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窗外的雨越来越大,这样的大雨持续了一天,现在到了晚上,更大的风暴依然不断的席卷冲刷着这里。好像就是神明看见这里藏污纳垢的所在之后,试着冲刷一下,却发现越洗越脏,只得把水龙头越开越大,或许足够的清水,足够多的纯洁之物,是可以洗净无论多污秽肮脏的存在的吧;不过亦或是说是,为今后这里即将被奴役规划的灵魂所哭泣,为今后即将碎成碎片的种种所悲伤流泪。提前流泪,以后再有什么冤屈,不公,都会是阳光普照的日子,天公已经为你所遭受的不公而公正的变换过了。
喜欢,雨天呢。这样离去的最后一日不是这样的暴雨倾盆,都仿佛对不起这样的结束。雨越大越好,才搭这样的悲伤,才搭得上这样的格调。
她们两个都是很倔强的人,是的,不看到最后一眼不罢休,宁可人后表现的风态万种,为彼此的喜怒哀乐报上百倍的同感,也不会在人前流露出那怕一分一毫。现在大小姐已然离开了,那么她就会在一直这里,在她曾经所在的地方,紧紧抱着留有她的气味,她的温度的唯一,独自抽泣呜咽。
没人知道这样会持续多久,可能晚上断电的时候就离开了,或许雨小一些,她就不再悲伤流泪了,或许只需要一个别人的电话,叫她上车离开的电话,她便离开了。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的,纵然心中万般不舍,但总是没得选。未来现在已经是可以遇见的了——二度と触れない愛が,ギュッてギュッて締め付ける,偽物のLOVEだっていいよ,ちょっとちょっと痛いけど。
想必就如曾经听到的歌一样,这份无法再触碰的爱,依然紧紧的勒住了她,以后的时光里会找寻无数赝品,榨出他们的爱之后,来弥补替代在今夜却失了这一部分,纵然这样做总会心中隐隐作痛吧。
心中开始充盈这样想法的少女,精神崩溃后胡思乱想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走廊上的灯已经被一个身影遮住了大半。门如往常少女离开时的那样,用秒速3.9厘米的速度合上,这个速度正好是关门发出声音的极限。并没有什么神迹发生,命运永远只是随机性和一些明智的人能动性的所作所为,奇迹的发生总是足够明智的人运用他们的智慧在千万可能性中综合而成,被其他人叫做巧合的作为。
一步,两步,大小姐的步履轻巧而坚定,与同龄人不同,她总是习惯于脚后跟先着地,并没有发出什么多余的声响,甚至连某几处特别的木板衔接的地方才上去会发出的嘎吱声都没有。雨声仍然很大,掩盖住了大小姐身上的水滴滴到地板上的声音,她早已是浑身浸湿了,不知道是眼泪流成的,还是外面的雨水混杂的,一直有水滴从脸颊两侧往下掉,不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已然辨认不出是否是被窗外的雨声所掩盖。
大小姐一直在外面,上一次她来到这里,只是验证了当时的,地点上的不看到最后一眼不罢休。现在她在这里,是验证了时间上来的不看到最后一眼,不看到最后一刻。从毕业典礼结束后,大小姐便再也不是大小姐了,不过身边的人已经这样习惯了叫她,她本可以在这个雨季的时候,待在温暖干爽的家中。她并没有这样做,雨声越大,她越是压不住心中的那份执念,与她初识也是这样的雨天,或许两个人相连的桥梁就是雨吧,一开始的雨透薄暮只是思念的开始,现在的瓢泼大雨,就是渴望最后落幕相遇的祈祷。雨有多大,就有多渴望相见,就有多渴望彼此。
她实在受不住这样的煎熬,她熬过了那么多年在学校日理万机,管理着那么多人的时光,现在她累了,卸下这一切之后,她不想就这样任由这份思念熬着自己。以前的话或许她还能自我说服一下,可现在,过去已经是过去了,她要去追逐这份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感情。
