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贾斯蒂斯哥哥……”
那是一个明媚的午后，妹妹的呼唤将我的思绪从虚空中拉回来。我手中捧着一束百花，站在父亲的墓碑前，同来的还有母亲和刚成年的妹妹。
父亲的墓碑很新，简直不像是在这里孤零零地站了超过五年的样子。在我记忆里，父亲他总是很忙，忙于接近他的理想。固然，父亲的理想是美好的，如果真的实现了，它的确可以造就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但是，父亲的理想就像是一座沙子做的城堡，稍大的风雨就能将它摧毁。
父亲的墓碑前早已摆满了各色的鲜花，我将白花插在这万花丛中，才转身看向妹妹。
“妹妹？为什么你来了？”
“哥哥。”
直到我献完花束，妹妹塔波蕾特才坐着轮椅慢慢向我而来。
“哥哥，将来也要重建父亲大人的事业吗？”
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她所希望的，我的答案。“当然不会，我没有父亲的勇气与智慧。”
这是事实，无法否认的事实。
“哥哥，哥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个嘛……”
这句话又勾引起了我的一小段回忆。在妹妹还没出生之前，母亲就问过我这个问题。
“我……想要成为英雄！拯救人类的英雄！”
我的眼里闪闪发光，幻想着那些传奇故事，而我就是这些故事的主角。我只记得母亲慌张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蹲下身子，捧着我的脸。
“成为英雄的代价也是很大的，我知道这是你们家族一贯的使命，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成为英雄，要先注意自己，再去保护别人。”
视线再转回到妹妹，她期待的双眼正在渴求我的答案。
“我会用自己的双眼审视这个世界，并且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会成为拯救他人而存在的人，用自己的方式，但不会是英雄。”
迪迈·贾斯蒂斯——这是我的姓名，它意味着神圣、正义，却是对我最大的讽刺。
“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坚守自己心中的正义”，这是贾斯蒂斯家族的使命。
父亲离去后，那刻满了传奇，写满了故事的“剑”，由我来继承下去，和父亲不同的是，我所认为的“正义”，应当是对所有人的，包括了乱臣贼子。而我的剑锋只会对魔族亮出，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我都会尽全力去拯救。
我已经记不清楚这银白色的大剑沾染了多少魔物的血液，但那并不重要，只要还有魔族在世，我的武器便无法平静下来。
“我会誓死守护人族！不会让邪恶的魔族伤害到人族！！”
那时的我，只有这一个目的。为此，我苦练剑法，打磨技艺。
直到我深入了魔族的土地，无意间走进一座由魔族组建的城市——回想起来，那里没有高耸的城墙，没有所谓的贵族阶级，没有奴隶买卖，唯有一片祥和、热闹的光景。可我并没有思考这么多，回过神来时，整个城市已是血流成河，残破不堪，哭喊声响彻连天。
眼下，一位母亲抱着她幼小的孩童，一边哭泣，一边跪倒在我的面前，用蹩脚的人类文字说：
“人类……你们，土地……掠夺，侵犯。究竟，为什么？”
我愣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
并非我不明白它表达的意思，而是对它说的话产生了质疑：不应该是魔族的出现侵犯了人类的领土吗？怎么到了这里完全反过来了？
或许只是魔族在扭曲历史吧，所以我打消了疑虑，手起刀落解决了她们。城市距离河边很近，只有几步路的距离，我很快清空了这座城市之后，背上宝剑去河边洗脸。清澈的河水宛如一面镜子，将我此刻的样貌照了出来。
血，我满身沾着干涸的血液。脸上还留下了两道被刀刃划出的伤痕。
我被吓了一跳，害怕地叫出了声，因为这和我在王都中见到的杀人犯的脸并没有太大区别。
“放松，贾斯蒂斯，放松……这是魔族的血液，不是人类的，你做的是正义事业，那群魔物是该死的**，不用在意它们。”
日子一天天过去，类似于这种的场合比比皆是。这让我不禁开始思考：对于他们来说，我的行为和人类历史书中记载的侵扰边境的魔物，有什么区别呢？在他们眼中，我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我此次出征的理由……那是不必多说的，可……他们……那些安稳生活的魔物……他们做错过什么吗？倘若把这里看做成和我们一样，独立存在的国家，那我……不就是“魔族”的一员了么？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渐渐的，我的不再像初来乍到时的果敢勇猛。
早些年听闻，九州大陆的蓬山上，居住着一位见多识广的仙人。我决定启程前往，我渴望着他向我说出的答案能坚定我的信念。
