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回陈妈,得知钱氏虽然发火但没什么办法,蔺凝荷还是小爽了一下的,在听到盛敏帮自己说话后,蔺凝荷仍然对盛敏抱有怀疑的态度。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盛敏十年如一日地对付蔺凝荷,仅凭一句话绝不可能让蔺凝荷改观,不过她希望盛敏能保持下去,至少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陈妈下去做事,蔺凝荷悠闲看书,好景不长,就在她快要借着阳光睡着的时候,园门外突然响起叫门声。
蔺凝荷正想走到窗边,想起来自己抱病休养,转而从窗户下面探出一个小脑袋,看到园外是钱氏和盛敏,不慌不忙地将书放回书架,走向床榻的过程中还伸了个懒腰。
这时,青儿走进来问道:“小姐,太夫人和夫人来了。”
“别在门口站着,我现在正虚弱地躺在床上,那么远我听不清。”
青儿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走近后蔺凝荷又道:“帮我更衣,然后去园门接她们。记住,先问清楚她们要来做什么,如果说探望病情,就传我的话,说现在需要静养不宜见人。当然了,她们非要进来你也别拦着,免得她们找你麻烦。”
青儿应声照做,不多时便更好衣,蔺凝荷躺在床上酝酿情绪和状态,青儿则快步走向园门。
“太夫人安康,夫人安康。”行礼后,青儿见两人没说什么,便问道:“不知太夫人和夫人来寒香园所为何事?”
对青儿,自然不用钱氏和盛敏回答,盛敏的贴身侍女小诗说道:“太夫人和夫人是来看看三小姐病情如何,你带路便好。”
尽管蔺凝荷提前告诉青儿该怎么说,可面对这两位,她心里还是有些打颤,只能心一横,行礼道:“小姐说现在需要静养,不宜见人。”
“放肆!你还敢拦太夫人和夫人不成?!你……”小诗的喝声被盛敏制止,乖乖地退到一边,盛敏则笑着看向青儿。
“荷儿旧疾,不宜见客倒是情理之中,可我们俩是她的母亲和祖母,哪有不见的道理?”
“是,是青儿糊涂,太夫人、夫人恕罪,还请让青儿为两位带路。”说罢,青儿向众人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势小心翼翼地在院子里弯来弯去,搞得钱氏脸上有些难看。
之前钱氏来寒香园的时候,蔺凝荷都会乖乖把机关先关掉,等人走了再开启,这回明显是蔺凝荷故意为之,偏偏钱氏拿蔺凝荷没办法。
好在路程不长,很快便走出来了。到门口,盛敏让侍女在卧房外候着,青儿将钱氏和盛敏引入房间便站在一边等待命令,两人这才算见到蔺凝荷。
床榻之上,蔺凝荷虚弱地喘着气,表情痛苦地平躺着,听到声音才缓缓睁开双眼看向钱氏和盛敏。不过盛敏是不会信这一套的,钱氏倒是有些担忧,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担忧蔺凝荷的安危还是能不能卖出个好价钱。
一听到声音,蔺凝荷很是勉强地睁开双眼,青儿上前帮助她靠在床上,这才说道:“祖母和母亲来了,咳咳,快坐,恕荷儿没法起身相迎,咳咳……”
“荷儿不必在意,此番我和你祖母来就是看望一下你,看样子病得不轻啊。”
“还好,咳咳,都是老毛病,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眼见盛敏问不出来什么,钱氏领头先行坐下,然后开口问道:“荷儿这病可不像旧疾,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这副模样了?”
