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沐雪头疼的事终于还是出现了。
“诶...有这回事吗？”
伊莱娜闻言沉思了好一会儿，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抬起脑袋看向沐雪。
“是啊，”沐雪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撇开视线，“总之你以后多注意，免得被人害了还不知道...”
“可是，沐姐姐刚才不就是那样做的吗？”
少女眨眨眼睛，一脸茫然地盯着沐雪。
“我、那...我是...”
仿佛被戳中了痛处，沐雪顿时变得有些支吾起来，半天都道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伊莱娜倒乐得见她这副窘态，眸中神采一转，笑眼盈盈地凑到了她近前。
“是为了我好？”
少女一面盯着眼前人，一面歪着脑袋轻声问道。
几分俏皮，却与方才语中的迷茫截然不同。
“我...”
不知何时，耳旁好似仅剩下了谁人渐次急促起来的鼻息。
“抱歉！”
内心挣扎片刻，沐雪终是红着脸迅速退开几步，向伊莱娜深深鞠了一躬。
“...？”
无言的静寂一时再度充斥于两人之间，伴随几声莫辨真假的乌鸦鸣声，伊莱娜的微笑也渐渐变得僵硬。
突如其来的肃然氛围明显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抱歉...但是事态紧急，我暂时只能想到这种方法来...”
察觉到对方迟迟没有回应，沐雪又迟疑片刻，咬唇说道。
事实上，她倒也不是没听出伊莱娜方才那略带调侃的语气。
——大概是对自己前后矛盾的行为感到疑惑，却又害怕直接指出伤到自己，才用了那样的说法。
但错误就是错误，沐雪并不想用什么“为了你好”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
“没、没关系？”形势不容另作他想，伊莱娜只得先顺着接下话头，“不...我本来也没有怪沐姐姐你的意思啦，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沐雪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想范围，以至于她现在都还是满脑子的问号。
“不，”沐雪抬头，略染红霞的脸庞上坚毅异常，“一码归一码，就这件事来说，我采取的策略确实不够稳妥...只是因为我心急——现在你没事算是万幸，但我依旧需要为自己的鲁莽向你道歉。”
这话术一套一套的，倒全然不似平常那位冷面少女所能说得出来的。
“好、好吧...但我真的没放在心上的...”
好一会儿，伊莱娜才回过神来。
而见她如此，沐雪紧张的心情也缓和些许，扶着胸口暗松了口气。
只是苦了伊莱娜，她本只想靠装可怜打个趣，顺便撒撒娇，哪料到这沐雪竟有如此较真。
“是这样吗...”沐雪似乎还有些顾虑，又盯着伊莱娜看了好一会儿，“好吧，你以后要是觉得我有什么不对的...可得及时告诉我。”
“行了行了，我知道啦！干嘛搞这么严肃嘛...”
眼见着对方无意识间愈发靠近过来，伊莱娜一时也顾不上其他，连忙怯怯地推了她一把。
“啊...抱歉...”
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沐雪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少女满面通红，忽觉有些进退两难。
“算了算了，我真是...”
嘀咕着，她最终只得很不甘心地一跺脚，转身便要离开。
“伊莱娜？等等...”
沐雪见状虽是一头雾水，却也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跟了上去。
日上三竿。
离开那僻静地，沐雪无意中抬头望向天空，方察觉到时间的悄然流逝。
明明感觉没干什么，怎么就到这个点了...
心中回忆着之前发生的种种，沐雪皱了皱眉。
“对了。”
忽地，少女淡然的声音传来。
“阿瑞娜姐姐是不是让我们今天去找格洛丽亚姐姐一趟来着？”循声望去，伊莱娜正面无表情盯着她，“我们还要去吗？”
沐雪自然知晓她在问什么——自己二人上午已于那格洛丽亚见过，她也将要求见面的原因告知过了。
“关于伊莱娜的情况，院方经讨论后...”
想着，沐雪突然一怔。
所以院方讨论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来着？
当时的情况紧急，格洛丽亚好像根本没说完，她们就开始了短暂的“逃亡”。
“沐姐姐你也想起来了吧？”目见沐雪脸上露出的困惑，伊莱娜了然地点点头，“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再去问问她？”
“是啊，的确需要问清楚...”
沐雪轻咬着下唇喃喃道，看上去却有些犹豫。
她忆起不久前格洛丽亚那反常沉闷的模样，一时不知该不该再去寻她。
格洛丽亚、希卡利、艾斯黛拉...她对每个人，乃至对学院的一切都如此陌生，在这种情况下，真的能随意去相信谁的一面之词吗？
——“你若真想知道，明天下午三点，到‘夜湖’前来。”
蓦地，希卡利的声音浮现在脑海中。
沐雪凝眸望着伊莱娜，不知何时起，那原本稚嫩的脸庞已莫名生出几许凌厉锐气。
她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面之词...呵，”沐雪在心中苦笑着，“即使是一面之词，似乎也不得不听呢...”
是啊，她们不是正因为对一切都如此陌生，才会屡屡陷入危险的境地不是吗？
艾琳姐妹的悲剧是因如此，自己二人在城内被袭击也是如此。
也许自己只身一人时，还可以仗着霜龙的隐秘，顾自莽穿所有。
但，伊莱娜不一样，不是吗？
况且如若自己明天赴约，伊莱娜的去处也需要提前安排...
呃...格洛丽亚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了。
“嗯，下午我们还得去找她问清楚才行。”
沐雪下了决心，抚摸着伊莱娜的脸颊，轻声说道。
柔软、润滑，并不刺人。
无端地还有点温温热的感觉。
“沐姐姐？”伊莱娜抬手缓缓贴上沐雪手背，“突、突然间怎么了？”
她小脸微红，似乎想要拿开她的手，却颤颤巍巍地，终究没狠下这颗心。
“啊，没什么...”
沐雪被她问得回神，意识到自己略显失礼的举动，忙抽回手，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就是说，咱们下午去找格洛丽亚吧，找她问清楚，嗯，对。”
“嗯...”少女来不及挽留，渐低的声音难免染上了些许失落。
她微垂着眼帘，只好退而求其次，强行牵过沐雪的小手。
“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