我连夜乘船赶路，踏上了九州大陆的土地，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九州大陆人民……竟然和各个种族的人友好相处，其中也包括着魔族。这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也更加动摇了我的信念。
难道我们和魔族……真的只能是相互争斗的关系吗？
在这蜿蜒的山林中，一条大河从中奔流而过。蓬莱山最为突出，高耸入云，烟雾缭绕。天上的浮云与蓬莱山平齐，绿色的野竹点破了云气，白色的瀑布高挂在碧绿的山峰。山谷间气息湿润，就算是晴天，也好似阴天一般。唯有正午时分，雾才勉强散开。我足足花了三天，才登上了山。山顶的仙人似乎早已预料到我的到来，他正站在小院子门口，邀我进门。
仙人的名字我无从得知，只记得他满头银丝，身着垂近地面的白色衣裳，脚著黑靴。
“你讨伐了无数魔物，却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质疑，然后跑到我这里想要一份真相？”
还没等气喘吁吁的我开口，老人就知道了我的来意，这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是的，先生……”
“因为我能看见很多事物的‘理’之所在，这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你是不可能会理解的。”
老人再一次将我心中的疑问提前解答了……
“真相是沉重的，追求真相固然是件好事，前提是你做好了心理准备。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字字属实，绝不含半点假话！”
这时我才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荒谬的。我心中所坚守的“道路”，世人所描述的“正义”，都是自我欺骗的谎言。我的所做、所思的一切，早在一开始就偏离了正道。
正义何在？正义何在！
真正丑陋的，真正应该被讨伐的……是我……是罪孽深重的我们啊！
回去之后，我亲手“埋葬”了这个名字，“埋葬”了这柄象征着荣耀的武器……自此，迪迈·贾斯蒂斯，死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他为什么而死……
在迪迈·贾斯蒂斯死后的同一时间里，“伊莱西奥”，无名无姓的魔族干部，就此诞生了。“正义”任然是我的行动理念，但不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要完成我的“救赎”。
…………
烟尘散去。
伊莱西奥惊讶地发现，野村怜奈并没有就此倒下，她拄着长枪，摇摇晃晃的又站了起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硬生生接下这一拳，身体内部可以说是支离破碎，本应该是站也无法站起来。
“我……还没……输……我……”
野村怜奈拖着沉重的脚步走来，她走的很慢，几乎每走一步就要再次倒下去。
……
终于，野村怜奈站在了伊莱西奥的面前。即使血流不止，目光却依然坚定……伊莱西奥见过这种人，那并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战斗，而是死也无所谓的态度……两者看似相同，其实截然相反。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她前进？关于这一点，伊莱西奥有点不太理解。
“放弃吧。”
伊莱西奥站起来。
“刚才的一击，彻底打烂了你的身体，你已经无法正常使用魔力了。试炼场的入口大门敞开了，你现在回去还有希望获救。”
不死心的野村怜奈，仍想要举起长枪，可就在枪柄离地的一瞬间，她倒下了。
“可……恶！”
刷啦啦！
伊莱西奥的脚下突然钻出了几柄枪，钻过他的身体，将伊莱西奥定住。
“什么！为什么你……”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所以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
一想到她们，我的浑身……又充满了干劲！这一点，跟你这个怪物说这些，你也不会懂的吧。
最后的……一击了！
“以此身作薪，燃烧心灵！”
野村怜奈强迫发动了能力。她的背后快速延伸出一片天蓝色的场景，将二人包裹住。
这是……空间领域？
“通晓地脉变化之理的勇敢的神明，坚毅的创造之神啊！在此，我真诚地歌颂你，赞美你……”
用自己剩余的生命力来爆发力量，还是需要咏唱的神级能力……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是我的“败北”，我输得一塌糊涂……你才是真正的获胜者。
“山河，迸碎！”
——自称是“伊莱西奥”的魔族干部，确认死亡。
……
