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在驾驶室歪过头,咧着大嘴道:“兰花嫂子有请。”
兰花一阵阵脸红:“嫂子啥哩,我啥时成了你们的嫂子了?”
壮壮眼色一挤:“还装啥哩,昨天俺还看大山哥收到的诗歌咧,什么?啊,你如果是大树/俺就是一株小草/紧紧/依偎在你的身旁/如果你是月亮/那俺就是那漫天的星儿/映着你的光辉/一起同醉/……”
兰花脸红得像桃花。
大山脸红到了脖子根:“壮壮,肖红快来了吧,你不是说开春来老城嘛!”
壮壮道:“先不要叉话,今个这个嫂子让叫不让叫?”
兰花一屁股坐在大山身边:“壮壮,叫,大声地叫,叫一声嫂子,姐回答一声,叫一百声嫂子,姐答一百声,时时刻刻有人叫嫂子多好,这是好事。”
大山瞟了兰花一眼,轻轻捏了一下兰花的手道:“好吧,好吧,既然壮壮爱叫,那就叫,大哥时时陪着,叫上十声大哥,咱今天看完桃花,大哥请客,咱一起吃城南老李家的大饺子。”
猴子坐驾驶室哈哈大笑:“好啊,今个不光见到了新嫂子,还有饭局了!”
二妮噘着嘴:“猴子,你就知道吃,人家大山哥,哪像你,酒囊饭袋一个。”
壮壮道:“二妮,你可别说,猴子可是人上人,是咱黑土乡男人中的精品,不然,怎能绑上你这朵鲜花花。”
二妮笑道:“俺这是上当受骗,眼睛瞎了。”
兰花道:“二妮妹子有福,看猴子弟弟,不光人聪明,会做木匠活,你看这车,开得也活泛。”
二妮道:“大山哥才是人精哩,能文能武,还会作诗哩,前天俺还在《老城日报》看到大山哥写的《民工大哥》,写得太好了,看得俺都快哭了。”
壮壮道:“猴子,你可开慢一点,人家二妮妹子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哩。”
大山道:“猴子,现在怎样,你岳父该叫上了吧?”
猴子咧嘴一笑:“他不让叫不成,咱这大炮一响,他能不让叫,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自从二妮有了孩子,他爸可就坐不住了,这爸是结结实实叫上了。那杀猪的瞪了圆眼,说不要怀了仔的**。他爸说,四月咱就结婚,我早就想抱孙子咧!”
二妮狠捏了一把猴子:“谁是猪,都是你,一拱一拱的,不是你,我才不想当妈哩!”
大山道:“二妮,这叫智慧,将来孩子一生,这名字吗,当伯的我给娃起。”
猴子道:“大山你学识高,这名子非你起不成。”
车子拐上了一个斜坡,一阵阵颠簸。
兰花偷偷地牵了一下大山的手,将一个纸包塞到大山的手里。
大山看都没看,急急地塞进口袋里。回头深情地看了兰花一眼:“猴子、二妮,四月的婚礼咱们大整,叫上这杨槐坡的秧歌队,再让龙叔请上那九个秦腔高人,咱好好地搭台唱一唱,也让白石寨的人们看看,咱弟兄们如今也个个是一条汉子咧。”
兰花这几天除过上班,就是看大山寄给她的诗。可以说,这些日子,她兰花睁眼是大山闭眼也是大山。这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从领奖的那一天起,已经深深地印在她平静的内心深处;她知道,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情感,而是一种可以将心交给对方的一种情感,是一种坦坦荡荡轰轰烈烈的情感,这种情感就叫两个字,也许就是那神神秘秘的爱情。
兰花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是大山第一个冲出来救她的人,她记得很清楚,是大山一铁锨,将那个啤酒肚打倒在地满嘴是泥。那天,表彰会上,她是经过精心打扮的,不是为了别的,她为的就是让大山看到她,她第一次拥抱了大山,看着大山霞光一样的脸,她激动得怀里像揣了只兔子一样。
那天大山请她吃牛肉泡沫,大山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激动的不得了,到了口边的话又一一次次地咽了回去。她机灵一动回答了大山的问题,没想到,这个大山,真笨,竟没有悟出意思来。后来,她后悔自己,你怎么没有直言呢,让人家大山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
从那以后,大山寄给了她不少的诗歌,其中有一首是写给兰花的,这一首诗,让兰花的心彻彻底底的与大山靠在了一起。
兰花已经将那首诗埋在了心底,默默地吟诵过不知道多少遍。想到这里,她一阵阵脸红,额头发烫,在心里又一次吟诵起来,‘多美的一种花儿呀/素雅、平凡、洁白而美丽/我心中的花儿呀/何时/我可以/引你入室/赏你、疼你、爱你/终日/与你长眠/----’
大山先先后后收到兰花四十几封回信。在信件之中,封封提及了大山的诗作之美,对大山的爱恋之情字字句句溢满了相思。
大山惊喜的发现,兰花不是一个一般的姑娘,她不仅人长得美,更为重要的一点,她有着丰富细腻的内心世界,她还是一位诗人,一位地地道道用诗歌传递心灵之美的诗人。
大山最喜欢兰花写他的一首诗歌,诗歌题目叫《给大山》,诗中写道,‘大山啊/我喜欢你博大的胸怀/我多想/多想有一天/幻化成一只彩蝶/飞到你的窗边/坐听你的悄声呢喃/--’
大山知道,兰花深深地爱着自己。看着兰花滚烫的诗句,他的心里时时刻刻有一种甜甜的东西在流淌。那次领奖,兰花第一次抱了他。当时他一阵阵脸红;第二次是吃牛肉泡后,他目送兰花上车,兰花突然回过头来,朝他抛了一个媚眼,看着那窗边的身影,大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大山啊大山,你男子汉大丈夫,你何时能主动地去抱一次人家兰花呢。
那天逛杨槐村,在走进一条窄窄的巷子的时候,大山轻轻地拉了一下兰花的手,他感到兰花一紧,但兰花并没有缩回手去,而是他,他在拉了半分钟之后,悄悄地松开了;想到这里,他心一横,紧紧地拉着兰花的手,直到手心沁出一层细汗来。他感到,这一次兰花的心有点跳。
转眼,面包车就来到了桃源村,猴子将车停放在一片开阔地边上,几个人说说笑笑地下了车。
壮壮让几个人站好,以身边的桃园为背景照了十来张照片。然后,将相机从脖子上卸下来,挂在大山的长脖子上:“俺与猴子他们去西边的桃园里转转,你与嫂子自便,现在是九点,咱们三、四点在桃园南边的草地上集合。大哥,好好表现,兰花姐,嗷,嫂子,让大哥给你多捏几张!”然后,他轻轻拍了一下大山的肩膀,在大山耳边嘀咕道,“大哥,拿下,多好的女子和机会,你不下手,小心被别人家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