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全了,占全了又能怎样,新城区人民法院告不倒,我们就上老城中级人民法院,中院不行,我们就上省高院,一句话,一年不成两年,两年不成三年,三年不成,我大山就告他一辈子!”大山咬牙切齿,“明天,明天,我们就去找这个黄婷婷,我倒要看看,这个不简单的女人,她还认不认识我这个乡里乡亲的乡党,她是一个人,还是一个鬼!”
“大哥,我先讲讲公司这几天的运营情况,过年后的这半个月,公司共承接了三个工地,五十多栋楼房的室内外装修,由于咱们公司信誉高质量好,迎得了很好的社会影响,前几天,在《老城日报》免费广告版地大力宣传下,为咱们民营公司的大发展也增色不少。更为可喜的是,咱们经过层层筛选,招到了十几名业务过硬的年轻大学生加盟,上个月,咱们除过各种各样的开资和公司员工工资外,净收入三十多万元,这在过去是不敢想的事,一年之计在于春,在这个春天里,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啊,咱们公司开始盈利了!”
“是啊,壮壮手下六大将功不可没,我精选的几个业务过硬的人才都放在了第一线,严把工程各个关隘,按照您的要求,以后,我们还要在建材上多做文章,力争两年,在老城东西南北,建它几个精品店面和装修材料供货点,我们与厂家直接对接,材料直接对接到工地,这又能省下一笔不少的开资来!”
大山扬扬手:“好啦,好啦,兰花的事未摆平之前,公司的事就是你们两人的事,我现在心在兰花的案子上,好在我们身边有这么多的好心人,张律师又一身正气,龙叔又待我们如同亲人一个样,还有黄小叶大姐,他们都无私地给了我们多少帮助和支持,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坚持走下去。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好心人,我们要一直走下去,直到申冤的那一天!”
天快亮的时候,韩长林忽然听到窗外有几声脚步声。开始,他还不以为然,以为二妮、肖红起床了。但又细听了一阵,见楼上没有半点动静,他又听见楼下隔壁的小花狗疯狂地鸣叫声,他这才感到有点不对头。凭借着一个老军人的直觉,他急急披了外套,打开门来,忽然,一个大大的信封直直地掉落在他的脚下。
韩长林一阵阵奇怪,这是谁的信呢,怎么会在自家的门口,这其中又会有怎样的秘密呢!?他迅速捡起信封来,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四周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邻居的小花狗不知什么时候蹲在角落里不支声了。
韩长林捏着信,直直地来到自己的卧室,他将台灯开得亮亮的,这时,他才看到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来,韩-长-林-收。韩长林想了想,他在房子里渡起了步子。这个寄信的人会是谁呢,为什么不明正言顺地去邮局邮寄,而是这样人不知鬼不觉黑灯瞎火地送信上门呢,这又一次让他心生起无限的疑惑来。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要去楼上,与兰花拉拉话。多好的姑娘啊,淳朴,善良,勤劳,可就偏偏,他恨那该死的老虎,老虎啊老虎,你这个天杀的狗东西,兰花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啊,跟你的女儿差不多大,你怎么能向这弱女子下如此的黑手呢!?他每晚还要去看大山,问问他们案子的情况,鼓励他们,不要气馁。大山啊,你不是一个人在作战,在你的身后,有许许多多的善良人在与你同行,在与你一同战斗。完了,他还要去村里找新村长,记着每天安排新人暗地里去保护大山他们,他们来到这老城不容易啊,我们不能让他们孤立无援,让他们有泪无处流,有冤无处伸而心寒啊!
想到这里,韩长林急急打开信封,进入他眼帘的是几行红色的大字:“韩村长,多日不见,向你道喜了!”
韩长林睁大双眼,拉过老花镜,一字一句地看起信来。
“韩村长,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你当村长的时候,村里开挖机井,出土了一批文物,有六十四件之多,而其中的一件,最后不知去向,你最后怎样处置的,不了了之,而这笔账,怎能不了了之呢,你信不信,这件事过几天,会在《老城日报》上出现呢!?”
读到这里,韩长林摸了摸头顶上稀疏的头发,额头上的青筋也一根根暴突出来,一层细细的冷汗从他的耳根沁了出来,他紧紧地闭上双眼,思绪又一次回到二十年前。
那时,他正是杨槐坡的村支书,那一天,那是一个午后,村上正在打灌溉机井,忽然挖出一个古墓来,在一个墓室里,挖出了六十四件文物,他直直拨通了老城文物局的电话,很快,文物局的负责同志来了,公安局也封锁了现场,最后,老城文物局将两份文物清单中的一份交给了他,并将所有文物全部拉走,他看了看清单,他的心一阵阵打着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自己明明数了六十四件,现在怎么只剩下六十三件,还有一件,在他们谁的手里?后来,他召集了在场的所有人:“还有一件,在你们谁的手里,请乖乖地交出来,下不为例,不然,被别人检举出来,那,那可是要坐牢的,是违法的事。我不想,不想看见你们中的一员被公安机关带走,不想看见,看见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给咱杨槐坡的人丢脸!”说完,他一拳重重地砸在书桌上,将桌子上的几个杯子震倒下来,滑落在地上,摔成了好多块。
韩长林的眼珠子在十几个后生的身上游弋,他的眼光就像铁锥子一样在几个人的身上直刺。他的目光游动一圈之后,目光最后直直地落在白云涛的身上。白云涛的小腿有点颤,透过他的双腿,韩长林看到了,一股儿尿液从他的裤管脚上向下滴。
韩长林知道,白云涛的父亲患胃癌,母亲身体也不好,唯一的一个大姐已出嫁,家里就他一棵独苗了。白云涛是个孝子,他多想给父亲看病啊,可那高额的医疗费,白云涛又是个文弱的后生,书读到初中就早早地退学了。
韩长林想到这里,他望了望天花板,忽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各位可以回家了,也许,也许是我眼花了,一时疏忽数错了,将六十三数成了六十四,唉,唉唉,你看你,冤枉了这么多好人,该打该打呀。好了好了,散了,散了,都散了,回家吧,都回家吧!”
那天晚上,白云涛走得最迟。韩长林静静地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云涛啊,好小子,好好给你家老子看病,多尽尽孝,年青人,不容易啊,以后有什么事,说声,咱村子里帮着想想办法,回家吧,回家吧!”
韩长林那天是看着白云涛的背影回的家,那白云涛是一步一回头,一步一回头,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装了一池泪水啊。一年后,老爷子还是没保住。韩长林知道,白云涛准是将那件偷偷埋在黄土里的东西变卖了,得到了看病的一笔款子。
想着二十年前的那一幕,韩长林揉了揉双眼,他又一次将目光集中在信纸上。
“韩兄,往事历历在目,咱们可是井水不犯河水。兰花的事,韩兄插手有点多了,韩兄是明白人,您只要缩缩手,二十年前的事不仅上不了报纸,几天之后,你还会得到一笔不少的收入,您开个价,五十万还是一百万,要不咱二百万,只要您开个口,兄弟我眼都不会眨一下!”
“韩兄可要三思啊,如不成,上了报纸,你老这一世英明可要毁了,如其不然,你信不信,你的儿子、女子、老婆那天走在路上,身后会不会飞来一块砖头,或者,挨上几黑棍,这个我可管不了啊!韩兄啊,这何必呢,人生在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您老可想好了,我这里等着您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