跟家里说了下要去处理一下学校最后忘掉了一些文件,也没有叫家里的司机开车,搭了一辆快车直接从没有怎么积水的外环绕到学校。虽说没有城里严重,但还是堵到了天黑才到,门卫们都很识趣,大小姐永远是大小姐,这片土地永远是她的土地,都不用叫门,一只脚迈出车门,看见那独一无二,再认识不过的身段,大门就自动拉开了,没人会多问大小姐这个时候来到学校做什么,这里永远是她的土地。
是的,并不是文学意义上的修饰说是这片土地隶属于她,而是真正的隶属,是背后真的存有证明的隶属——这所大门口的第一块花岗岩地砖就是和大小姐流着同样血脉的先辈用金钱和汗水嵌上去的,并不如大多现在的城市建筑一样,是由自西向东流向的民工们一砖一瓦堆砌的。从建造上是这样,从所有权上亦是如此,这里从未被任何有颜色的资本赎买过,哪怕是早些年最大的那一次运动,最后通过了各种手段也让这里未曾被染指。而最为重要的,管理这里的核心成员,主要的经营者,永远都是那些和大小姐的家族有着古老契约的人,而公家来的,其他地方招进来的,永远只是暂时的补充。他们以前可能是府上的仆役,管家,师爷,现在仍然是家族的一部分,这份契约的内核永远没有变,只是所谓的大众眼里的时代进步,思想解放调整了内容而已。
这就是大小姐在这里的权力所在,就是她在这里的被崇敬所在,血统即是她最好的权力证明。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那份驱动着她来维护学院荣耀心中的炽炎,现在依然全部变成仅仅为她一人而燃烧的爱恋的炽火了。雨仍然不停的下着,虽然下车的一刻就有人撑着伞靠过来,为大小姐遮挡住雨,但她进校之后想把伞接过来时,手便挺住了,握了几秒,稍加思索又递了回去。
是的,不想要撑着这把伞,接过来身体又会开始机械的秉持优雅,想必步调又会慢上很多吧,随之而来的事又会变得更多。那人接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大小姐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是绝对明智有意义的,哪怕她现在选择不撑伞,哪怕所有在场看见她的人都会担忧大小姐被雨淋病的可能,但仍然不会有人去质疑她,人们如往常一样,尊重默认她的决定。
没有走平常教学楼的室内的路,这双沾上水的贵族皮鞋在教学楼被擦到能倒影出走在上面人的光滑地砖上是跑不起来的。一打起伞就不可避免的再次秉持优雅起来,那么现在干脆打破这一切吧,过去的形象什么的都不重要了,现在只管在雨中奔跑就好。雨打在她的脸上,她并不感到寒意,她的全身都鼓动的了了起来,她的双颊不再是以为完美稚嫩的白色,现在渗着深红。她的理智已然在燃烧了,这条看似毫无逻辑,仅仅是为了博取那1%可能性的,碍于自己心中感情的,通往疯狂的路并不顺畅。路途上她摔了两次,不过她是不会允许自己满身泥泞的出现在所爱之人面前的,并没有摔到哪里,触地的瞬间她很灵巧的用掌心就支撑起了身体,然后用一旁修整好的绿植上接的雨水稍稍洗一下尘土,双手一拍,在雨中清洗下,干净如初。
命运就是这样,这样最后的相见是注定的,来到楼下时,注定的,有一间教室的灯亮着,纵然不是以往千岁练琴所在的那一间,是自己拉小提琴在的那一间,不过她多一眼看了就明白了,是的,她也在思念我,在我平常在的教室里呢。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也一直被这样一个人,以不是大小姐的一面被爱着。知道喜欢的人喜欢自己,是莫大的幸福吧。
在雨中看着那盏亮着灯,大小姐想了很多,她知道这一切没有白费,她知道自己看到了最后一眼果然有了结果,她又一次征服了命运,是真正的为了自己而做到的,并不是以往那样是为了职责和其他多数人的幸福才做到的。
