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之死不值得信任，连岁月之尘这种骗子都比他信誉更高。”
“也许吧。”琉璃西亚端起咖啡，她的龙尾不停地摆动着，这是高兴的体现，琉璃西亚抛出一个林曦瑙食之无味的诱饵，他对琉璃西亚的提议有了一定的兴趣，但还不至于完全打动他。
他已经决定不再为无罪之死办事了。
现在天空很蓝，候鸟也在栖息的路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光明。无罪之死这种秽物显得格格不入。
林曦瑙曾经还因为和他同出一个家乡，对他毫无保留地信任。但是从帝国内战、孔黛家族的事情来看，伤害自己最深的，永远都是自己血肉相连的同胞，他们比那些外人更可恶，更邪恶。
“我其实已经猜到了。”琉璃西亚抿了口咖啡，“我其实还有一个身份，作为鄂图曼帝国的大使前往弗朗西递交盟书的续签，除此之外，我拜访了孔黛亲王，她说你这些日子变化很大，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因为我觉得以前的自己就像一个无头苍蝇。”林曦瑙翻阅着圣言，虽然依然没有从内心信任尤利乌斯，但是他觉得，即便自己不信他，也可以从他说的一些哲理来使自身得到些许领悟。
最重要的是，把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看样子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同意了，这样的话，无罪之死也许会亲自来找你。”
“那就来吧。”林曦瑙知道有这么一天，他有些时候希望自己是故事里的英雄，能够逆天改命的英雄，但是他不是，他就是一个稍微普通点的人物。
但是到最后，他至少可以选择自己的死亡。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想来看看你，我现在想做自己的事情，比如去罗斯帝国旅行，去波特兰王国旅行，去鄂图曼帝国旅行，随便哪里都可以。”
“那无罪之死多久才会到来。”
“也许……今晚就会来。”琉璃西亚说，“而且这是一个机会，
——
拉弥亚在家里翻着书，莲就在她旁边。
有她守着，不凋花就不会出事，拉弥亚依旧记得林曦瑙说的，曾经对莲——御折木莲进行过洗脑，所以她才对他那么百依百顺，她之前所有的记忆都是林曦瑙特意调制过后的假回忆。
所以拉弥亚明白林曦瑙的意思。
“太复杂了，完全看不懂。”
“首先要攻读弗朗西人的语言，我原本以为自己需要花点时间学习，结果发现我好像早就明白了他们所说的话，对于我来说，他们仿佛只是说的大差不差的方言。”
拉弥亚每翻到自己觉得认为重要的地方，就会用食指沾上唾液，在页角上做个记号。林曦瑙每次都让她改正这个习惯，拉弥亚也只能改很短一段时间。
“真羡慕你，这一次战争让我明白自己好没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向海德拉屈服了。”莲自责道。
“你说了很多遍了，我们都没有怪你。”拉弥亚继续着自己的学习，“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对海德拉进行施压，她可能就让我死在那里了，你救了我一条命。”
“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但是我最后还是不能在精神层面打败她，我太没用了。”
莲坐在桌子下面，抱头哀怨道。
“别这样啊，莲。”拉弥亚突然想起了什么，合上书页，“对了，为什么无罪之死会为你出头？”
“哈？”莲抬起头，不知道拉弥亚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呀。”
“我看你和我们一样白发红瞳，还以为你是我们族裔的分支，但是现在来看，你身上可能流着无罪之死的血脉。”拉弥亚抱着不凋花，把它放在桌上，莲的灵魂也自然而然地被转移过来。
“不是这样的，在东方的涂山氏也跟我们一样白发红瞳呀，但是他们跟我们简直是天差地别，你们也一样。更何况我是【正宗】的雪女，我们那边应该确实有你的同族，因为我就听说过一些歌舞町会雇佣鲟人来冒充雪女，以此为噱头来赚钱。”
拉弥亚沉思一会儿，她想到了什么，说：“你还记得你说的那个创世神话吗？叫创世界来着……”
“古事记。”御折木莲摊开手，无奈地摇头，“总不可能伊邪那歧真的是无罪之死吧，那也太扯淡了。”
“皆有可能，毕竟你看这个。”拉弥亚起身，走到书柜旁取下《提亚马特之脊》，然后说道，“虽然我不懂后面的文字，但是我知道上面的一些戈尔贡文，在暗示我们很早很早以前，世界就已经连为一个整体，海德拉和无罪之死明显认识，岁月之尘和无罪之死也认识，无罪之死也认得我，明明是不同神系的传说，他们却彼此交融，我完全不相信他们真的是飞升后才互相结识的。”