终于结束了……这场争斗……虽然说是我赢了，但他说的没错，伤成这个样子……肯定是怎么救都活不成了吧。
领域破碎，野村怜奈也跟着崩坏的空间坠落，从裂缝中跌回到角斗场。
角斗场被碎石，坑洞搅得乱七八糟，倒像是月球的表面。角斗场一圈的壁画也七零八落，已经变成七八岁孩子涂鸦的模样了。冷风不断地灌入这里，卷起阵阵尘土。
暗红色的三角晶体落入野村怜奈的手中——那便是开启大门的秘钥。
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会来了……
……
贯空……星脊……
野村怜奈轻轻呼唤着魔道具。
现在的野村怜奈，在重伤情况下动用以消耗生命力的代价使用魔力，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在这最后一刻，她仍然想要再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白白死去。
注入……我的全部……
没错，不仅仅是生命力，还是能力，亦或是自己的灵魂……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是上天堂还是成为游魂，她全然不在乎。
野村怜奈化作光点，融入了这柄兵器之中。
多绪酱，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收到这份力量。带上它吧，这样一来，不论你身处何地，开心或是难过，充实或是孤独，我永远都陪伴着你，一起……很遗憾，直到最后，我都没能和你……
她的心里，现在只有她一生所重视的一个人……
……
就在野村怜奈前去侦查的后不久，野村澪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队长，准备迎敌！”
果不其然，野村澪话音刚落，数十只高大的人形魔物包围了这里。但它们似乎并没有想要攻击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们，什么都不做。
管它呢，先下手为强！
野村怜奈起手，举起武器，祁沐歆安顿好昏迷不醒的古河多绪，站起身拉开弓，瞄准眼前的怪物连放出五根饱含火焰的箭矢。
可就在这时，一位少女从天而降，仅凭单手就握住了祁沐歆射出的箭。少女也是白头发，左眼通红，右眼却是黑色。通红的左眼眼角还刻上了奇怪的纹路，一直延伸到脖子下面。少女的身形与古河多绪差不多，身穿青色衣裳，倒是和村子里遇上的那名老者很像……
“什么……”
祁沐歆不敢相信的看向少女，竟然徒手就能挡住箭矢。
“你们可以尽情尝试。不过还请放心，上头有令，我不会无故伤害你们。”
少女搓了搓挡下箭矢的手，背在身后。
难道说……魔法攻击免疫？祁沐歆和野村澪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轰！
一道闪电从如同泼翻了墨汁的黑云劈下来，随后从角斗场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她们都知道——野村怜奈遭遇劲敌了。
“抱歉了，小友，我们必须得去一趟。”
野村怜奈集中精力，开始调用魔力。
……
怎么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我调不出魔力？
“在下景东，想要切磋武艺？随时奉陪。”
“队长，照顾好多绪酱。”
景东行过抱拳礼，扎开弓步，左臂前伸，手掌张开面对野村澪，右拳藏于腰间，深呼吸一口气，紧紧地盯着野村澪，她右手拖着武器袭来，距离景东仅有一步之遥时奋力撩剑。而景东左掌向剑刃的方向一翻，硬是接住了大剑，同时后脚向右稍稍挪动，站稳了身子。右脚脚尖刚一着地，紧接着就是一蹬，藏于腰间的右拳也连同整条手臂一起往上转动，一记顶心肘打在野村澪的心口前。
破绽太多了……
野村澪连连后退，捂住心口。看得出来，景东并没有用力，她足够手下留情了。即便如此，这一肘击带来的伤害也不容小觑。
野村澪将武器收回，两手握拳。但实际上，野村澪并不会打拳，她完全是靠自己的力量，加上模仿他人的动作乱打一通取胜。
景东也重新扎好弓步，摆好架势。野村澪冲到景东前，一个右勾拳，拳风呼啸着朝景东的脑袋砸过去，却反被景东用左手按下去。同样，左勾拳也被按下。两只手都被挡了下来，景东趁机贴近野村澪，左手按住两个手臂，腾出的右手向上一推，正推中野村澪的下巴，再顺势掐住野村澪的脖子向自己的左斜下方硬推，将野村澪按在地上，再一抬手臂，握紧拳头一锤。
拳头在野村澪的鼻尖戛然而止。移开拳头后，景东还主动将野村澪拉起来，这让野村澪有些不明所以。
砰！！
第三阵巨大的响声传来，这使得野村澪也更加着急。什么都不管了，站起身就朝景东踢了一脚。只是这场偷袭并没有成功，反倒是被景东利用，双手放在脚跟处，向上一推，野村澪又摔了一跤。也得亏野村澪的防御能力偏高，一般人在吃完这几套连招后是绝对缓不过来的。
野村澪揉了揉后脑勺，再次站起来。
“还想打吗？”