“多谢祖母关心,荷儿平常一切安好,一旦着急动气,情绪波动大了就难免会复发,咳咳……”
话语所指十分明显,钱氏没装傻,以十分家常的口吻,略带埋怨地说道:“你这孩子,我不过是说你两句,见你不听话又接了两句气话,我个老婆子没生气,倒把你气成这样。”
“天下哪有孙女生祖母气的,荷儿只是有些着急罢了。”蔺凝荷将气息喘匀,一副不太敢用力说话的样子:“荷儿明白祖母的话,深知即便和祖母意见不和也不能说什么,回来以后想得多了,又恰逢夜深孤寒,一时间有些钻牛角尖了。”
蔺凝荷的说辞自然骗不过钱氏,不过她确实没心思跟蔺凝荷耗着,转头示意侍女小诗进来,待其行完礼才对蔺凝荷说道:“这是你母亲陪嫁的丫鬟,最懂照顾人了,荷儿旧疾反复,我想着,让她暂时留在这里,也好有个照应。”
“太麻烦了,而且寒香园没有地方给其他人住。”
“无妨,小诗晚上会回自己屋子,只有白日过来帮衬一二,如此既不会让荷儿感到不适,又能让我放心。”
说着,钱氏给盛敏一个眼神,盛敏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荷儿不知,你祖母听说你病了,赶忙把我叫过去,让我给你挑一个体贴的侍女。我知道荷儿不喜欢寒香园多人,所以才商量着派一个人在白日给寒香园帮忙。”
从陈妈带回来的话可以看出盛敏在帮自己说话,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蔺凝荷和盛敏的关系可不像和蔺欣茗那般似汤似凌,眼下她们只能算是暂时合作的关系,这个关系的牢固程度堪比战国时期的盟约,说破就破,自然没有信任可言。
那么,盛敏的人肯定不可信。
“不必了,既然说好了寒香园是我说了算,我不想要便可以不要。况且小诗在母亲身边呆久了,听说在下人里颇有威望,到时候在我寒香园呆不惯或是和陈妈青儿起分歧,我又不好处置母亲的贴身侍女。”
闻言,盛敏笑了一下,旁人看不出什么,作为跟她几十年的侍女小诗却能明白其中含义,她在盛敏侧面站定,行礼道:“三小姐折煞奴婢了,奴婢兢兢业业跟在小姐身边,许是为小姐传的话多了些,其他人便觉得奴婢不好相处,都是误会。”
蔺凝荷没管她,看向盛敏问道:“母亲觉得荷儿能指使得了她吗?”
“荷儿是蔺府三小姐,小诗她不过年份久了些,终究是下人,有何不可呢?”
“有母亲这句话,荷儿就放心了。”蔺凝荷点了点头,思虑再三没立刻发作,转而说道:“既然如此,荷儿先谢过祖母,谢过母亲了。不过这几日荷儿养病,不能随意动弹实在有些无趣,多半会拉着陈妈青儿和我说说话,到时候可能要让小诗多干些杂活了。”
小诗等了两息,见盛敏没什么反应,这才答道:“奴婢本就是做这些的,三小姐尽管吩咐便是。”
“那我就放心了。”
见蔺凝荷答应了,钱氏才说道:“有你母亲的侍女在这儿照看,我就放心了。说起来,刚才我还埋怨你母亲,说她粗心,单知道问权儿他们要请的客人,唯独忘了问你,正好我们来看你,荷儿跟我说说想请谁来啊?”
蔺府虽然很少举办宴会,但毕竟是三品大员,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有十数余,蔺凝荷从没听过有人问自己要请谁来。
这事呢,说反常也反常,说正常可太正常了。蔺凝荷知道钱氏在打什么算盘,直言道:“荷儿是想着文公子作为父亲的学生,理应参加这种宴会,就没和母亲说。”
说着,蔺凝荷故意顿了顿,看到钱氏欲言又止的表情,在她开口前补充道:“至于六皇子殿下,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估计没时间参加晚秋宴。”
“听闻二皇子殿下喜欢宴会这种热闹的地方,荷儿没想过给他发请帖吗?”
蔺凝荷刚要开口即答,突然想到庙会上二皇子算是隐藏身份出来的,他人不知,自己也没必要说,便答道:“荷儿与二皇子仅有一面之缘,虽说二皇子为人爽朗喜交友,但荷儿实在不了解他,所以不好邀请。”
“因为只见过一面便不邀请,哪有这样的道理,若一直没有往来,定然难以增进关系。不过,既然荷儿不善交际,就让你母亲代为发帖吧。”
钱氏这样,蔺凝荷没什么能反驳的地方,她们能请来就随她们去吧,反正和自己没关系。
“让母亲操劳了。”
“呵呵,晚秋宴实际上是为了母亲回府开办的,再累也无妨。”
“荷儿和你母亲学着点,以后嫁人了总归是用得上的。”
钱氏的话令蔺凝荷无比反感,她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歪头咳几声并长舒一口气。钱氏知道蔺凝荷的意思,她不急这一时,眼下不知道蔺凝荷的病情如何,万一是真的,再被气出点并发症就亏了,所以她没再追击,而是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
“荷儿好好休息。”
“咳咳,祖母、母亲慢走。陈妈,送送太夫人和夫人。”
一行人远去,待陈妈回来,确定她们离开了寒香园,蔺凝荷这才恢复正常,转头看向被留下的小诗。
感受到目光,小诗主动问道:“三小姐是有事让奴婢做吗?”
“当然有,第一件事,我命令你给青儿道歉。”
小诗愕然,有些不可置信:“三小姐……”
“没听清吗?我要你,给青儿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