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诺亚离开炼金工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完事了？”
艾琳看着一脸疲倦的诺亚，递上了一杯热乎乎的咖啡，诺亚接过，抿了一口，暖流顺着喉管一路向下，洗去了身体的不少疲惫。
“别说得跟我做了什么坏事似的，她现在睡着了。”
诺亚回头瞥了一眼门内，此时艾莉娜正趴在炼金桌上睡得正香，她的身上还披着一件校服外套——那是诺亚的外套。
“要叫人把她送回去吗？”
“不必，等我事情做完再来叫她。”
“好吧。”
艾琳也没有多说什么，她拿出了一份文件袋，交给了诺亚。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了。”
诺亚取出文件扫了一眼，里面放着的是那三门考试的老师信息、行动轨迹、办公室所在位置和三人所坐的位置。
“我可得先提醒你，你干的可是会被退学的事情，真的有必要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如果有必要，我也会为你做到这地步的。”
诺亚一边翻看文件，一边淡然地说道，却完全没注意到边上的艾琳脸颊微微红了一下，等他再与艾琳对视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如初了。
“更何况，之前我又不是没做过要被退学的事情，做了一件就不怕做第二件了。”
“你啊......”
艾琳叹了口气，不过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也渐渐习惯了诺亚这一套只看目标不计后果的做法了。
“算了，你就打算这么过去？用来放试卷的魔法安全柜可是坎贝尔商会旗下的拳头产品，那东西只要是没有被记录在名单上的人，一碰就会报警的。”
“听起来挺厉害的。”
面对艾琳的警告，诺亚显得不以为然。
“那东西能挡得住魔法使的破解吗？”
所谓魔法使，即为70级以上的魔法师。由于80级以上是神的领域，凡间生灵不可僭越，因此70级到80级这一区间乃是凡世力量的最高峰。
“魔法使？怎么可能，最多只能挡得住高级魔法师的破解啦，如果真能挡得住魔法使的破解，那就恐怕就只有神造物了吧？”
“是吗？那它就挡不住我。”
诺亚轻描淡写地说着，将资料放回文件夹，交还给了艾琳，转身欲走。
“你就打算这么去？”
“当然不，我早就准备好了。”
诺亚微微一笑，离开了拍卖行。
靠着魔法浮空梯，诺亚很快就来到了炼金塔的教室层。此时因为没有学生，教室层大门紧闭，里面黑灯瞎火，静悄悄的。
诺亚推开大门，大门没并没有关，他就这么走了进去。
“哼哼哼哼~”
他双手插兜哼着小曲，走在这教学层里，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教师办公室。
“就是这了。”
办公室的门用的是魔法锁，对于诺亚来说这就是形同虚设，他甚至都不用触碰锁，只是将储物戒指里的腹晶丢过去，随着一道闪光亮起，门就自己打开了。
他走了进去，很快就找到了三个监考老师的办公桌，在他们的桌底下放着一个金属柜，上面刻满了符文，想必这就是艾琳说的魔法安全柜了。
诺亚将魔力导入检查，果不其然，这安全柜的魔法锁架构和门上的完全不同，安全系数的确大大提升了，但对诺亚来说依旧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
诺亚又取出一块腹晶丢到了安全柜上，腹晶亮起，接着化为齑粉。
“咔哒。”
没用两秒钟，安全柜就被打开了。
诺亚取出其中的卷子，上面写着《炼金学导论》，的确是艾莉娜明天要考的卷子，诺亚随便瞟了几眼，把上面大致考到的知识点记了个七七八八。
接着，他又拿出一块腹晶，将其放在了卷子上。
腹晶亮起，然后就是“呼”的一声，那张卷子便在火焰之中化为了灰烬。
“那么下一个。”
诺亚没有将安全柜还原，而是直奔下一个监考老师的座位，依旧是轻松打开安全柜，拿出卷子扫几眼，再点燃，然后继续循环。
没几分钟，三个安全柜全都开完了。
“搞定。”
诺亚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烬，起身离开了办公室，然后又哼着小曲离开了教学层。
然而哪怕是他也没注意到，事实上这一层并不是真的空无一人。有人目睹了他哼着小曲进入了教师办公室，又哼着小曲从里面走了出来的全过程。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做实验做到深夜的莱娜老师。
时间往前推5分钟——
为了能够突破四阶炼金术士，她经常一个人在办公室熬到深夜，就在她打算休息休息，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时候，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就是这了。”
莱娜从自己的实验室探出头去，发现有个人正站在教师办公室的门口，不过距离实在太远，再加上楼道很黑，她看不清楚。
“【低级夜视强化】。”
莱娜轻声咏唱，随着魔法发动，在她的眼中原本黑漆漆的走廊变得明亮如昼，很快，她就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诺亚·布劳德？他怎么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了？”
她看着诺亚走进了办公室，本想悄悄凑上去看看，但是又想起诺亚身上的种种疑点，她决定还是谨慎一点，于是只是不动声色地站在远处观察。
没几分钟，诺亚便双手插兜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离开了教学层。
莱娜这才从自己的实验室里出来，跑到办公室里确认情况，还没等她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这家伙难道把办公室烧了？！”
莱娜心中一惊，她虽然知道诺亚最近这两天不太正常，但烧教师办公室也太出格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赶紧来到了办公室里，却发现尽管办公室内弥漫着烧焦的味道，预料中的火焰却并没有出现。
这令莱娜更奇怪了，他到底在这里烧了什么东西？
而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她才搞明白诺亚到底做了什么。
“这是......原来如此......”