这次，景东没有再放水，也没有再给野村澪出招的时间。她快步上前，抬起左手弹开野村澪进攻的右勾拳，一招日字冲拳，打地野村澪失去重心连连后退。右膝盖顶住野村澪的腘窝，伸直右臂，一“刀”切向野村澪的脖子，将她整个再一次掀翻在地。后骑到野村澪上，对着她的脸一拳下去！
拳头再一次于她的鼻梁前停下了，景东也才一次将她拉起来。
“停停停！再打要出人命了，我认输！我投降。”
野村澪双手举过头顶。
“这就是九州大陆的‘功夫’么？太厉害了。”
“……”
“离仙拳，对吧？那是五百年前就已经失传的拳法，记载这套拳法的书籍也只剩下寥寥几页，你从哪里学来的？”
一声不吭的祁沐歆此刻发话了。
“离亭仙人。在我还年幼时，他收留了我，从此遁入仙门。后来自世界之外的群魔暴乱，离仙派所有人为抵御外敌，随仙人征战四方，护得浮世一隅，伤亡惨重，仅剩重伤的我与师傅延续门派。四百多年后，离仙派师父销声匿迹，我被门派叛徒刺伤，元气大减。自此，离仙派彻底没落，而我与这里的魔族做了一笔交易……”
爆炸声时不时从角斗场传来，这让祁沐歆一行人很是着急。
“试炼结束了，你们可以走了。”
“就这么轻易让我们走了？”
景东没有回答，只是打坐在地，调养气息。
手中的小道具闪了两下，前面已经安全了。见状，祁沐歆赶忙背起古河多绪。前往角斗场的半途中，古河多绪终于从半昏半醒的状态下苏醒过来。
“队……长？”
“怎么样，身体好点了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之类的？”
“我可以自己走……”
祁沐歆放下古河多绪，三人紧赶慢赶地来到了角斗场。
角斗场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称之为“遗迹”都不为过。决斗场上已是空无一人，而正中央，一杆长抢矗立在那里。天上浓厚的乌云打开了一条缝隙，耀眼的光芒斜斜地射下来，打在这杆长枪上，旁边放了一块暗红色三角晶体。
场地被破坏成这副模样，看来怜奈她确实尽力了……真是一片凄惨的景象……祁沐歆不禁叹气一声。
“怜奈？怜奈？你去哪儿了？怜奈！”
双手触碰到长枪的一瞬间，蕴藏在其中的力量与记忆如同潮水般奔涌进古河多绪的体内。
“啊啊——这，这是……！”
不仅仅是刚才的战斗场面，还有野村怜奈零散的记忆，能力……如此巨大的信息量统统传入了古河多绪的脑海。
这股能量……这种能量传来冰冷空洞的感觉是……生命的消逝……怎，怎么可能……怜奈这么强……怎么可能……
“多绪……？”
蕴藏在长枪内的能量完全融入了古河多绪身体里面，如此一来，贯空星脊也算是完成了其主人最后的命令，消褪了光芒，露出满身的裂纹。仅是用力一握，手碰的地方就碎裂成灰。
在这些碎块将要落地的一瞬间，化而为金色的“星云”。在这点点璀璨的星云中，古河多绪好似看到了野村怜奈的身影，她一脸温柔地看向自己，亲吻自己泪流满面的脸颊，缓缓升入天空。就在古河多绪想要牵起她的手挽留住这霓虹的碎影，幻影突然消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令人向往，但转瞬即逝。
古河多绪跪倒在这柄长枪前抽泣，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祁沐歆和野村澪背过身去，黑着脸低头不语。但是，无论古河多绪再怎么呐喊，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寂静——野村怜奈的武器静静地立在那里，不用寻找，就已经完全诉说了她的事实。
“怜奈！你在哪！我现在就来找你！你可千万别……”
古河多绪发了疯似的，唤出“天工开物”，准备要清理掉所有碎石，找出野村怜奈。她相信野村怜奈一定是还活着，只是身负重伤，躺在某处等待着救援。
“停下！多绪……你太心急了，冷静一点。”
祁沐歆拉住古河多绪的肩膀，正面扇了她一巴掌。古河多绪捧着被扇的脸，惊恐地看着祁沐歆——她们实在冷静过头了。
“可恶……可恶……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会这样！”
“通往魔王城的路口打通了，我们必须前进。”
……这都是我的错……
“你……队长，你这说什么啊队长，怜奈她只是……怜奈她只是……澪！你也是这么想的，没错吧！”
“走了，多绪。走了。”
澪的眼角闪着泪花，平静地催促她快走。生离死别……在她们俩的回忆里上演了不知道多少次。
“澪，队长，难道你们要把怜奈丢在这里不管吗？队长！”
“多绪，怜奈她……是做好了‘死’的觉悟，我们也是同样，才来到了这里。所以，带上她遗留下的愿望，持续战斗下去，直到最后一刻，就算是没有辜负她的付出。你若是现在选择退出，我们不会阻拦你，去村子旅店里等着我们……回来。”
祁沐歆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感，她并没有为野村怜奈的离去掉一滴眼泪，甚至没有正眼看过野村怜奈最后的遗物，但此刻内心中最想哭喊的也是她——不仅仅是因为如同亲人一般的好友，更是对自己的怨恨。
但她到底是队长，不能让自己的队员们看到自己的负面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