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邪神互相大眼瞪小眼，看着躺在草地上的林曦瑙。岁月之尘的身体已经恢复，以莫拉蒂的说法，无罪之死杀累了，他反复地拆解岁月之尘，但是这头机械怪物就是不死不灭。
就和他自己一样。
“好久不见。”其他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魔神们，林曦瑙的话语就像他们已经是很久的朋友了一样。
“你这些天在弗朗西王国过的如何？”莫拉蒂关切地问，他身上的鱼鳞在虚假的太阳照耀下熠熠生辉，那双鼓其的鱼眼，本应该可以吓退任何勇士。
“过的还行，孔黛确实名副其实，恶毒到我都感觉很不舒服，不过好在她没有对付我。”
“哈，你小子成了魔法师！”岁月之尘张开双臂，热情洋溢，“你正在偏离我的路线。”
“他注定要走在我规划的道路上。”无罪之死毫无掩饰自己对岁月之尘的蔑视，“小鬼，你什么时候加入反对帝国的事业呢？”
“我从不想对抗帝国……”
“即便你身上流着的血统，在远古的时候和他们有着血海深仇？”
“关我什么事？”林曦瑙看了一眼无罪之死，“我自己过的都差强人意，你就鼓动我去做些反社会的事情。”
“对了，莫拉蒂。”林曦瑙向着那个鱼人请教，“我之前看了一本名为《提亚马特之脊》的圣典，你知道这本书的来历吗？”
“墨涅希斯写的那本百科全书？”莫拉蒂的回答在林曦瑙的意料之外，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姑且当它是百科全书吧，那上面写了什么主父和主母之类的东西，还有始祖。”
无罪之死转过头，看向莫拉蒂，似乎在暗示什么。
莫拉蒂点点头，说：“那上面写的东西，足以颠覆你的所有认知。不过那本书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我看不懂后半段的文字，只能看懂它前面有关历史的叙述。”林曦瑙没有太多震惊，要说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也许在很多年以前，他那一份会对新奇事务感到诧异的情感，就被某种东西小心翼翼地剥离出去了。
“我们……”无罪之死开口了，“曾经都是服务于始祖，但是始祖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人类本来就已经走向了末路，但是主父与主母依然执着于他们的伟大复兴。”
“到头来，继业者战争毁掉了一切，那些最德行败坏的人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就像人们说着那些暴君死后，他们的暴政与统治才会结束，以此来论证正义必胜。”无罪之死指着莫拉蒂低吼道，“比如你们的那个绝望之神，你要不给他讲讲斯卡蒂雷亚的毁灭？”
“他要自己去寻找。”莫拉蒂拒绝道，“斯卡蒂雷亚的毁灭所有人都有责任，但是责任最大的就是我们自己，我们僭越雷池，到最后惨遭放逐之刑，而罪魁祸首已经强大到足以漠视一切规则与法律，她只需要伸手就能把太阳熄灭。”
“你居然讨厌你们的神明？”岁月之尘奸笑道，“看样子你们对我的服务很是满意。”
“你还是省省你的激将法吧，篡改条约，没有灵魂的东西。”莫拉蒂没有上钩。
林曦瑙还是向莫拉蒂请教道：“那你知道怎么学习那后面的语言吗？”
“那后面的是失传已久的【真言】，事实上，它曾经是这个世界的通用语言，可是随着诸民族的分化和他们自己语言的发明，已经没有任何人懂得它的运用，也是我们知道，但又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林曦瑙思考道，他需要给莲及时塑造一具躯体，但是……
“那假如我答应，给你们干活？”林曦瑙其实不在意帝国崩溃后，那里的帝国人会过着怎样的地狱生活。
他只是嫌麻烦罢了。
莫拉蒂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这件事情似乎在他的预料之内，但是在他开口之前，岁月之尘却提前抢过他的话茬。
“小鬼，你要三思啊！”岁月之尘急躁地说，“一旦帝国崩塌，这个过程和结果都是一环又一环的战争，无数人都会死在战场上……”
“只有战争才能把人类团结起来。”无罪之死一爪子抓过，但是这一次，岁月之尘却迈着大步，用手上的铁锤与对方的钢爪撞击。
莫拉蒂漫不经心地解开腰间的纽扣，把别在腰间的魔导书翻开。
“我的名字就是莫拉蒂·梅尔维尔。”莫拉蒂突然说道，“其他的恶魔与飞升者都会以代号来自称，因为一旦他们的真名被人们所知晓，那他们就变得不再可怕，力量也会大有削弱。”
