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之死恼羞成怒，他完全没有估摸到林曦瑙的突然出现，但是他的突然出现，也让无罪之死察觉到了某个正在行动的势力。
原本他也遗忘了那个家伙的存在。
在很早以前他就对林曦瑙提及过这个混账，而现在这家伙居然出手帮了林曦瑙。无罪之死捂住被撕开的伤口，一旁的禁卫军和帝国军都看呆了，在他们的眼中，林曦瑙来得自在，去的潇洒，就把无罪之死完全侮辱。
“原来如此，我居然如此疏忽大意。”无罪之死喃喃道，“该死的天启，还有你那遭瘟的主子无翼之龙，他妈的东西，他妈的，他妈的呀！”
无罪之死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他现在内心便在滴血，被小辈如此戏弄，一击脱离后自己居然还愣在原地没有追上，就已经给了他极大的侮辱。
“好耶！弗朗孔泰什主教万岁呀！”神圣帝国军看到林曦瑙把敌方主帅硬生生地撕下一个胳膊，士气顿时大增，原本垂头丧气的他们反倒振作起来。
反之，鄂图曼大军不知何时开始流传谣言，从大维齐尔被打败，到大维齐尔被枭首。最胆小的哥布林们开始造谣，然后便开始在兽人与木精灵当中流传，当混乱的局势不断蔓延的时候，整个军心开始动摇。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雨停了，来自深渊的武器将无罪之死施展的魔法和奇迹所禁止，让他失去了对鄂图曼大军的全程控制。整支军队开始溃败，他们从杀戮的幻觉中清醒，血腥的屠戮场几乎震撼了在场每一个鄂图曼士兵的心灵。
“我军败了！”
无罪之死望着溃败的军队，他没有让愤怒吞没他的理智。他向穆斯塔法和莉蒂娜下达了命令。
“撤退。”
莉蒂娜站在周围招呼鄂图曼的军队，她代发的命令电流般传遍了整支军队。
鄂图曼大军开始崩溃、瓦解，然后便开始逃回营地。但是维娜城也损失惨重，所以没有把握住机会追击。
鄂图曼在第一次尝试冲进城内的突破中，仅仅是战死就超过了两千人，而维娜城则伤亡四千多，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无罪之死的冲锋中被杀掉的。
——
“我是不是死了。”拉弥亚醒了，她的脑袋被绑满了绷带，除此之外，多处骨折的地方都得到了有效的包扎。
周围到处都是伤员，林曦瑙和拉弥亚从某种意义上拯救了这座城市，虽然实际上拉弥亚出力最大，但是由于信仰的原因，教会几乎把拉弥亚的所有功劳算在了林曦瑙身上。
为了表达对英雄的尊敬，他们给拉弥亚和林曦瑙划了一个比较空旷的病间。
林曦瑙在病床的一旁看着书，一本他们原本打算钻研，但是后来早已忘掉的《幻梦道》。
“你如果能感觉得到痛，就说明你还没死。”
“林曦瑙，你死哪去了？”
“你希望我长话短说吗？”
拉弥亚尝试翻个身，现在大腿被吊着，整个后背被撑着的姿势太难受了。她失败了，只是稍微动一下，她就能感觉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无罪之死顺着海德拉原本设的局，又衍生了一个阴谋，他让我错误地认知了一些事情，比如我一直以为海德拉就是深渊之子……”
“她确实是深渊之子。”拉弥亚说道，“有些时候我觉得海德拉在母神手下当差真是可惜，她应该去给诡秘者打工的。”
“所以，别再瞒我了。”林曦瑙稍稍后趟，“你有什么秘密都说出来吧，不要自己一个人撑着。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出面的话，帝国的教廷打算吊死你。如果他们真打算吊死你，我就去把他们杀光。”
“我杀了很多人吗？我记得我好像失控了一段时间。”
“没有，你重创了无罪之死，给了我一个机会把他打退。”林曦瑙翻阅着，他现在才明白了自己的异常之处。
从他踏上这片土地开始，他就忘记了自己的母语，仿佛一切的开始都需要一个机关。阿卡塞特，也就是海德拉的到访，开启了这个机关，从而推动了命运的齿轮，将无数条命运牵连在一起。
他坐在地上，双手抱头。
“我可能杀了我的父母。”林曦瑙突然说道，“让我们开诚布公吧。”
林曦瑙的话题太过于震撼，拉弥亚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为好。
“无罪之死向我展示了回忆，我才知道我从小就被我父母当作棋子，我父亲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渣与败类，而我母亲是个**。莲其实是我们联合那些祸害民间的倭寇从群岛拐来的，我亲手执行了对她的洗脑，所以我之前对公主洗脑的时候那么充满自信，然后我父亲的家族和我母亲的家族之间互相黑吃黑，搞得双方家破人亡……”
拉弥亚静静地听着，她从未听过林曦瑙提过自己的过去，她之前是尊敬，现在，除了震撼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们是闽州最大的黑帮，我猜我们一直供奉在妈祖、宗布、玄奇，这就是为什么我的梦境会出现莫拉蒂、无罪之死、岁月之尘。”
“对不起……”拉弥亚突然说道，她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要跳起来指责林曦瑙这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人吗？林曦瑙在这场黑吃黑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一环，他被挤在父母中间，他原本应该拥有的一切被双亲的冷漠砸得支离破碎，双方都是嗜好权力的动物，绝不会在意林曦瑙。