看着被打开的安全箱和地上的灰烬，聪慧如莱娜很快就将其和近期的遭遇串了起来，得出了一个结论：
“‘为了艾莉娜明天的考试，就跑到这里来偷偷看了卷子，为了防止被感知魔法追踪，所以就把卷子烧掉了’......吗？”
按理来说，诺亚的行为已经违反了第三十三条校规：不得已任何形式作弊。莱娜作为老师，有义务立刻上报，将诺亚这样的学生绳之以法。
但是......
“【还原术】。”
只见她伸出右手，轻声咏唱了起来。
一个颇为复杂的蓝色魔法阵自她的手心展开，法阵的中心放出了柔和的光芒，之前被诺亚打开的魔法安全箱在这道光芒的照射下居然如一滩烂泥一样融化了，之后便开始快速重新塑形，在极短的时间变成安全箱的样子。
只不过这次的安全箱是好好关上的，原本被破解的魔法锁也被恢复了。
用脚将灰烬踩散，让窗户外吹进来的风将其卷走，莱娜就这么将三个魔法安全箱子恢复了原状，诺亚来过的痕迹被彻底消除了。
“嗯，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呜！”
这么说着，莱娜却突然感觉自己腿有些发软了，脑袋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了起来，她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呼......呼......”
四阶炼金魔法：【还原术】，可以将质量低于一定重量的物体还原为基质态，并重塑到十分钟前的状态。
这是身为38级的高级魔法师的莱娜所能释放的，最高等级的炼金魔法。
【还原术】所需的魔力在四阶魔法之中并不算多，按理来说，一个合格的高级魔法师应该能连续释放七到八个这种魔法都不喘气才对，但此时的莱娜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不仅气喘吁吁，还满头大汗。
如果有其他魔法师在场，他们肯定能认出来，现在莱娜的状态就是典型的缺乏魔力的表现。
“可、可恶......精灵意志的残存力量越来越少了......”
她咬着牙，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但仍然需要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在这样拖下去的话，我会在那之前就变成一个废人的......”
她离开了办公室，视线看向了诺亚离开的方向。
“诺亚·布劳德，我已经，不能再等了......”
......
诺亚回到了拍卖行，看见艾琳正站在门口迎接她。
“搞定了？”
“搞定了。”
面对艾琳的询问，诺亚也简单地以三个字作为答复。
“艾莉娜怎么样了？”
“她刚才醒来了，然后走了。”
“是吗？我还打算回来把她叫醒，跟她讲讲之后复习的范围呢。她没有问我去哪里了？”
“问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说你已经回去了。”
“我知道了，那谢了，我走了。”
诺亚转身欲走，却被艾琳给叫住了。
“欸，等一下，诺亚。”
“怎么了？”
“呃......我听同事们说今天月亮挺不错的，要不出去散个步之类的？”
她像是有些羞涩，又像是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道。
“算了吧，今天我已经有点累了，明天晚上吧。”
诺亚摆了摆手，走进了深夜的素材集市里，在拐角末尾处消失不见了。
“难道说是错觉......吗？”
艾琳看着诺亚的背影，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喃喃道。
也不知道她这句话是说给诺亚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