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走在京城街道是什么时候来着?
嗯……好像没多久,可我怎么觉得好像过去一年了呢?
蔺凝荷走在大街上,身旁是秦政文及一众手下。
此时的蔺凝荷不只戴着面纱,头上还扣了一个斗笠,斗笠边缘垂下来白纱帘。这种斗笠原本的作用不是隐藏真容,更多的是防风防晒,然而蔺凝荷有两层防备,旁人就算是细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如此,既隐藏了身份,又可以让她看清楚外界。
蔺凝荷问过秦政文,这样做并不能证明她不是蔺凝荷,但也没法证明她是。另一方面,一般没人会去寒香园问她在不在,如果真有,那就可以合理怀疑这个人是外人埋在蔺府的内鬼了。
这样一来,没人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犯险袭击蔺凝荷,且不说光天化日的影响不好,单说这一众高手就不是吃素的。
秦政文跟着蔺凝荷走了一会儿,见她从不停下来买东西,甚至驻足查看的迹象都没有,便忍不住问道:“云雨,你说的走走不会真的就是在街上走吧?”
不露真容,自然不能言真名,蔺凝荷用喜欢的东西之一为自己起了代号,很是方便。
“怎么可能?只是这些东西实在难以让我提起兴趣,难道你不觉得古时候的东西太容易看腻了吗?”
“也不尽然,还是有不少好玩的东西,比如说那个。”
顺着秦政文指的方向,蔺凝荷看到了一处擂台,横幅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大字——比武招亲。
蔺凝荷眼睛亮了。
“经典桥段啊。”
“怎么?没有兴趣?”
“不不不,经典桥段也只是在电视上看过,亲眼见还是头一次。”即使看不清脸,秦政文也能想象出蔺凝荷那副十分兴奋的表情,刚想过去却听蔺凝荷说道:“可惜人太多了,我不喜欢人挤人的地方。”
“确实,人太多也不好保护你,不过,你政……秦哥我还会没有办法吗?”
既是隐藏,像“政哥”这种只有蔺凝荷才会叫的称呼也不能用,蔺凝荷也给秦政文换了个称呼。
听秦政文语气中的胸有成竹,蔺凝荷看了看周围,果然,在擂台对面看到了一个酒楼,二三层皆有食客打开窗户观看擂台上的比试。
一念至此,蔺凝荷想说出自己的提议,却见秦政文的人刚好回来说了声“办妥了”,听完,他转头看向蔺凝荷,说道:“走吧,包间订好了,保准看得清清楚楚。”
“速度倒挺快。”蔺凝荷也没客气,跟着秦政文进入酒楼,在店小二的指引下走到第三层的包间里,几乎在他们进屋的同时,香茶和茶点便被端了上来。
待其他人离开,房间里只剩秦政文、蔺凝荷和李威,蔺凝荷才摘下斗笠和面纱,忍不住说道:“当真是办妥了,花了不少钱吧。”
“你觉得包间和这些东西能有多贵?”
“遇到这种节目,酒楼老板一般会涨价。茶的香气浓郁,虽然我分辨不出来是那种,但肯定便宜不了。茶点的话,水晶糕倒是没多贵,嗯……这一趟没个十两下不来。”
“蔺老板好眼光!”秦政文装模做样地作揖,随后用食指弹了一下被夸赞完十分自信的蔺凝荷,笑道:“可惜你猜错了,这里作为京城最出名的酒楼之一,人来人往,是个绝佳的收集情报地,所以,这里五成以上都是我的人,我来这里不花钱。”
“五成以上?这么明显老板没发现?”
“怎么会明显呢?他们可都是兢兢业业干活的人,甚至有些人还有自己的家庭,这样稳定的结构再加上相互配合,谁能知道他们是我的人?”
“家庭……那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他们在这里收集情报了,他们的家庭怎么办?”
“他们会去其他人群密集或权贵流连的地方收集情报,京城这么大,酒楼、玉坊、茶馆,甚至于混入某个官员家做工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啊……”蔺凝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小凝,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觉得蛮神奇的,他们的家人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其实主业是收集情报。”
“我还以为你会说这样对他们太不公平了呢。”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多愁善感的大家闺秀吗?”蔺凝荷翻了个白眼,闻了闻茶的香气,说道:“都是各司其职,做什么工拿什么钱,我更好奇的是如果他们有一天不想干了,你会怎么做?”
