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拉弥亚·利维坦丁

作者:德尔斐斯克里亚 更新时间:2023/2/5 23:30:49 字数:2896

拉弥亚能够感到嘴中的咸甜味,这种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血,她替那两个孩子挡住了大量的冲击波和弹片,原本足以杀死任何一个成年人的爆炸被她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拉弥亚和莲四目相对,莲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同样的,莲似乎也受了很重的伤,不知是如何做到的,她就没有踏上过战场。

大量的血液染红了她本就洁白的发色,她单手抱胸,另一只手被活生生地挖出,伤口清洗到可以看见骨头,伤口外的血肉外翻着,任何人见了这伤势都会感到恐惧不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为恐怖的差别,那朵不凋花似乎是从莲的眼眶里蔓延而出,莲的五官不断地抽搐着,仿佛精神上在承受着某种攻击。

“海德拉……”拉弥亚几乎笑了出来。

“你居然还有心情笑我。”海德拉说,这具身体本就是她的,她原本和拉弥亚一样猜测,雪女可能是作为戈尔贡人的分支而诞生。

但是事实是,她们都猜错了。不仅如此,海德拉还偿还了高昂的利息。莲的反抗很是激烈,原本海德拉的精神力更加疯狂与混乱,只是她却算错了一点。

——

伯希蒙德看着无罪之死朝自己这个方向冲来,原本打算留心观战的他、无罪之死,因为一些原因又撕毁了刚刚和海德拉的交易与同盟。

他妈的,他原本以为自己和这个世界已经彻底的没有联系了。

他曾经把那片土地付之一炬,亲手掐死了爱上自己的女人,但是这具死尸,居然还能藏有遗腹子,这是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的。

群岛的神话,那些眼睛、鼻子、嘴巴所暗示的,那些令人作呕的重口味的背后,居然藏匿着连他都忽视了的隐喻。

伊邪娜美的尸体,生出了那条怪异、受咒、该死的血脉。难怪一直以来,他都能察觉得到群岛那些极端狂乱的武士和大名的信仰,会不自觉地流入到自己这里。

无罪之死一拳打中了其中一个挡路的人,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被他一拳重创的剑士,就是组织敌军防御的首席指挥官。

——

“原来如此,莲逼迫你出手救他。”拉弥亚咳出些血,“不然她就继续和你争斗,即便斗不过你,也能让那个怪物下决心来追杀你。”

“只可惜我不能把这个贱人从身体里拽出来千刀万剐。”海德拉也笑了,她们像是互相嘲笑一般,“所以我到了。”

拉弥亚还在笑着,然后突然跪在了地上。

她还在流血,她的后背几乎被炸烂,她可以像海德拉一样,通过献祭任何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戈尔贡人……不,她甚至在深渊的允许下,能够让任何人替她分担灾厄。

她顽固地拒绝了,就像她的姐妹们一样。

她卷缩着,拉弥亚已经听不到海德拉在说着什么,她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意识即将远去。无穷无尽的红潮向四面八方涌来,红色的积水几乎淹没了拉弥亚撑在地面上的手掌。

“不要死啊,侄女。”海德拉吐着血说,“这城里只有你能打败无罪之死。”

“别说笑了,我快要死了。”拉弥亚面色惨白,她能够感觉得到生命的流逝,她还在用四肢撑起地面,可是她快不行了。

“你猜我为什么来这里?”海德拉突然坏笑道,“我正在前往维娜城居民们避难的地方。”

拉弥亚努力地听清楚海德拉想说什么,海德拉则配合地低头对拉弥亚说道。

“我不会向御折木莲妥协,而且尤利乌斯也出手了,他从我的手下截走了诸神共选。”海德拉的语速很快,希望能一下子把话都说完,“所以我接下来要去那些避难所,那里有很多老人、女人和孩子。每当莲反抗一次,无罪之死就能更新一次我的坐标。就像现在一样,他正在为我而来。“

拉弥亚不懂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关联,她想说话,可是她能够感觉得到,血液正从她的七窍流出。

“你试想一下,我藏在这些人里面,然后无罪之死是否会仔细地把我挑选出来呢?”海德拉盘坐在地上,发生咯咯的笑声,“他第一次跳斩落地的冲击波,就能瞬间杀死几十个人。”

“这是你一贯的伎俩,通过道德绑架来威胁他人,一次又一次地突破底线。”