“不过说起来，我们那边的人也蛮疯的，如果无罪之死真的是伊邪那歧，那么为什么我们那边人人都那么疯就有依据了。”
“你说过，有一个故事版本就是真正的伊邪那歧被杀，而假货把伊邪娜美迎娶的故事。”
“你记错啦。”莲在拉弥亚面前摇着手指，“伊邪那歧没有与伊邪娜美结婚，至少他自己从不这么认为，从一开始他就为了征服群岛，伊邪娜美只是她的一个工具罢了。后来伊邪娜美怨恨自己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怨念汇聚在她身上后便爆发了旷世之战。”
“哦。”拉弥亚尴尬地回应着，“那么还有什么细节呢？’
莲沉思一会儿，突然想到，说：“其他我不知道，但是你应该没有听说过武士道吧。这种疯狂的行为在我家乡几乎随处可寻，那些武士相互仇杀和寻仇，连同对方的妻儿一同杀死，我觉得这挺符合无罪之死一切都要斩尽杀绝的作风。”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太牵强了。”
拉弥亚默默地记下笔记，她开始沉思这些人之间的关系，而这些关系和背后的故事里，永远都离不开一个事件。
“继业者战争。”拉弥亚说道，“这场战争在那些神明和这些书籍中常常提到，我猜这就是圣主教里记载的天堂之战，或者其他民族文化里的神明大混战。”
“不。”莲坚决地否定了拉弥亚的这个猜想，“据我所知，哪怕是夏帝国，也没有关于这些战争的记载，更不要说我们群岛了，我觉得继业者战争完全无法推断这些。”
“那莲的意思是……”
“继业者战争之前呢？总不可能各个国家或者势力凭空开战吧，你找找他们之间开战的原因和他们之前的事情，说不定我们整理出这些线索给林曦瑙，他就能破解出来了呢。”
——
“无罪之死呢？”深夜了，林曦瑙和琉璃西亚在郊外看着天上的繁星，林曦瑙不想拖累拉弥亚和莲，如果无罪之死出现，那么波及到的就不止是他一个人了。
如果无罪之死真的要搞什么阴谋，那么也只会针对自己一个人，就这么消失挺好的。
林曦瑙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他现在不如拉弥亚强，可能还不如孔黛。也许尤利乌斯和那……他不记得的东西会帮助他，但是他们不会永远庇护自己。
与其给拉弥亚他们带来麻烦，不如现在就了结因果。
林曦瑙低头，看着眼前的树林，一头人形巨狼缓缓走出。
“你终究还是背叛了。”
“我从未背叛过。”林曦瑙摇头，“你才是背叛者。”
无罪之死动摇了，这句话似乎千年以前就有人对他说过。他不再说些什么，既然林曦瑙觉得自己就是来报复对方的话，他身为毁灭之力的首席，就不会再给其面子。
一爪子拍过去，林曦瑙便被杀死了。他的身体被刀锋切割，就如第一次中这一招一样，毫无抵抗之力，他其实现在可以尝试闪躲，但是他放弃了。也许他死了更好一点，但是他还是感觉很可笑。他以为自己能终究捣鼓出一些东西的。
他死了，生物意义上的死亡。
琉璃西亚走到林曦瑙的尸体旁，缓缓跪下。
“弗朗孔泰什主教，愿您在血池，找回您曾经失去的一切。”
——
林曦瑙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就是死吗？
仿佛只过去了一秒钟，原本持续的痛苦很快就减缓了，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流血的天空，周围到处都是荒漠焦土，无数尸体被绑在十字架上。
当他伸出手摸向四周之时，他摸到了周围疑似“围栏”的东西。
“搞什么啊。”林曦瑙被无罪之死整不会了，突然，他面前出现一名战士的脸。这把他吓了一跳，那双眼睛扫视着林曦瑙，从上到下看去，仿佛在检查市场上的猪肉是否新鲜。
那个男人点头，像是很满意一样。
“小鬼，别睡了。”男人说道，“欢迎来到血池，凡是被后羿那孤儿杀掉的倒霉蛋，都会堕入这个地狱去。”
林曦瑙看着背负双剑的男人，这个家伙跟自己相貌有点相似——不，不是相似，而是类似于同族的感觉。
“你是——”
“后生，你应该对我保持最大的尊敬。”男人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这里仿佛是一个菜市场，不同的是里面全都不是正常人。
包括林曦瑙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的脖子处有一条链接缝。
“你可以称呼我为应龙。”男人笑道，“我在保护太康大人那会儿被小儿后羿砍断了双手，再取下了我的项上人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