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也懒得知道。”
沐雪显然还在为塔珑之前的发言感到生气，面对她抛出的提问仅是不以为意地随口诌了句。
眼见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塔珑也是被气得够呛，不由跺了跺脚：
“你...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
“？”沐雪闻言眉毛一挑，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我别扭？塔珑，你没搞清楚情况吧，自顾自做那所谓‘传承’的是你，影响我身体的是你，现在‘侵入’我梦里的人也是你，你还反过来说我别扭？”
她接连说着，语到最后整个人竟已是激动地有些颤抖起来。
而塔珑被这么一连串的话语批判下来，一时间也怔住了。
——见面这段时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沐雪如此明显地将情绪外露出来。
虽说沐雪的内心戏较之外表看来确实多了些，可只在心里想想和直接从口中说出来，两者之间仍是存在着不小的区别。
反差的确太大了。
也正是这番反差，让塔珑开始认真思考起对方之前的话来。
沉默了片刻，她发现，事情好像确如沐雪所言，是自己做得过分了...
尽管不能与沐雪感同身受，但塔珑多多少少还是能体会到其中的难堪。
——要是自己被谁操控了的话，估计满脑子只会想着怎么鲨掉那个人吧？
“...算了。”
看着塔珑渐次低落下去的表情，沐雪终是摇头轻叹了一声，将此间话题一笔带过：
“那你倒是说说看，伊莱娜到底怎么着你我了？”
说实在的，虽然塔珑这条蠢龙做了很多出格的事，还搞得她身体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但若真要究到根本上来谈，沐雪还是对她有几分感激之情的。
毕竟，没有塔珑带来的力量，她沐雪也不可能过得像今天这般发达。
自己这种要天赋没天赋、要体质没体质的人，如果当初没遇见塔珑，估计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边陲小镇讨生活呢。
哦，说不定遭遇什么不测直接死掉了也说不定。
反正像她这样背井离乡的小民，死了就死了，没有任何人会关心。
就像过去自己所目睹的那人一样。
在某个清晨，他莫名其妙地就陈尸荒野，未曾引起任何人的侧目。
世界有时候就是如此残酷。
所以，沐雪在心底还是很感谢塔珑的。
只是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似乎的确让她变得浮躁了许多...
再加之塔珑方才对伊莱娜近乎诽谤的发言，令她一时间头脑有些发热，不自觉地就言之过甚了些...
但只要稍微冷静下来，她便能意识到自己的做法着实是不太合理。
再怎么想，塔珑好歹也帮到了自己，至于过程中发生的意外...
——独自摸爬滚打了多年，有得必有失这一道理，沐雪早就再熟悉不过了。
倒不如说，目前自己遇见的问题，比起所得到的力量来说简直可以说是轻若鸿毛。
让她一度在怀疑塔珑是不是在憋什么大的。
不过这些也都是他言了，眼下沐雪妥协的原因，除却对塔珑出言不逊而心存的一点小小愧疚，更多的还是着眼于伊莱娜的问题上。
无论沐雪对塔珑此前的那番说辞有何等微词，事到如今她却是不得不承认，伊莱娜身上似乎确实藏着什么秘密。
自从有过那几次离奇的检定结果，沐雪就心生出了相关的猜测。
这种猜测直到今天，在对伊莱娜进行了直接的干涉过后，才出现了些许可供论证的信据。
伊莱娜的“性质”，大抵和“融合”脱不了干系，从具体表现上来看，应当还是优先级极高的那种“融合”。
可就算是这样，沐雪还是想不通，为何这种能力到了塔珑口中，就变成洪水猛兽了似的。
属于伊莱娜的那份能力沉淀下来，不外乎便是种变相的“融合”，更甚一步可称作“吞噬”，听上去委实有些威风，但到最后还是得看其使用者，也就是伊莱娜本人的能耐...或是心态。
大陆上人们不曾广为了解过的一个事实是：魔法的效果其实并不止与本人的实力相关，其中更为重要的一个因素是施术者本人的精神力量。
说精神力量或许有些宽泛，具体一点，应该是他们的“情绪”。
这也是沐雪无意中才发现的。
彼时在沃森镇被锁在地下室时，当时她急火攻心，竟能借着塔珑的力量将自己的血液催至沸腾蒸发。
须知，纵使她可以凭着对水元素的高度亲和来做到类似于随意操纵其存在形态的事情，但那终究也只是与水元素的互动。
像是融冰、蒸发水等等小法术，在本质上其实是通过沟通水元素，以此来达到令其主动改变形态的效果。
而那时的沸腾血液却并非如此。
沐雪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她是主动地令自己的血液升温了。
控制温度，很大程度上都是火元素所司掌的范围。
按理论来讲，仅仅身负霜龙血脉的沐雪不可能做到主动沸腾血液这种事。
可事情就是那么地发生了。
事后沐雪回想起来，也感到很不对劲，直至脑内灵光一闪，才从霜龙一脉的记忆碎片中窥得此间真相：
作为神代遗物，四大元素于根本上都存续了一定的活性，也正是这种活性使得人们能通过与其沟通而释放出法术。
——这几乎是大陆上人尽皆知的事实，但他们终归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四大元素的这种活性，在一定程度上也表现于与施术者本人心灵的共鸣。
其具体实例，便好似沐雪沸腾血液一事。
正是她那时急切又愠恼的心态，促使自身能力发生了短暂的异变。
虽不知这法则放在“特殊资质者”究竟还是否适用，可从鸢尾学院之前上课的那老爷子口中所言“每个人都具有一种基于四大元素的‘基础性质’”来看，大概是能通用的。
故而，即便沐雪或多或少地能体会到伊莱娜“性质”之可怕，但一联系起对方的性格，她就再难想象出那“性质”能被运用地多骇人。
塔珑的话，完全就是耸人听闻。
“从你我的主观角度上来讲，事情的确是你想的这样没错；可真要落到实处的话...”
似是专门等着反驳沐雪一般，塔珑的声音恰巧于此时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