱眉，“就是取得第一名的意思...这样说能懂吗？”
“不，我懂你的意思，只是...”
沐雪当然不至于理解不了艾斯黛拉的要求，只是脑海里浮现起某位金发少女的身影，教她的判断不觉慢了半拍。
她盯着眼前的艾斯黛拉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入学考核...根据阿瑞娜所说，会决定之后班级的分配...
先前从她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沐雪就觉得颇为头疼。
如果说进入内院的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能人良材，那么在此前从未接触过任何魔法的伊莱娜就可以说是一只完完全全的花瓶。
尽管在检定中，伊莱娜的“资质”貌似属于极为出众的那一种，但她对如何释放魔法这一方面却是浑然不知，甚至连与魔法有关的一些通识，都是自己在前几天才教授给她的...
至于实践...伊莱娜更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就这么去考核，其最终成绩可想而知。
虽说院方给出了将近一周的缓冲期，但仅凭这段短暂的时光，沐雪还真没信心将伊莱娜从一个根本不会魔法的普通人抬到足以和内院“新生”同台竞技的标准。
她心里没底。
即使有鸢尾学院的教学辅助也没底。
所以，为了不让伊莱娜独自面对未知的境况，她本打算于考核中示弱，以此保证自己能和伊莱娜分到同一个班。
可眼下艾斯黛拉的要求...却简直是在逼着她与自己原先的想法背道而驰。
若是在考核中取得了首位，那么她几乎就再没可能和伊莱娜分到一起去。
但也不一定...
“我姑且确认一下，”怀着某种浅薄的希望，沐雪将失焦的视线放回到艾斯黛拉身上，“那个入学考核...应该不会根据结果做出什么针对性的分配吧？”
许是胸中的期盼过于强烈，导致她的措辞都拘谨了不少，也使得艾斯黛拉理解起这段话时，稍稍费了些脑筋。
蹙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艾斯黛拉才像是终于明白了沐雪言中所指，旋即一脸古怪地盯着她，“当然会啊，不然搞这个考核干什么？不就是为了区分人才的吗？”
她的话语中满是理所当然，也自然而然地打破了沐雪那虚无缥缈的幻想。
“怎么？你没信心？”
对着沐雪那张苦瓜脸看了半天，艾斯黛拉终是试探着问道。
见对方没回话，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安心吧，就是不算上塔珑的力量，目前的新生里也没谁够你打的。”
沐雪不带什么感情地抬眸瞥了她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撇向一边。
结界阻隔了她与外界的联系，却没法阻拦她的视线与桥外的那片苍茫相接。
望着杳渺的云烟，沐雪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考核中取得首席之位...这个要求倒是不难。
不如说，这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信手拈来的事。
——于大陆上漂泊十数年以来，她别的什么没学到，唯独精通了各类实战。
她甚至能够自信地说，即便自己不动用魔法，也能在那场所谓的考核中夺得魁首。
可那样的话，伊莱娜就...
如果可以的话，沐雪还是想和伊莱娜分到同一个班上。
不仅是为了伊莱娜的心情着想...
也是因为自己着实有点迷茫...
说实话，她从来没上过什么学，更别说是鸢尾学院这种“高等”学院了。
对学院的运作模式、教授内容等等，她都一无所知。
在这种一头雾水之下，沐雪近乎本能地想要寻求他人的帮助...
以及陪伴...
而这个人在她的心中无他，单单伊莱娜而已...
也许以前的沐雪，会尝试着努力适应这一切。
但自从遇见伊莱娜之后的这一路上，她似乎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沐雪了...
“嗯...”
脑中闪过万千思绪，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沐雪最终选择了默默应下艾斯黛拉的要求。
她也曾想过，为伊莱娜说说情，让对方利用“白羽”的特权，把伊莱娜和自己分到一个班上。
毕竟艾斯黛拉连那块据说是能够“报平安”的布都愿意随手扔给自己，那么关于操控新生分班这种小事，想必也只是她想与不想的问题...
可出于某个难以言说的原因，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是害怕对方开出更多条件吗？
抑或是...无法接受自己渐次显露出来的那份软弱呢...
也可能两者都有。
起码，此刻的艾斯黛拉一定是不得而知的。
她只是持续看着沐雪的表情不断变化，而心生一阵狐疑。
而这份困惑，也在沐雪表示同意后，散得无影无踪。
“嗯，”艾斯黛拉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等到考核结束，我再来找你。”
她说得干脆，走得也潇洒。
四周重新变得嘈杂起来，只留下沐雪一人靠着桥栏，呆呆地注视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
愣了半晌，她方从恍惚中脱身，甚是无奈地强颜笑了下，加入了桥面上的人来人往之中。
于是等到她站在宿舍门前时，才蓦地发现：
自己身上没有钥匙。
沐雪注视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纠结的情绪无可避免地再度涌上心头。
伊莱娜...会在里面吗？
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不久前，宿舍里那三人构成的融洽画面。
纵然内心因此难受得紧，她也控制不住此间思绪。
连带着她本想叩响房门的手，也不觉缓缓放下。
连门都没给自己留...说不定是一起出去熟悉学院了吧...
沐雪想着，好巧不巧地又瞅见了透过窗户洒在走廊尽头的一缕阳光。
好不扎眼。
也可能是约着一起去用午餐了吧...
现在看来，自己对伊莱娜的担心倒是多余得很...
是啊，那可是伊莱娜呢...
是到哪里都能交到一堆朋友的类型呢...
根本不用自己多担心...
沐雪愈想，愈觉得喉咙中一阵酸涩。
最后索性转过了身子，打算也自己去到处看看。
可也就在这时，背后传出了类似开门的声响。
“——沐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