以往过往的一幕幕,那一直喜欢着的背影,那样一直喜欢的乐声,也是喜欢自己的。这份最后的倔强并没有白费,至少有了这样的最后救赎的一盏灯。
当然,潜在的理性思考是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或许里面的人并不是她,或许里面根本没人,只是某人走了忘记关灯了而已。
“目立ちたがり屋の,ゆうすけ君と,仲良しでよかった,大切な事を,笑ったり泣いたり,出来てよかったな。”因神的祐介,和爱引人注意的成为朋友,为了重要的事情,时而欢笑时而哭泣,这样的真是太好了。
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最后了。捋了捋自己湿掉的长发,双腿并拢,轻轻跺了跺脚底的水渍。这些动作在雨中其实都无所谓,秉持优雅呢,就算见不到,也要以最好看的样子进到这间艺术的归所中。
一上楼她就看见那个身影了,还是那么的熟悉,还是那样的曲线,还是不变的背影。如往常一样走进,最优雅轻巧的脚步步入,然后再把门带上,是的……不要再有什么大小姐的职责什么不要再有任何人的打扰,现在……终于是两个人的世界了。
这场雨就是最好的帷幕,既可以掩盖住血夜弑杀的痕迹,也可以为现在的两人,掩盖住他们,不受外界的打扰。灯光从之前的白色,变换为了橘红色的暖调,屋内的气氛依然为少女们打造得暧昧起来了。涙(なみた)が出(で)そうな赤(あか),催人泪下的红,私(わたし)の中(なか)の君(きみ)を,将我心中的你,溶(と)かしてしまえ,溶解消散。
面对近在咫尺的,哭泣颤抖着的少女,瑞惠心中百感交集,最开始的终于相逢相见的喜悦达到顶点,却现在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以往最擅长说话,最有能力的大小姐,现在却被很多话哽在了喉中。但无论如何,这次再也不会错过了,哪怕只是这样看着都好,多看一会都好。这一刻是有多么的奢望才得到的,是在这雨中祈愿了多少次才被给予的。
只是稍稍犹豫,瑞惠擦了擦自己的面容,然后顺势轻用力抱住眼前的女孩,凑在耳边说到:“千岁小姐,私自进入别人的琴房抱着我的小提琴是不对的说~”
并不是什么直直白白的告白,也非别的什么话语,即使这样的最后的相见,依然在秉持优雅,说了这样一句俏皮话。虽然嘴上是这样说,可是双手的力度坚固而轻巧,并不感受到被死死勒住的感觉,却能感受到,再也挣脱不了。
面前的少女抖动着的身体现在颤抖得更加激烈,也是稍稍犹豫,享受了一小小会这份来自身后拥抱,像是在确认这份身后温暖的真实。也是稍稍犹豫,千扭过头说:“那就请你继续抱着惩罚我吧,瑞惠大小姐。”她已然不是像原先一样继续抽泣着一抖一抖的哭着,泪水溢出双眼,嘴角弯成好看的月牙状,轻轻歪头,靓黑色的眸子与大小姐的目光相对。
千起手把琴放下,起身拥住了面前的大小姐。灯光变得更加暧昧,或许都可以说是些许明亮炙热了,更加明亮暗红的橘红色。明明是那么冷的雨天,大小姐或许是淋了雨感冒了一样,温暖到可以说是有点发烫的身体,一点都感受不到寒冷。两人在琴前紧紧相拥,不需要什么多的言语,就这样抱着,抱着就是最大的满足,所有的心意都在雨中,都在以往一次次乐曲的弹奏中,没有任何言语能表达这样的感情,不仅仅是相爱那么简单,是祈愿了无数次,掩盖了无数次,最后真实的告白相拥,并不是只是出于懵懂的爱,而是禁忌的爱恋,掩藏在互为知音,互相爱慕的表象之下。
“我想…其实我们一直……”
“当然~我一直知道的…我的千岁,其实很多话,在毕业典礼那一天,我就要当众告诉你的。”
“是嘛,大小姐原来是那么坏的人,那个场面的话……可是在当众处刑哦。”
“你觉得,‘大小姐’会在乎这些吗?”
