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行至高潮,她畅快淋漓的一甩,琴弓自琴上奏出此曲最为华美破音的一响,这间已经近乎残檐断壁的大厅也为之一颤,此乐之后,仿佛这里已经回到了从前典雅堂皇的,蕴有千百年艺术沉淀的过去一般。她的心海所蕴含的伟力自她再次开始这曲的唱颂之时也再次膨胀成长,她的心景如成长的巨树藤蔓一样附着在残存的建筑上向着四周生长扩散,就如同这里的时光在倒流一般,坍塌的梁柱再次凭空拔地而起,残缺破败的地砖再次恢复以往以往亮可照人的花岗岩光泽,就连那些骷髅们也生出血肉,恢复成了生前的摸样,侍于这唯一存在的乐声。眼前的变化令人眼花缭乱,一转眼周遭的景色便完全不同,倒塌的穹顶在一点点的构建缝合,她典雅华丽的演出服上也生出更多堂皇的装饰,打在身上的聚光灯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当然她的心景远不满足于此。
一种真正的带来奇迹的伟力正在此处越聚越强,所谓的现世的各式各样的限制法则再被她逾越打破后变得更为脆弱不堪,与其说是她用她的伟力越了某些绝对不可跨越的界限,改变干涉了此处现世的一切;不妨说是她就是此处真正唯一的主角,她即是这片新世界的真正的“主角”。她的心景便是这里新的法则,旧世界真正被她的新世界所取代,旧有的秩序和规则在终焉的焰火燃烧过后蜷缩在阴影中因她的乐声的咆哮而颤抖,他们在为新世界的属于她自己的规则让步,他们终于溃解于终焉的焰火,新的世界自她的乐声为中心如同奔腾的抄袭向着四周奔涌扩张着,虽然她并不喜欢那些名流观众,可她的心景还是确切的将他们完美的复刻了出来,不同的是他们也并入了这一完美行乐巡礼的行列之中,他们的打着拍子的掌声切合到了属于她的主旋律之中,一切皆完美配合着她的演出。
此时的乐声已经宛如天穹之上的雷霆,广彻四方震惊百里,而她的心象扩张的速度已经快过了整个寰宇里最快的光,从此处穹顶而上贯穿天地,又自天地之间向着四方划过一片片树林,跨过一座座山脉,大陆海洋皆陷落于她的心景之中,无论冰雪还是火焰皆在她的心景中归于平和的虚无。只是转瞬几眼的刹那她的心景便包裹住了这颗燃烧着烈火的的星球。而曲也行至尾声,她自我心景的这般如此扩展还是反过来影响到了她,蕴于心海渊洋最深处的回忆还是翻涌了上来,只一分心手上的小提琴就慢了半拍,她那侵蚀天地的心象便也不再扩张,曲毕她却有了新意,她用她那显然完全无法正常发声振动的喉咙唱出了一句几进从未唱过的歌词:“君の脈で踊りたかった 今は 今はできない,生ぬるいまま変れないでいる日々に溶けてゆく。”(君の脈で踊りたかった by Hatsunemiku)
本想在你的脉搏中起舞,现在却做不到了,以往不会改变的生活,我不冷不热地渐渐溶于其中。不过得益于这样带来终结的炽焰,少女得以从千篇一律的日常中解放,唤来了在终焉过后的真正的自由。静马想起了过往的一幕幕,曾经几何伴于花前月下,曾经几时相遇在那一米宽的半雨半阳的分界线,又有多少次在无人的室厅共座一条琴凳,一同为她而歌,为她献礼呢?
不待她的内心品尝到即将到来五味杂陈,眼泪就划过了她的脸颊,滴在脚下的舞台之上,不温不凉的溅起一朵泪花,随即天便阴了下来,几滴黄豆大雨点飘落着似有似无。静马的内心虽有回忆起过去一起时卷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的喜,但即刻到来就是悲,离别的时酸楚,不得相见的苦闷抑郁,相思时心如刀绞的痛,她咽了咽口中不知为何变得辛酸苦涩的唾液。雨势即刻便转为了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曾经几时蔚蓝的整片天空,已经黑得如同万里外的虚空黑幕一般,连一点星光都透不进来,仅有不停的雨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她的心景在渐渐崩解流泪,天空在替她流泪——那么重要的记忆自己究竟是如何遗忘的呢?为什么记忆里她的正脸已经那么迷糊不清,自己怎么再也回忆不起来?连离别后的生死与否,还能再一次重逢吗?许许多多的问题就像此刻她如潮水般的涕泪一样撞上了她心海里的心墙,似有似无回忆中的歌声又在耳旁响起:“僕の存在など,きっと君の記憶から消える,もう二度と戻れないの?”(from y to y by Hatsunemiku)
最终她的心景再也支撑不了如此庞大的一个世界,一切都入最初向外扩张一样开始向内塌缩,而被终焉焰火烧灼刚刚摧残完的大地,又被被她的心景覆盖后又龟裂破碎,她的心景就似一层包裹万物的冰霜,当这一层冰霜碎裂,它所包裹缠绕的事物也应声而裂,当然此时她的心景已然包裹了这里的万物,无论是巍峨的群山亦或浩瀚的渊洋,整个世界就仿佛冻结开裂一般,先是几条裂纹,然后联成一片一片,最后如镜面一般碎裂,原先的地方只剩下空洞的虚无。
显然旧有的规则已然是不堪一击,新的世界转瞬形成而又转瞬破碎,整个星球已然破碎不堪。而就在此时,一道红色的通天之梯自远方高塔上自下而上蔓延显现,全身包裹缠绕着烈焰的橘红色的精灵就在远处攀登,一阶接一阶,一环环的缠绕着向上,她先是踏上了几步,随即她便在这座凭空而现的只有焰火点缀线条勾勒的塔上之塔上跑了起来,炽色的长裙拖出一道长长的焰尾,耀目的长发自风中飘舞飒飒,她正越跑越快,她踏过的阶梯都如因烧灼融化的黄糖一样,自空中顺着流淌出一条条细短橘红的糖线,而她正越来越快的向上跑着,刹时便穿透了云层,向着更远更高的天际飞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