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哥,可以抱抱我吗?”
闻言,秦政文没有思考,上前将蔺凝荷拥入怀中,但此刻却出奇地什么都没想,只是控制力道,既能紧抱蔺凝荷,又不会让她喘不上气。
好兄弟的怀抱给蔺凝荷极大的安全感,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将俏脸埋在秦政文的肩膀上,眼泪止不住地留,却始终没有哭出声来。
该怎么说呢,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嚎啕大哭?还是羞于在好朋友露出软弱的一面。明明前世是可以互帮互助无话不谈的挚友,这一世却总是单方面受人恩惠。
到底是因为什么,就连蔺凝荷都说不清楚,这种复杂的情绪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故而她只是咬着牙哭了一分钟左右便强迫自己停下来。
然而,蔺凝荷想抬头,却发现秦政文抱得很紧。
从东宫回来……也就是说他是因为太子才没来找我的。皇子之间的关系的确需要谨慎处理,不说政哥有如此重要的事情要做,单说我根本没提前打招呼,便没有理由埋怨他。
“政哥,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不,这次是我大意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听到蔺凝荷说话,秦政文放开她,看着她那惹人怜爱的美眸,笃定道:“我没料到太子已经魔怔到这种程度,甚至不惜被皇上皇后责备,在立国喜日派人劫你。”
“太子?”蔺凝荷一时间没明白秦政文说的是哪次,她蹙眉问道:“太子派的是一个人还是三十个人?”
此话一出,秦政文的面色变得更加阴沉。他一离开东宫就直奔这边,没来得及和手下确认蔺凝荷的情况,现在听到这话,他立刻就明白蔺凝荷今晚过得相当不太平。
“小凝,你先把今晚的遭遇事无巨细地讲一遍。”
“好。”蔺凝荷回忆了一下今晚的经历,脑海里突然蹦出文浩安和自己表白这件事。经历了这么多,她没心思想这些男女之事,明显是自己的安危更加重要。但说到文浩安,蔺凝荷想起自己还没和他报平安,旋即她将青儿喊了进来。
“青儿,你叫人去相府,和文公子说我已平安到家。”
话罢,青儿点了点头,离开卧房,蔺凝荷这才看向秦政文。此时,秦政文的脸色有些怪异,他很想知道蔺凝荷和文浩安之间发生了什么。
吩咐完这件事,蔺凝荷稍微安下心来,回归眼前的问题,她犹豫着要不要和秦政文说文浩安的事。
“真的要全说吗?不如我们略过一些不重要的事,只谈我觉得危险的地方。”
果然有问题。
秦政文面不改色,语气保持和刚才一样:“什么叫事无巨细?你漏一个细节都会影响我整体的判断,或许某件事表面平平无奇,可若是和其他事情联系起来就有可能出现更多线索。”
“这样啊,我明白了。”虽然这件事有些难以启齿,但出于对秦政文的信任,蔺凝荷还是一五一十地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与秦政文。
听完今晚的经历,秦政文都为蔺凝荷捏了一把汗。
从理性的角度分析,无论是庙会上从天而降的绑匪,归途时秦天鸿派来的三十个人,还有秦疆华看到蔺凝荷真容,这些都是非常棘手的事情,但秦政文脑子里总是对文浩安对蔺凝荷表白这件事特别在意。
冷静一点,文浩安表白失败了,而且他对小凝没有威胁,只是对我有点威胁而已。
秦政文长舒一口气,将这种在意的感觉压在心底,仔细思考另外三件事,良久,才开口说道:“按时间顺序捋一捋,先是小十二,他扯下你面纱之后有几个人看到你真容了?”
“应该只有他看到了,四个玄卫当时正在警戒周围,没看我们俩。”
“还好,正如二哥说的那样,因为世家一定会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在各方面帮扶自家外甥,所以世家小姐生的皇子通常会被太子防备,小十二八成没看过那幅画。”秦政文摩挲着下巴分析着,突然抬头看向蔺凝荷,没由来地问道:“你觉得二哥怎么样?”
“秦星墨是个很怪的人,明明母妃是王家小姐,他本人却不喜欢世家。性格方面,待人亲和,反感奉承,这两次相处下来甚至让我觉得他有些天真,至于是真是假,暂且未知。”
蔺凝荷还是有些怀疑秦星墨,她总觉得,身为皇子不可能这般天真。而秦星墨如此表现,在她看来,或许是因为不想勾心斗角,不想疲于应付。
“嗯,你说的没错,除了太子以外,我的确关注他更多一点。在宫里,二哥的母妃,也就是淑妃王萍嫣,她和皇后斗得最凶,按理说这个女人教出来的孩子不应该像二哥那样。”
“也不排除就是因为淑妃逼得太紧,物极必反,秦星墨受不了了才开摆的。”
“都有可能,此事尚且未知,不过就算被小十二看到真容,只要他没见过那幅画,一切都还有转机。他不会画画,一个小孩子空口是没法将人的外貌讲出来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那之后,我还能静下心跟着文浩安逛庙会。”蔺凝荷叹了口气,歪着头闭上眼,坐在床上晃了一会儿才再开口:“说起来,如果我当时直接扭头回家,会不会碰不上王阙她们,也就不会被那个绑匪袭击了呢?”
秦政文知道蔺凝荷只是发发牢骚,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转而说道:“绑匪那里的确蹊跷,为什么会是树干先掉下来呢?干他们这行的,体重是需要严格把控的,而且行动前肯定要勘察现场,选好埋伏地点……那根树枝有多粗?”
“跟我大腿一样粗。”
“我怎么知道你大腿多粗?”
“唔……要不给你看看?”
“?”
