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欣茗留下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便离开了,蔺凝荷不禁有些混乱。
什么意思?二姐她不是信我不想嫁人才和解的?
蔺凝荷有一瞬间怀疑蔺欣茗此行放给自己的消息是假的,可真是来骗自己没必要说最后那句话。
趁着蔺欣茗还没走,蔺凝荷没有过多思考,赶忙追了出去。青儿见自己小姐追出来便停住脚步,蔺欣茗则顺着青儿的目光回头看去。
“妹妹还有什么事吗?”
“既然姐姐不相信我不想嫁人,那么为什么会帮我?”
“妹妹是真心叫我一声‘姐姐’吗?”
闻言,蔺凝荷没有犹豫,上前一步握着蔺欣茗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反问道:“姐姐觉得我这一声假吗?”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蔺欣茗任由蔺凝荷抓着,叹息道:“妹妹这副表情,这般行径,这双眸子,若真是装出来的我也认了。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说完,蔺欣茗抽出手转身准备离去,青儿见蔺凝荷点头便连忙上前带路。
蔺凝荷一直目送蔺欣茗离开,这才回到卧房沉思。
想来也是,以二姐的骄傲,她不会对我用什么损招,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让老太太别拿出那幅画。
要不……我把那幅画毁了?
蔺凝荷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且不说眼下没有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毁掉画像的人,就算有,单毁一幅未免太过可疑。而且就算真成了,钱氏也可以找人再给蔺凝荷画一幅。
否决掉这个想法,蔺凝荷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
首先,肯定要出席晚秋宴,但怎么做能让老太太不认为我是在装病。其次,要保证老太太看到我戴着面纱也不拿出那幅画。
蔺凝荷看着在院里忙碌的小诗,心中有了一个计划的雏形,直到晚饭前,她都一直在完善这个计划,终于,在小诗走之前写了封信,让其交给盛敏。
时间还有一天,剩下的就要看盛敏是否配合了。
让蔺凝荷意外的是,第二天一早,小诗带着盛敏的回信来了。
读过信件后,蔺凝荷问道:“母亲还说什么了?”
“小姐只让奴婢把信带给三小姐,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你下去吧。”待小诗退下,蔺凝荷又拿起信纸琢磨着上面的话。
没道理啊,盛敏居然直接同意了,她会这么好心?
蔺凝荷思考了许久都没明白盛敏骗自己有什么好处,只能留个心眼,等钱氏来了再随机应变。
钱氏倒是十分心急,上午便来寒香园了。蔺凝荷按计划躺在床上装病,让青儿去接钱氏,这次走机关的速度倒是比昨天快了不少。
“咳咳,祖母真是关心荷儿,这两日都来看我。”
“荷儿不用再装了,已经有人告诉我了。”
面对钱氏的开门见山,蔺凝荷装作怒容地瞪向站在一旁的小诗,喝道:“你居然敢阴我!咳咳……当真不怕我生气是吧!”
钱氏见蔺凝荷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转头对小诗说道:“你去小敏身边复命吧,之后不用再来这里了。”
小诗一副如临大赦的样子,行过礼便匆匆离去,钱氏趁机屏退其他人,看向蔺凝荷。
“好了荷儿,别再动怒惹得旧疾复发,既然好了为何还要装成没好呢?”
“我的病还没好,是有人诬陷我!”
见蔺凝荷这般模样,钱氏才放下心来,笑道:“荷儿不要怪你母亲,是我叫她这么做的,要怪就怪我吧。”
“荷儿不敢。”说着不敢,蔺凝荷的表情却和话语配合得不是很好,她坐起来叹了口气,说道:“祖母,荷儿自小便不喜宴会那般热闹的地方,和各位公子小姐不熟,何必让我去扫兴呢?”
