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能潜入多深的黑暗呢？”无罪之死看都不看一眼，就挡住了卡律布狄斯的斩击，除了挥斩外，卡律布狄斯的剑还甩出了一种黑色的粘液。
无罪之死肺部的每一点空间都仿佛被这液体胀满，愤怒充斥在他胸膛。
“这种把戏也只会对凡人有用。”无罪之死大喝一声，那些纠缠不清的深渊之水从他身体里破体而出，迅速散去。
“事实上，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卡律布狄斯横剑扬眉，“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将返途的我拉入血泉，但是我依然会全心全意将你杀灭。”
“我也不知道。”无罪之死的话激怒了卡律布狄斯，“我印象里压根就没有牵引过你，也许你就只是我在进军路上随手杀死的可怜虫罢了。”
其他人都被制服了，那些食尸鬼们挥舞着刀剑，将它们架在敌人的喉咙边上。
他们离卡律布狄斯只差咫尺距离，却更像是隔了一堵银河。拉弥亚还在一旁自暴自弃，她的身体时不时会有黑水渗出。
食尸鬼们举着火炬，他们发现无罪之死的宗庙悬挂着各种各样的旗帜，它们大多数布满灰尘，剩下的便在腐朽发烂。阴影攀上那诡异的石柱，使其轮廓变得幽邃黑暗，与那阴森的火光相互交映。
林曦瑙挣扎地抬起头，他看见了无罪之死的面目，他忽然记起了一些事情。除了他外，他还看见了一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男人。
他从无罪之死的身后走出，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
无罪之死低声跟他说了些什么，男人的目光又变得惊恐起来。
“这家伙的宗庙还布置得有模有样。”应龙絮叨着，“小鬼，咱们有难了。”
“不……”随着那个男人惊恐的表情逐渐从阴影下显现出来，林曦瑙忽然发现，自己以前似乎认得他。
林有福，他一直未曾蒙面，却早已认识的父亲。自从他的记忆失去之后，他的父母就已经消逝很久了。
他听到了林有福说的话。
“宗布大君，您说过的！”林有福说，“我担当您传入的大门，您可以从这群人中放过我的儿子！”
“我确实有说过。”无罪之死抓住卡律布狄斯，他不打算立刻杀死这只拉弥亚，他将【洪水滔天】插进卡律布狄斯的大腿，硬生生地削下一块肉。自从那场战争结束后，他就对折磨自己的战犯和俘虏有一种谜之渴望，“你的儿子背叛了大夏，他正在帮墨涅希斯和尤利乌斯对付我。”
“你算个屁大夏！”应龙先咆哮起来，他身旁的那头巨大的食尸鬼从后背狠狠地踹了一脚应龙，“你这魔鬼出世之后，只会将世界拖入尸山血海！”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师父。”无罪之死发出咯咯的笑声，随后笑声变为了恐怖的尖啸，“我是最后一个大夏人，我将战斗到世界尽头，只要他们一日没有杀灭，我就一日不会散去！我要穷尽亵渎之举，将那灭世的天火撒向曾经的敌人和叛徒！”
“背叛的是你！”墨涅希斯回怼道，“你承诺过不会在我们面前使用巫术的，你承诺过会放过那些臣服的眷族，但是到最后你还是造成了相当多的万人坑不是吗？！”
这些都是古老的罪孽，古老的大义，可是林曦瑙不想在乎这个，他看着那个可能是他生父的男人，他想回忆起对方，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有关他的记忆。
“等一下，宗布大君？！”男人扯住无罪之死的衣布，当这头身高两米的巨人转身时，他比林有福所见过的任何怪物都要可怕，无论是那海中的鲛人，还是森林中的斗魁，都要恐怖得多。
他退缩了，却又印着那猩红的目光，走上前去。
“您答应过——”
话音未落，无罪之死扔出手中的卡律布狄斯，他抓住林有福的脑袋，将他拖到林曦瑙的面前。
“林曦瑙，这是你的父亲。”无罪之死的话语充满戏谑，“就让我告诉你真相吧，你和我一样，在很早的时候就被毁灭之力看中了。”
“为了救你，你父亲杀死了你的母亲，你却在为他担心？”无罪之死摇头，“我曾经就把我自己的生父碎尸万段，现在我也会履行我的承诺。”
无罪之死把林有福行将就木的身体举起。
“给他一刀，我就放过你。”无罪之死笑道，“反正你也失去了记忆，这个老东西过去也从未照顾过你们母子，他不仅杀了你母亲，还杀了你那吝啬、没有人情味的外公，还有你的许多家族成员，不过你的母亲确实是自愿献身——即便她对你父亲深恶痛绝。”
“你们家族作为著名的蛊惑与催眠的药师家族，本来就容易遭人记恨，你以为你的这身武艺跟谁的，你又为什么会被深渊与毁灭盯上？因为你们家族自始至终都受人厌恶与痛恨，你们崇拜邪祟，罪该万死，诛灭满门都是轻的。”
“现在，选择吧。”
恍惚间，无罪之死的神庙化作了血腥的屠宰场，林有福，林曦瑙从未见过的父亲，他已经忘了这个存在了。
“如果我杀了他，你就会放过我们？”
仿佛渴望他真的杀死林有福一般，无罪之死把条件放宽了。
“是的，如果你杀了他，那些死去的人都会重新回来，拉弥亚会得救，苏温也会复活，你那些死去的亲人也会重新在世上现身。”
“不！”卡律布狄斯渴着血，“他渴望血亲相残，他至始至终都在玩弄我们！就像他用恨意挑逗我和戈尔贡一样！如果你听了他的，你就上了他的当！”
卡律布狄斯唤醒了呆滞的林曦瑙，他看着陌生的父亲，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只要杀了这个未曾蒙面的万恶之源，他就能换回他们所有人的救赎。
不，无罪之死本就堕落不堪，即便他被描述得再伟大，再英勇，也掩盖不了他堕落不堪的内心，也遮不住他癫狂不已的本性。
卡律布狄斯说得对，无罪之死本就喜欢血肉相残，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又杀了自己的儿子。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指望他遵守承诺呢？
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林曦瑙用他的行动说了话。
他用剑砍进了无罪之死的手臂，却没能砍断，无罪之死都懒得躲闪。
“太失望了。”无罪之死摇头，“林曦瑙，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