拉弥亚的声音越来越低。

“利维坦丁已经准备好了,不久前,它刚刚被制服。”海德拉向已经趴在地上的拉弥亚低语,蛇的呢喃环绕在拉弥亚的心头,“和这具骸骨短暂地合一,你就能有与无罪之死一战之力,当然,代价就是支付你的理智和人性。这种事情,由你自己去选择吧,现在我要去避难所了。”

“我顶多是被放逐回深渊,我本来就是【活着】的【死人】,但是那些人呢?”海德拉还不忘嘲讽着,“不过也很正常,毕竟那些人都和你不熟,所以他们死了也无所谓。”

“绝罚的刻印我已经留在你的身体里了,你知道你死去对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不顾拉弥亚此刻的情况,海德拉离开了。

拉弥亚还想再往前爬行,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哪怕一寸也移动不了。

海德拉说得对,那些人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一个干嘛要做这么一个烂好人。她又为什么要吊死在林曦瑙这棵树上,对方也只是尊重了她姐妹的尸体和帮了自己一个小忙而已。所有人都愿意自甘堕落的话,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坚守底线了。

忽然,她感觉得到有人在试图拖走自己,她睁开了眼睛,是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明明周围都战火连天,她却试图在拖拽自己。

紧接着,一个女人又出现,她对小女孩说了几句,向拉弥亚投来了怜悯的眼光。

她为拉弥亚几乎快要死亡的身体遮上了眼睛,在视野陷入黑暗的时候,拉弥亚看见了那个女人的嘴角似乎还在说着……

“对不起。”

拉弥亚最后看了女孩一眼,在那个女孩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

她的下颚突然裂开,长出了一排排尖牙,在她的太阳穴处,更是裂开,然后露出黑曜石般的球状眼睛,里面点缀着最原始的仇恨。她长满鱼鳞的手伸进自己的喉咙,将里面的【绝罚】一举拔出。

拉弥亚已死,利维坦丁重生。

——

“这算是无罪之死和利维坦丁的二轮战了吧。”尤利乌斯看着眼前光粒浮现的屏幕,林曦瑙在它身后看着。如果林曦瑙不答应尤利乌斯的请求,尤利乌斯就不会放他出去。

“原本的利维坦丁或许能与无罪之死四六开,如果乐观点也能说是五五开。但是问题就在这里,即便这女孩爆种,接受了深渊挺身而出去与无罪之死战斗,她也只会被迅速地杀死。”尤利乌斯趴在地上,慵懒地露出肚子。

“你们这些神明天天都想着玩弄我们,就像无罪之死玩弄着琉璃西亚和鄂图曼人;岁月之尘玩弄着孔黛和弗朗西人;海德拉玩弄着拉弥亚和戈尔贡人……”林曦瑙不敢做出选择,他绝对不信任尤利乌斯,即便自己现在属于他的圣职也绝不信任。

弑亲者尤利乌斯,大侵略者尤利乌斯,最后的继业者尤利乌斯……

林曦瑙紧张地看着屏幕,在拒绝尤利乌斯的同时内心却在祈祷奇迹。

“如果不出我所料,拉弥亚会死在这里,每一次利维坦丁都会通过和自己母亲打赌,将自己的灵魂分成深渊之子在四周游历。”尤利乌斯在林曦瑙身边转圈,“你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

“利维坦也许对于其他子嗣的死活无从关心,但是一旦拉弥亚没能回归深海……”尤利乌斯躺在草坪上伸懒腰,“呵啊——日落入侵只是前兆,真正的重头戏海德拉和拉弥亚一直都没有告诉你,那就是灭世的大洪水,所有至高神中只有利维坦手握灭世的权柄,象征万物的终结。”

——

深渊奇迹·利维坦丁的苏醒

每一位深渊之子,即【拉弥亚】具备的天然奇迹,出于内心对亲情的渴望,或是想要保护某物才会被动使出的奇迹。发动条件十分苛刻,许多拉弥亚穷其一生都没能使出甚至察觉到自己会这项奇迹。

在斯卡蒂雷亚王国里,利维坦丁、海德拉、达贡、莫拉蒂和莫迪·比克最为出众,利维坦丁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相信自己母亲和老师的教导,一生都只会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最后她被母亲剖掉了脊椎,成为了继业者战争的第一位牺牲者。

死前,利维坦丁才意识到黑水真正的危害:深渊能够唤醒人类最原始的堕落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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