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弥亚傻眼了,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可能和林曦瑙有关系,他们都姓林,而且又阴差阳错地出现在了这里。
“你认识林曦瑙吗?”没等拉弥亚反应过来,御折木莲已经脱口而出了。
听到莲的突然询问,林有福托着自己下巴,作沉思状。想了许久之后,才答道。
“不认识,听上去不是我们家的人。”
“你们家?”
“闽州林氏,以刀术闻名。”林有福自豪地说,“我们是做镖师行业的大家族,在当地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不过你说的那个叫林曦瑙的人不像是我们家的,他名字都不像是我们大夏人。”
“可你说你为了你的儿子换命来到这里……”
“所以我儿子活得好好的,我在这里替他受罪。”林有福解下自己的衣物,露出密密麻麻的伤疤,“我在血泉里已经呆了四五年了,你们知道吗?在血泉里,连同生前的记忆都会扭曲,不过我不在这被影响范围内。”
“为什么?”应龙问道。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林有福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他含糊其辞地说着,而且很想抽自己几耳光,他才注意到是应龙在问自己。
应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还佩戴着腰上的玉吗?如果按照你们的迷信说法,这玉有了裂痕后,就邪得很。你这玉几乎都快裂开了,你真的还要继续佩戴吗?”
“这玉再邪,还能邪得过这天庭?”林有福仿佛被逗乐了,他压抑苦闷的笑声提醒了周围所有人,这里是血泉,是名副其实的【地狱】,“要我说,这不是天庭,这分明是地府。”
“这里确实更像人们认知里的地府。”应龙看向沮丧的莲和拉弥亚,问道,“你们还打算在这里停多久,如果想找到那个小子,恐怕我们还要耗费不少功夫。”
“你们在找谁?”
“找她们的丈夫。”应龙错误地理解了她们和林曦瑙的关系,毕竟在他们那个时候,后宫就已经非常流行了,除了禹和羿坚决只娶了一个妻子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后宫。
拉弥亚向前,她直勾勾地盯着应龙,问道:“那个……前辈,为什么你这么热心地帮助我们呢?”
“帮助他人还需要理由?”应龙被拉弥亚的话弄糊涂了,“再说了,那个小鬼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同族的后辈,我身为长辈关照他又如何了?”
拉弥亚在原地怔住了,她警惕的东西太多,一想到之前在世上遇到的那些各色人马,她才注意到应龙的高贵灵魂。她为自己对应龙有那么一丝误解而感到忏愧。
“行了,不过我知道怎么找到那个家伙的方位。”应龙瞧了一眼废墟,原本的地下通道因为传送而变得门户大开,这里现在已经变成了露天大坑。
“怎么做?”
“去暴亡城,去找一个名为血祭的人。”
——
林曦瑙一行人已经迷路很久了,这一带几乎都是一片荒原,和之前的线性路程相悖,这里就凸出一个开放。
“你们觉得劳累吗?”林曦瑙看向卡律布狄斯和琉璃西亚,说来奇怪,他在这里就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正常的生理需求,疲倦、食欲、口渴、排泄的欲望都消失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永远走下去,他开始感到恐惧,看着一望无际的荒原,他早就看不到山德鲁人的角斗场了,在这怪核的场景里,他就有一种永远无法到达目的地的感觉。
“不,一点都不。”琉璃西亚也这么觉得,不过她本来就属于已经死去的人了。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死气沉沉,除了一些尸骨和游离的尸仆外,什么都看不到。
林曦瑙只觉得这一切都让他厌烦和生气,他能够感觉得到无罪之死对自己思维是渗透与摧残,他无力抵抗,对方的侵蚀如影随形,无论林曦瑙走到哪里,它都能对林曦瑙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你们看那里。”卡律布狄斯指着前面逐渐浮现的灌木丛,似乎他们的旅途终于有一个尽头,灌木丛后是一间小屋。
卡律布狄斯想要上前查看时,林曦瑙拉住了她,跟着琉璃西亚把这两个人带到一旁的巨石后面。
琉璃西亚和林曦瑙听到有一个巨大的东西在缓缓移动。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那个装成琉璃西亚的半狐从灌木丛跑了出来,在她身后追着的,是一只让任何人看了都会极为不适的巨婴。
婴儿的眼睛用布蒙着,他的嘴里还叼着一具袭击过林曦瑙的狐仙的半截身体。
这个巨婴的行为方式让林曦瑙不由自主地想到一种生物——野猪。皮肤发紫的巨婴跑出一段距离,发现自己追不上半狐之后,便又慢吞吞地爬回灌木丛了。
“贱人撞上了巨婴。”林曦瑙说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个巨婴是恶魔吧。”卡律布狄斯很喜欢孩子,但是看到眼前这个巨婴,她的厌恶与恐惧取代了内心原有的喜爱,肥硕的大手在卡律布狄斯的眼中是那么恶心。
巨婴似乎发现了他们,但是没有追上来,他躺在灌木丛里,装作睡着的样子,他有心机,但不多,他比一会儿眼睛,就会往林曦瑙的位置那里看一眼。他极力装作平静,但是他不断抖动的脸却暴露了他还在嚼人的行为。
“你们觉得这又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可能和无罪之死有关,而且是我们必须杀死的东西。”林曦瑙已经摸清楚套路了,这些挡在他路上的似乎都是无罪之死生前的业障,他们都标志着无罪之死生前的某个转折点,无数个转折点的达成最终让无罪之死走向了他人生中最坏的结局。
“我讨厌孩子。”琉璃西亚说道,“这个巨婴就和刚出生的婴儿一模一样,他们有着最纯粹的破坏性。”
“那个半狐呢?”
“在那呢。”琉璃西亚指给林曦瑙看,“那家伙还在那里,她似乎不敢打他。”
“来个大胆的猜想。”卡律布狄斯笑嘻嘻地说,“这头巨婴是她儿子。”
林曦瑙和琉璃西亚都看着卡律布狄斯,他们觉得卡律布狄斯说的很有道理。
“溺爱孩子的母亲……”
“喂喂喂!”卡律布狄斯纠正道,“我只是开玩笑,你们没看见,那个巨婴连半狐都吃吗?”
“那个半狐正在翻书。”琉璃西亚点醒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如果她刚才在和这头巨婴战斗的话,这头巨婴应该有伤口才对。哪怕用传送术,也会对这个巨婴造成一定的伤害,但是她没有伤害这头巨婴……”
“我真的只是看玩笑……”卡律布狄斯比划着,她没想到琉璃西亚和林曦瑙把她一时兴起开的玩笑当真了。
“很好。”林曦瑙不理会卡律布狄斯的解释,“那不如我们先拿下那个大胖子,用它来威胁半狐,这个小胖子估计也就一个放大的怪物。”
三人合计了一下,决定立刻出手,可是当林曦瑙再抬头看的时候,发现半狐消失了。
“糟了!”
“林先生,小心啊!”
林曦瑙回头,他只看见了一记弧光般的斩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