“……”
两人依然在相拥,感受这份暴雨的夜的温暖,感受这份禁忌恋火的炙热,无论周遭的一切如何变迁,在雨夜的帷幕中,这里就是最佳的秘所。
キミが好きよ,痛いほど好きよ,喜欢得作痛哟。だからもっと抱いて忘れさせて,所以再抱紧我点吧让我忘去吧,焼けるようなキスで,用灼烧般的亲吻。なぞる指先で,用轻抚的指尖。もっともっと白く染め上げて,愈加愈加染上纯白吧,繋いだ身体で解けそうなココロを,用相系的身体将这快要散开的心,少しだけ强く结び直していたの,稍稍修补缠联得坚固些。
这是一份高贵的信仰,但坚守这份信仰是多么的困难,这份信仰阻隔开了这个世界,但又因为这份奇迹的邂逅偶遇,让两人因这份信仰而相遇。
光有这样的因信称道是不够的,这是一份神圣光荣的使命,是一份无与伦比的荣耀,坚持守望她的人付出了她们整个的青春,当然…这些是不够的
崇高的信念需要的不只是这样的坚持,这样看似毫无尽头与希望的祈祷,需要的不是更加虔诚的内心。这份信念带给她了无上的荣誉,在混沌的潮流之中指引出她光明的方向。可是这份温暖,这份爱意,这份信念本有的热度,是大小姐传递给她的,光有最好的琴和最好的时光是不足够的。仍然要有一个带给她信念的人来传递这份爱恋的焰火,来驱散这份看似这份别人不该有的特有的孤独。
愿每一位骑士都能找到自己的“大小姐”
尾声
“姐姐大人,您说的第三遍第九章的演练我们已经完成了。”
……我一直看着窗外新种下的树木想着一些事,被这句话勾了回来。
“哦…我看看吧,今天就这样。”
来到教室里,刚刚心情不太好,出去偷偷嚼了一口槟榔。
第二音乐音乐教室已经很好的重新翻修过,我看着眼前新一届制服整齐的新一届乐队队员们,唯独眼前的队长没有穿制服。
我问到“队长,你的制服呢?”
“我的给底下的队员了,偏偏少了钢琴手的那件制服,我把我我的给她先用着。”
……
“啊…嗯。”沉吟一会。“没事的,我会再帮你定制的,穿着吧,挺好的。”
其实这样只是再度确认一下,是否是真的少了一件,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真的少了那一件,现在看来,的确是少了。
是的,真相和事实就在眼前,那把大火前她特地打电话给我找我借到了地垫底下的备用钥匙,穿着那件演出服,纵火自杀了。并不是什么意外,在雨季因什么意外起火是不可能的。
嘛,不过我也不意外这是一场人为的惨剧,即便烧死了个人,在我看来只不过又是一个可怜的生命在这所考试工厂中不合格破碎罢了。反正是公家的屋子,公家的地,以及公家地上长出的树,烧便烧了,倒不如某些人该庆幸烧了好,新建这些又要溢出多少油水可以搜刮。
对我而言也见怪不怪了,作为这些女孩所谓学校选出的美育培养对象,不过就是三年一割的韭菜罢了,一开始离别多少些许的确伤感的,时间久了,也无所谓了。毕竟这是一个把价值观和自私自利的想法推诿于他人时代,至少属于这片土地上的城市的时代是这样的,明知没有活下去的意义,却不在不觉还在呼吸,不知幸福意义是什么,只会憎恨与生俱来的环境,一味诅咒着过去,被生命所厌恶。
就这样吧,过一段时间补上就好,心中难免得不这样想过,如果那一天也能在火中死去就好了。既然这些可以被金钱所置换,无论是早晨夜晚,亦或春天秋天。梦想明天会怎么样,其他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一个期望,就这样…活着吧
希望来年公家种出来的树,能为这片破碎的灵魂,多结几片葱色绿叶,便可能就是这个故事最好的结局。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