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当是有进食障碍的,我能吃东西,但很难过去自己心里那关,我恐惧进食这件事。我害怕发胖,怕的不行。
“奈奈,你怎么不吃啊?”
胡悦彤疑惑的看着我眼前一口没动的食物。
“不吃饭的话容易得胃病,而且容易一早上都没精神,就算不饿也多少吃一点吧。”
我并不是不饿,我很饿,肚子一直在发出抗议,可我就是张不开口去咬下第一口食物。明明只要吃过第一口剩下的食物就能顺理成章的吃完,可我就是做不到。
“你先吃吧,不用等我。”
可我必须吃点什么。
手在发抖,抗拒着不想接触筷子,可我没得选。
人想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学着融入其他人,人是无法独立存活的,有异于大多数人就会被标榜成异类,而异类,注定活的坚信,而我没那么坚强。
只是需要伪装而已,没那么困难的。
放平心态,我能做得到的。
我成功拿起来筷子,但是嘴巴却怎么都张不开。
“这有什么啊,你慢慢吃就好,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事。”
这些话并不能宽慰我,只会对我造成更大的压力,心理负担,如果张不开口就会给她造成麻烦的吧?如果做不到会引起她的厌恶的吧?哪怕她不说我也知道的,漂亮话谁都会说,心里想的又会是另外一码事,肯定会厌恶我的。
我不想这种事情发生,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恐惧再被别人厌恶了。
我闭上眼睛,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和自己抗衡。微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我却莫名想吐,但是终于……终于吃下去了。
接下来就不会那么困难的,只要忍住想要逃离的欲望就好。所幸食堂的碗并不是很大,一直一碗白粥而已,只要不去想很快就能见底。
我终于吃完了一顿饭,哪怕过程如此艰难。也是,像我这样的人什么都做不好。
我们并肩回到了班级,宋秋燕还是没有去吃饭。她自从开学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可她并不是家境贫寒,而我,也多多少少能猜到她的目的了。这并不难猜,只是我扭曲所以对此类事情格外敏感。
告别了胡悦彤,我回到了我的座位上,她浅笑着和我打着招呼,脸色却并不好看。毕竟一直没吃东西还要剧烈运动,又怎么会好受呢。
“今天我们会发书吗?”
“应该会吧?睡不定还会有大扫除。”
我也不确定。我毕竟太久没有来学校了,对学校的记忆绝大部分都已经模糊失去了概念,可我知道她问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想过得到什么结果。
人与人之间的聊天很多时候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结果,更多的时候只是无聊随便说说,对方并不会在乎你的答案有没有营养,只会在乎你回答的态度,如果敷衍或者不在乎,那才会从漫无目的聊天变成追根究底的争吵或者一定要得到些答案。
“你今天是在偷偷看他对吧。”
她露出一副坏笑的表情。
我知道她说的是谁,她也知道我看的是谁。
我知道这只是打趣罢了,可心跳还是抑制不住的加速,我没有办法控制我的生理反应。
“很明显吗?”
“还可以吧,主要还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他,不过你要是还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可能就不只有我知道了。”
她递给我一张纸,然后接着说。
“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限时今天一天,给对方画一幅画。不可以敷衍知道吗。”
“不会敷衍的。”
我根本不敢的,我比谁都害怕引人厌恶。任何会引人厌恶的事我都会避免去做,哪怕我知道无论我如何做都会有人讨厌我,可我还是想尽力去避免,我害怕。
随着时间的流逝,班级里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我还是无法避免的害怕人多的地方,连生理性的恐惧都无法压抑,手脚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不想面对人,不想和人交流,我害怕别人看着我又发了疯的渴望着有人能看看我,别再忽视我了。
人都是自相矛盾的,所以我并不觉得我自卑又自负有什么问题,就像我觉得自己丑但我不能接受别人说我丑,所以,我害怕别人看着我但我不能接受别人忽视我,这是合理的,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也是,我本来就有病。
或许是一语成真,随着上课铃打响老师开始组织同学们大扫除。我和宋秋燕身为同桌,一起被分到了打扫操场的小组,周围人很多,我几乎没有办法控制我的肢体。
我仿佛已经听到周围同学对我的议论声,比如那个人为什么肢体那么僵硬好好笑之类的,这些声音似乎已经具现化,一直在我脑子里吵个不停。但确实有零零散散的一些人一直在看着我,还和身边的人议论着。相比也是对我的嘲弄吧。
明明我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对别人抱有那么大的恶意呢?大家彼此漠不关心都比抱有恶意的好。
“你还好吗?奈奈。你脸色很难看。”
我用力摇了摇头,稳定住心神笑了起来。
“我不喜欢见太阳而已,感觉好难受。”
“要去偷懒吗?我们一起。”
她拉着我悄悄地跑到了厕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她从口袋里掏出两根铅笔,动作之熟练让我怀疑她早有预谋。
她递给了我一支。
“奈奈试过画小卡片吗?我很喜欢画画,虽然没有奈奈那么有天赋,可我还是挺努力的。要来试试嘛?,在一张和手章差不多的大的纸片上画画,随时随地都可以画哦。”
她从校服里掏出一张手掌大小的纸放到我手上。虽然是在厕所,可是我却并没有生出嫌弃的情绪来,反而连内心的惶恐,都逐渐平息。我不知道因为什么,也不敢去想。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挺好的说不定。
但她还是有所图谋的好,我不相信有人会对我释放莫名其妙的善意,如果我真的相信了,那么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