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听黄小叶讲述她与赵阳的故事。
黄小叶咬着薄唇道:“大山,大姐一时太激动,让你受惊了;你长得太像赵阳了,我多想,如果你就是我的赵阳那该多好啊!”黄小叶喝了一口大山寄上来的热茶,“我与赵阳是在八年前认识的,那时,我们俩是大学同学,我学的是企业管理,他学的是金融,他人很幽默,文艺细胞多,爱写小说、诗歌,他的作品经常在校刊《七彩虹》上刊登,人又生得俊,所以,也就成了大学里女生追捧的香饽饽!”
黄小叶讲到这里,示意大山也喝茶,大山一扬脖子,一杯浓茶全下了肚。黄小叶又添满了道:“我们俩是在一次舞会上认识的。那次舞会,女生很多,男生少,他是第一个请我跳舞的人,我们一连跳了十来曲。那次舞会之后,他再没有跟其他女生跳舞,他说,同我在一起感觉很舒服,没有距离感,很惬意,很快乐,希望成为朋友。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我第一次失眠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我的心头上跳动,跟他在一起,我感到有说不完的话,而离开了他,心里就很失落很失落,看啥啥不顺。我知道,我应该是喜欢上他了。再后来,我们相约在校园里的角角落落,一起谈人生,谈社会,谈未来,谈文学、诗歌和戏剧等等,我发现,他知道的东西真多,他诚实直率,每一次约会,都是那样让人陶醉,我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每次,我们都有说不完的话,话说完了,想着法子再想再说,我深深地知道,我的心已经被眼前的赵阳彻彻底底地征服了。”
黄小叶又喝一口茶:“那年的情人节,他送了我一束花,花是他亲自上山采的,金黄而淡雅,我激动得不得了,第一次主动抱了他。他轻轻地亲了我一口,我没有回绝,那天晚上,在大操场,我们紧紧相拥,看那天上繁星点点,赏那金色的月儿弯弯。那一刻,我感觉到,这一生能跟赵阳在一起,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黄小叶拭着泪花:“四年的大学生活,让我们结下了难以割舍的情结。就在毕业那天晚上,我们住在了一起,那天晚上,我彻彻底底的成了赵阳的女人。”
“再后来,”黄小叶道,“赵阳先在一家企业工作,我继承父业,办起了小厂子,厂子先是十几个人,后来发展到几十个人;一年后,赵阳离开那家不景气的企业,成了我的左膀右臂,我们一起摸爬滚打,我们商定,等我们厂子发展到几百号工人,年产值五百万时,我们就结婚!”
黄小叶的泪花又一次涌流出来:“可是,可是那一天,我们的厂子终于成功扩大了规模,年净产值二百多万,工人四百五十多人,而他,我心爱的赵阳却主动提出离开我。我发疯似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傻呆呆地望了我半天道,‘没有办法,我心中已有她人!’我此时犹如五雷轰顶,第一次伸手打了他,还骂他是小人,骂他不要脸,骂他一只脚踩两只船,让他滚,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黄小叶一阵抽泣:“一个月后,噩耗传来,赵阳去世了,原因是肝癌晚期。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赵阳啊赵阳,我冤枉死你了!黄小叶啊黄小叶,你怎么这么糊涂呢,让心爱的人就这样孤独地离去,你哪怕是静静地陪他一会儿也好,哪怕是一个小时,十分钟也行,哪怕是在窗外偷偷地看他几眼也行。你没有,没有喂他一口饭,喝过半口汤,说过一句暖心的话,你黄小叶好狠心啊。赵阳,我知道,你是想让我黄小叶死了这颗心,死心塌地地忘了你,可我的赵阳啊,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能忘记你,不能忘记你啊!”
黄小叶泪水如雨。
大山不住地寄着纸巾,那泪儿还是成了两条河。
大山一遍遍地说着不要太伤心的话。
黄小叶道:“心里堵得慌,堵得慌!”
大山牵了黄小叶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肩上:“大姐,你难受,就抱抱我吧,就当赵阳大哥回到了你的身旁。”
黄小叶紧紧地抱了大山:“大山,好弟弟,我的好弟弟!”
黄小叶与大山中午叫了一个外卖,两人美美地又聊了一个下午。当太阳快要落下西天的时候,大山说,大姐,我该回去了。
黄小叶道:“大山,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提。大姐一定帮你!”
大山咧嘴一笑:“我是一个苦命娃,来到这老城,能遇见大姐这样的好心人,是大山今生修来的福啊!”
黄小叶道:“大山,大姐这里约法三章,每周六,你必须到姐这里来吃顿团圆饭,讲讲你一周来干的各种事儿,当然,包括你那几名兄弟!”
大山道:“好的,也请大姐忘记过去,生活中好心人多的是,重新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从头再来;当然,我这个小弟弟也要为姐姐把把关,过不了我眼的,姐姐千万不要嫁,我要为姐姐找一个像赵阳大哥一样的如意郎君!”
转眼春去冬来,一大早,漫天忽然飞起大雪来。大山与猴子、壮壮急急地在地摊上吃了早点,扛了工具,去距杨槐坡没几站的一个工地去拉土方;当他刚走过一条铁道口,发现了一群人,正在围观什么。他们急急分开人群,原来,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推了一个烤红薯的小车,由于占道卖了一斤红薯,本来是让人家推走就了的事,你看那三个豺狼似的城管,硬将人家炉子车儿往车上拉,可怜的老太太倒在地上紧紧地抓着车儿不放手,三个执勤先是打,后又将人家车儿掀翻在大道上,热气腾腾的烤红薯滚得满地都是。看到这种情况,他第一个冲上前,指着那三个黑皮城管大喊:“住手,为什么打人?”三个城管见是一小青年民工,就一起走向大山,“嘿,驴槽里出了你这个马嘴!”说完,围起大山就要打,大山的几个工友都举起了手里的工具大喊,“谁敢打,今天就爬着回去!”一会儿工夫,又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大伙都瞪圆了双眼,你一句我一句地骂着三个城管,三个黑皮看着愤怒的人群,吓得后退着逃跑了。大山帮那老太太整好车儿,老太太哭着作揖,“好人呀,你们都是好人呀!”众人都摇着头四下散开去。
那是大山最开心的一次,下工后几个同伙大庆了一番,他们为大山敢于打抱不平而举杯,大山也为自己能为劳苦人帮一把而自豪,看来,这个世界热爱正义的人很多。他们为正义举杯,为正义放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