“无罪之死给你展示的吗？”
“是的。”
拉弥亚侧头看向林曦瑙，轻声说道：“那听上去没什么可信度，他和海德拉一样是个大骗子。”
林曦瑙还在抑郁中，虽然现在他的确某种意义上功成名就，但是实际上，他们都要死了。无罪之死确实是被打退，但是不意味着鄂图曼军队就此溃败。尤利乌斯否定了智天使的存在，那么岁月之尘愿意现身帮助他们，也绝不是出于慈善。
每一份恩赐都要他们的报酬和利息，利滚利的高利贷都羞于出现在这些神明面前。
“那我也跟你说吧。”拉弥亚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安慰林曦瑙的，决定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是一头畜生。”
林曦瑙抬头看了拉弥亚一眼，然后说：“我知道你有恶魔血统，或者你就是个人形恶魔。”
“你理解错了，我是重生者，而且……”尽管一千万个不承认，但是拉弥亚依然直面了自己内心最不愿意看到的一面，“我吃过人。”
林曦瑙早有心理准备，他以为会是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虽然吃人已经很恐怖了。
“根据我叔叔的说法，我吃了他们的女儿。”拉弥亚惨笑着，“我当时以为自己吃的是只羊羔，我吃掉了她身体的一半，然后和她的另一半结合，也就成为了你面前的拉弥亚。”
“挺有趣的，然后呢？”
“我吃掉的受害者，是那对人贩子的亲生女儿。”拉弥亚说，“他们原本想杀了我，但是阿姨出手了，他阻止了叔叔，把我的存在解释为【报应】。因为他们拐卖了无数家庭的小孩，所以我才会出现，吃掉了他们的小孩。我当时年纪很小，完全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也许是因为我已经和他们女儿的尸体结合，所以我便长着他们女儿的面孔。”
拉弥亚说着，突然停了。
“怎么了？”拉弥亚勾起了林曦瑙的好奇心。
“喂我喝点水，我口渴。”
林曦瑙立即站起身，用旁边的碗接了半碗凉水，给拉弥亚送去。
“慢点喝。”
拉弥亚点头，喝完水后，继续说道。
“他们便把我视作女儿，只是我不敢承认，我顶替了他们女儿的位置，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欠了一条命。”拉弥亚说，“他们则把这视为报应，并且积极地捣毁自己曾经的同行，来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来赎罪。”
听到这里，林曦瑙想到尤利乌斯说的话。
鲜血洗刷不了耻辱和罪过，只能通过赔偿、道歉与改正错误，支付代价恳求他人的原谅……
但是又有谁能原谅他们两个呢？
“但是我当时知道自己是个累赘，也是个背负血债的人。深渊赐予我的本性让我去吃掉了一个小女孩，但是她的父母却把我进行供养……即便他们本身罪大恶极。”拉弥亚继续说着，她有些哽咽，但是最终没有哭出来。
“后来，我时常到海边去捡贝壳，在那里，我碰到了停泊的终焉号，以及海德拉和达贡。他们告诉我，我身来肩负拯救世界的使命，只要我能独自前往利维坦丁堡，我就能阻止日落入侵，和解脱其他与我一样的深渊之子，我信了他们的话，却没有记住他们叮嘱我的东西。”
“我高兴地把这事告诉我的叔叔阿姨，他们几乎倾家荡产地去寻找利维坦丁堡的资料，并打算和我一起前往，对利维坦进行朝圣——这违背了海德拉所说的【独自】。”
“为了报复我的违约，她和达贡屠了我所居住的村子，当我从外面捕鱼回来后，发现所有人都死了，我的瞻仰人，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好像刚刚才死去一样。”
“然后，我感应到自己的姐妹出现在了伦道尔，我便前往。”拉弥亚说，“但是我发现实在是太迟了，最终也只发现我们原本的本体脊椎做成的【圣物】，而我那未曾谋面的姐妹也死于这些邪教徒之手。”
“再然后就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拉弥亚没有任何隐瞒了，难怪她比一般女人还要高大，但是身材比例的原因如果不走近看，几乎注意不到她和其他女人的区别。
拉弥亚红色的眸子被白发遮住，林曦瑙隐隐约约地察觉到，拉弥亚在哭。
林曦瑙默默地守在拉弥亚旁边，直到拉弥亚突然抬头，像是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
“莲还在海德拉的手上！”拉弥亚几乎惊慌失措，“她被海德拉夺舍，据说她一直都在反抗，你一定要救救她！”
——
怨恨之种
由利维坦丁的脊椎骨制成的锯齿大剑，上面附赠了利维坦丁对自己血亲的所有怨恨。
为了迫使利维坦丁堕落，其母亲将其反复揉碎、重铸，最终使其灵魂四分五裂。为了填补利维坦丁空缺的灵魂，利维坦将黑水灌入其中。利维坦丁就此发狂，成为了深池最恐怖的存在。据说继业者战争结束之后，斯卡蒂雷亚还藏有猛鬼。
锋利的锯齿对于撕裂与切割有着独特的理解，本身就像有灵性般，几乎会在插入对方血肉后开始转动，从而切出大量脏器。由于本身就是人体结构之一，因此一些特别的人物，能够将这把武器藏在体内，以备不时之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