看着有些震惊的秦政文,蔺凝荷难得露出一点笑容:“开玩笑的,和你大臂一样粗。”
秦政文握了握自己的肱二头肌,问道:“你的腿这么细吗?”
“你的肌肉很大呀,所以差不多。”蔺凝荷在被子里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又看向秦政文的手臂,笑道:“嗯,差不多。”
有那么一瞬间,秦政文真的很想摸一摸蔺凝荷的腿,回过神来看到蔺凝荷在不解地看着自己,有些尴尬地轻咳道:“重点搞错了,关键是那根树枝为什么会断。”
“你才是搞错了,重点是那个绑匪究竟是谁派来的。”
“……你怀疑谁?”
“完全没有头绪,或者说因为一路上没消停过,所以在你来之前我都没有时间细想这些事。”
在这种相对密闭的空间里,空气不流通,蔺凝荷裹在被里开始感觉热了起来,但是话说到这里,一下子想起今晚的遭遇,蔺凝荷又冷了下来。
紧了紧被子,蔺凝荷又道:“老实说我想不出来是谁干的,明面上和我有些过节的只有王阙,可我不明白王阙有什么理由策划这么一出戏码。”
“你说的有道理,但如果绑匪得手了呢?”秦政文伸出一只手立在蔺凝荷面前,为其演示道:“秋季树木叶落,庙会灯火通明,他没法在树枝上潜伏,所以他一定是在树干分叉处着黑衣隐蔽,待目标出现,再以迅雷之势扑向目标,也就是你。”
“……这是可以轻易做到的吗?”
“此法不难,花钱请的人肯定是专业的,自然有能力做到。而且,不说你离文浩安的护卫有些距离,单说如果出事,护卫肯定先护文浩安,二次反应的时间足够让绑匪抓住你了。”
“嗯……即便绑匪抓住我了,不也会像那时一般被人围住,没法真的把我抓走啊。”
蔺凝荷说完,看着秦政文苦笑着摇了摇头,对着脖子一划,顿时惊出她一身冷汗,下意识把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
的确,她没想到这一点。现在叫他绑匪是因为没抓到自己,如果成功接近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生死便只在一瞬了。
蔺凝荷被吓得俏脸煞白,比之刚回府时好不了多少,秦政文上前握了握她的小手,狠下心提醒道:“我的确派了三个高手暗中保护你,但他们没办法和你挨得很近,真有突**况,他们未必能第一时间将你保护好。”
“谢谢政哥,我……”蔺凝荷紧紧回握秦政文的大手,却被秦政文制止接下来的话。
“感谢的话不必多说,我有一个提议。现在派来保护你的三个高手都是擅长隐蔽和轻功的,但他们都没法护在你左右,不如派给你另一组。”说着,秦政文用另一只手从怀中一本名册,翻到其中一页递给蔺凝荷,说道:“这次在明面上保护你,对外就说是你招的护卫。”
秦政文其实想过指三个玄卫给蔺凝荷,只是最终没这么做。虽说派给自己的玄卫听命于自己,但玄卫终究是训练保护皇室子弟的,派给蔺凝荷太过招摇。
然而,蔺凝荷并没有看名册。
“政哥,今晚和家里人去庙会是因为最近还算太平,可现在看来,这太平的假象是因为我不出蔺府,他们无从下手而已。所以,到临州匪患结束之前,我不会再出门了。”
“缩在家里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是小凝,你主观不想出去,作为风口浪尖上的你,真的能保证不出门吗?”
“……”
“今晚的不说,就说你去相府路上遇到的胡老赖,如果你真的出事了,即便我事后将其千刀万剐又有什么用呢?”
“我明白了。”
其实蔺凝荷知道秦政文说的都对,只是不想麻烦他罢了。可秦政文已经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多了,她再矫情下去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蔺凝荷点了点头,看向手中的名册,念道:“林鸿、叶子、沉香。”
“明天我把他们带来,给你介绍一下。”秦政文接过名册,收好后又道:“至于蔺侍郎那边,我会去说。”
“不行,我爹是个比较固执的人,你不知道怎么说服他,还是由我来跟他说吧。”
“也好。最后就剩在城里劫你的三十个人了,我先说说我为什么没来庙会吧。今晚皇室有宫廷宴,本来我打算宴后出来,可太子却找到我,说有重要的事情和我商量,硬生生把我拉到东宫。我以为是临州那边有重大进展,结果他是在拖我的时间,为的就是不让我找你,方便他对你动手。”
“看来我想错了……没事,你接着说。”
“小凝,太子对你的感情,或许比你我认为的还要强烈数倍。让衙门装瞎,然后在城里埋伏近十个高手和二十几个练家子,最后在文浩安面前明目张胆地抓你。即便他有能力做到这些,事后,或许其他人查不出来是他干的,但绝对瞒不过父皇和皇后,那边他无论如何都没法交代。”
“感情强烈……是指那方面吗?”
听了蔺凝荷的话,秦政文便知道她可能是在逃避什么,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现在都不是逃避的时候了。
“小凝,父皇前段时间给太子下了最后通牒,要他三个月之内至少找个侧妃,而来之不易的线索在你身上断了,所以他宁可铤而走险也要试一试。说白了,他对你的感情,是近乎疯狂的迷恋!”
其实这个回答蔺凝荷早就知道了,但她不想面对这个沉重的事实,沉重到让她听完直接闭上眼睛靠在床头,良久,才开口问道:“高门之见在皇室没用吗?”
“据我所知,父皇确实不太同意,皇后的意见却恰恰相反。而且当今皇后也是庶出,如果太子铁了心要娶你,以他现在的能力和刻苦的劲,父皇八成会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