“荷儿这话可不对,就算是亲兄弟也需要了解的过程,这世上哪有生下来便相知的。荷儿和他们不熟是因为不曾交谈,此番乃是我蔺府主场,来的又都是熟人,你作为蔺府的主人之一,完全可以趁此机会和他们交流一二。”
“……容荷儿再考虑考虑。”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钱氏眉头一皱,语气变得严厉不少:“蔺府举办的晚秋宴,主子不参加,难道让外人看笑话?荷儿这么大了,应该懂事,万事多为家里想想,哪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闻言,蔺凝荷低眉思索片刻,说道:“祖母说的是,荷儿应该出席晚秋宴,但荷儿有两个要求,请祖母务必同意。”
“说说看。”
“第一点,请祖母不要让荷儿去其他家举办的宴会。荷儿的及笄宴有好几位权贵参加,正因如此,有不少人盯上我了,祖母应该知道我在庙会上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吧。”
钱氏了解过蔺凝荷近来的大事小情,自然知道庙会绑匪一事,当时听得她也是心惊肉跳的。
“树大招风,我明白荷儿是在避风头,这点可以。”
“谢祖母体谅,这第二点,荷儿想戴着面纱出席晚秋宴。”
“这怎么行?”钱氏脱口而出,觉得自己有些激动,转而说道:“身体无恙戴面纱作甚?对其他人实在是不太礼貌。”
“荷儿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说到这儿,蔺凝荷想尽了让自己觉得尴尬的场景,俏脸顿时红了起来,旋即,她抿了抿嘴唇,装作害羞的样子。
见蔺凝荷如此,钱氏更加好奇她的理由。
“此事有些难以启齿,祖母听了权当是荷儿的猜想。”蔺凝荷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缓了一会儿才娓娓道来:“此事其实和六皇子殿下有关,当初同书会相识,荷儿很开心能有一个懂自己的人,便将许多事和六皇子说了。其中便有荷儿不想嫁人又怕有人提亲,六皇子的办法是戴着面纱遮住样貌,荷儿想来觉得可行,之后只要出门就戴着面纱,可……”
“六皇子做什么了?”
“他没做什么,只是荷儿觉得及笄过后便可前往临州,想着应该安稳了便摘了面纱,可六皇子见到后突然生气了,口吻十分强硬地让荷儿继续戴着,荷儿听闻六皇子性格霸道,不敢招惹便遵从了他的要求。”
抱歉了政哥,在老太太面前稍微败坏你一点名声,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钱氏对秦政文做的事不置可否,反而问道:“六皇子还说过什么?”
“他还说让荷儿去六皇子府做机关,我知道自己的机关术不强便婉拒了,六皇子又以其他理由邀请过许多次,荷儿越来越觉得他有些恐怖,故而近来很少联系他了。”
“六皇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祖母可要为荷儿做主啊,荷儿平常在府内是有些不听话,顶撞过祖母,可荷儿自认还是很守规矩的,不该被六皇子这么欺负着。”
“好。”钱氏缓缓起身,见蔺凝荷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便笑着安慰道:“此事你就不用管了,家里的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钱氏的话配合她那有些绷不住的笑,蔺凝荷便知道自己成功了,她继续装出害怕的样子说道:“那晚秋宴……”
“这……时间临近了,晚秋宴上,荷儿就先戴着面纱吧,切莫惹到六皇子。”说完,钱氏招来侍女,临走前说道:“荷儿放心,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见钱氏匆忙离去,蔺凝荷心中欢喜的同时,再次隔空请求秦政文原谅,并暗自决定要补偿他一下。不过蔺凝荷分得清主次,当务之急是给蔺吴斌透露点正确消息,免得他听了钱氏的转达直接气得去找秦政文理论,那秦政文可就冤死了。
事情得到解决,蔺凝荷自然开心,叫陈妈给蔺吴斌送信之后,她又开始担心盛敏,想着什么时候去找盛敏谈谈,不曾想,晚饭过后,盛敏自己来了。
进门坐下,青儿上茶,盛敏旋即让所有人出去,看向蔺凝荷笑道:“荷儿聪明,轻易就能骗过你祖母。”
“还要多感谢母亲的帮衬。”
“知道就好,既然你看到我的诚意,那么我也想看看你的诚意,荷儿应该明白,有来有回才是交易吧。”
听盛敏这么说,蔺凝荷反而放心下来,她印象中的盛敏能帮自己已是奇迹,至于免费帮忙,她连想都不敢想。
“自然,有什么事母亲直说便好。”
“荷儿爽快,我也不兜圈子了。来年权儿殿试,以他努力的程度绝不会比两年前要差,故而他定会入仕。坦白说,权儿的才华不如你父亲,性子又和你父亲一样直,很有可能在官场上得罪人,所以我想让你和六皇子说说,叫他护着点权儿。”
这些话确实让蔺凝荷认识到一个不一样的盛敏,不过……
“母亲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认为我能说动六皇子帮大哥呢?”
盛敏摇了摇头,笃定道:“荷儿还是太小看你自己了。”
“母亲是知道什么了吗?不会是相信我骗祖母的那番话了吧?”
“那种鬼话也就能骗一骗不知情的人了。”盛敏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只需要告诉我同不同意这个条件就好。”
蔺凝荷有些纠结盛敏的态度,她还是打算把事情说明白一些:“母亲能告诉我为什么认定六皇子会听我的吗?”
“硬要说的话,是直觉,你对六皇子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直觉……好吧,我会和六皇子说这件事,并且我保证会尽力而为,但如果六皇子真的不好出手,我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不是我能左右的事。”
“你肯定能办到。”
留下这句话,盛敏便带人离去,只剩疑惑不已的蔺凝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