莫拉蒂盯着无罪之死，说：“除了少许恶魔外，大多数恶魔隐藏真名就是为了防止这一点，但是我们深渊神系便不一样，因为我们天生自带【沉默】的性质，所以我们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
“所以，我便要你立下契约。”莫拉蒂翻开到第666页，同时递给林曦瑙一支笔，“你签下它，你就是深渊的潮汐骑士之一，但是同时，尤利乌斯也会派遣他的杀手来追杀你们。”
“你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要去亵渎一个名为马太的圣徒骨灰，从而削弱圣主教的力量。”
“我的结局多半是不得好死吧。”林曦瑙边签名字边谈道，“我是从未想过要把自己的灵魂卖给魔神。”
“如果你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那么深池也并非什么可怕的地狱。”莫拉蒂说，“如若有一天你堕入深池，可以在裁决所里找我，到时候你也会和我们一样有质的变化。”
“那我签了这个后，是不是就不能和其他魔神签约了。”
莫拉蒂沉默片刻，说：“你依然可以与其他魔神签约，只是如果任务冲突，当你违背契约之后，我们便不会出手保你。”
“另外，当尤利乌斯用他所谓的天使来追杀你时，你可以通过得知他们真名，来放逐他们。天使与恶魔，说到底，也是站在人们自己的立场来看罢了。我签下过不少比恶魔还要德行败坏的潮汐骑士，但是那又如何，深池可以容纳一切。”
“那我是玷污了那个骨灰盒后你才会告诉我【真言】，还是推翻帝国之后？”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莫拉蒂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完成它，不过那样的话，你死后可能会被分配到深池里的废弃下水道，如果有一些恶灵愿意从中作梗的话，你是在可能会进入最可怕的翡冷翠去。”
“这将回响千古。”林曦瑙笑出声，他能够感觉得到一丝不对劲，他这么简单地就签下了与深渊的协议。
是海德拉·勒拿，她在自己身上下了幻术。但是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察觉？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把一些很重要的事情给遗忘了。
“那个骨灰盒，就在七丘之城，玷污他的方式，便是将这个圣人挫骨扬灰。”
“真是可怕呢。”林曦瑙咽下了口水，“我突然后悔了，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了吧。”
“你宁愿和深渊签下协议，也不愿意跟我签？”无罪之死讽刺道，“堕入深池的灵魂没有一个能投胎转世，连飞升都做不到。你还不如和血泉签它，那样至少你还能经过层层痛苦，得到领悟之后变强。”
“那可真是太可怕了。”林曦瑙听了直摇头，“那么今天的会话就到此为止吧。”
——
林曦瑙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味刚才的梦境。
他身旁躺着的莲也被他的翻身所弄醒，只是当她看着林曦瑙沉思的时候，一种醋意油然而生。
这个家伙又在想海德拉了，一想到这里，莲就赌气地想要把被子往自己这里一拉，但是当她的手伸过去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碰不到实物。
林曦瑙思考着，他现在应该干什么？也许他可以借助弗朗孔泰什主教的身份潜入教廷总部？但是教廷和弗朗西教会的关系总是非常微妙，他们愿不愿意给自己这一个面子都很成问题。
算了，好不容易到达弗朗西最大港口之一的加斯东港，还是先看看远处的海景吧。
只是他这么起床，连把莲都忽视地穿衣。
拉弥亚睡在影子里，林曦瑙推测，这应该也是深渊奇迹之一，说不定自己也能学到这种奇迹。
然而，敲门声突然响了。
一封来自教廷的信件：命令他和一群圣殿骑士，上海德拉的船去进行一次宝藏探寻。
——
影子·世界
深渊奇迹之一，可以将自己隐藏在影子里。
对于戈尔贡人的特殊体质，他们就能对阴影长时间地适应，在影子里的感觉就像在可以呼吸的海洋里畅游。除了长久地感觉到心胸压抑外，几乎没有任何副作用。
传说中，洛雷塔就是在阴影里目睹了那场针对自己上司的暴行，即妹妹谋杀姐姐的暴行，但是这只是不幸的寡妇洛雷塔遭遇的诸多苦难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