“怎么?你觉得我会灭口?”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收集情报的人某种层面和特务差不多嘛。”
秦政文喝了口茶,又吃下一块水晶糕,思量要不要和蔺凝荷说这些事,如果说了,要说到哪一步,毕竟这方面的事情确实比较黑暗。
见秦政文沉默了有一会儿,蔺凝荷说道:“要是涉及机密就算了,毕竟我只是好奇罢了。”
“我说了,你我之间没有机密,只是担心这些比较黑暗的事情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
“我又不是小孩。”蔺凝荷撇了撇嘴,想到秦政文提到“不好的影响”,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有那么黑暗吗?难道你会连他们的家人也一并处理掉?”
蔺凝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秦政文还是听得很清楚,配合其可爱的神情,他放下杯子笑道:“哈哈哈,你想到哪去了?蚁穴又不是吃人的魔窟。”
被嘲笑的蔺凝荷有些不爽,想喝口茶缓解尴尬,刚碰到茶杯秦政文突然不笑了,转而直勾勾地看着她手上的茶杯。
“茶杯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我怕你又泼我水。”
“?”
蔺凝荷没懂他的意思,秦政文提醒道:“黄金屋书阁。”
“……哦!那件事啊!”蔺凝荷有些无语,不由得笑道:“还记仇呢六皇子殿下,那不是让你清醒清醒嘛,你当时目光呆滞,我和你说话也没有回应。再加上……再加上你看我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变态太子,才泼水让你从那种好像被脏东西附身的状态中出来。”
“脏东西附身……有那么严重?”
“可不是嘛,盯得我发毛。再说了,我不是给你手帕擦脸了嘛。”说着这儿,蔺凝荷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我给你的手帕呢?”
“哦,就在……”
秦政文的话戛然而止,他装作回忆的样子,心中暗道不好。
要是让小凝知道我随身带着她的手帕,会不会让她觉得我是变态啊?
“就在……就在……在哪来着?李威,你记得我把手帕放哪了吗?”
李威当然知道秦政文的心思,暗叹一声自己的主子居然欺骗无知小姑娘,面上却不能戳穿:“不记得,殿下可能随手放在哪里了,如果蔺小姐想要,等回府可以让手下去找找。”
“哦,倒不用那么麻烦,一个手帕而已不打紧的。”蔺凝荷拿出怀中的手帕,晃了晃说道:“而且我有新的,你看我绣得怎么样?”
“想要……”秦政文看着蔺凝荷手中的帕子,下意识说漏了嘴,一旁的李威面不改色,心中疑惑自己的主子怎么突然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你说什么?”
以秦政文对蔺凝荷的了解,她问出这话一般都是听到了,故而,他赶忙补救道:“图案绣得不错,我也想要一个。”
“哦……不对呀,你个大男人要手帕干嘛?”
当然是拿出来看啊——秦政文如是想到。
当然是拿出来闻啊——李威如是想到。
“当然不是要手帕,我只是觉得图案不错,你给我换成香囊不行吗?”
“行倒是行,不过我绣得有那么好吗?”蔺凝荷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帕,本来拿出来是想让秦政文看看哪里不好改一下,不曾想他的反馈这么好。
“嗯,老实说看着一般,不过有用就行了呗。”
至于怎么用就不好说了。
“好吧,我这回加把劲,你想要什么图案的?”
“那当然得是两把工具的图案。”
“两把工具?”
“对,交叠在一起。”
“……哦~,我懂了,同志!”
“同志!”
两人同时伸出右手握在一起,四目相对炯炯有神,仿佛沐浴在红旗之下,心中响起了那熟悉的旋律。
“说起来,政哥。”
“怎么了?”
“我们来这里是要干嘛的来着?”
“当然是要将赤色的旗帜插满大地!”
“我是说眼下要做什么?”
“将赤色的旗帜插满大地!”
蔺凝荷想说你是要反啊,这话出口前却被憋回去了,毕竟这是古代,“反”这个字可不好单独拿出来用。
“错啦!是要看比武招亲!”蔺凝荷甩开秦政文的手,两人相视而笑,搞得李威一脸懵逼,暗道两人真是相配,奇怪都是一样奇怪。
一切回归正常,秦政文才想起来,自己不能总是和蔺凝荷像兄弟一样处着,要搞一些让她心动的气氛,这样日久生的才是爱情,而不是更加深厚坚定的友情。
“确实,赶紧看看吧,别一会儿比完了。”
蔺凝荷戴好面纱,走到窗边看向下面的擂台,刚好出现赢家,一个壮汉将对手踢下台,这才抱拳行礼。一时间,周围没有敢上台与之一战的人,等了一会儿,旁边的主持者来到台上。
“还有没有人想上台比试一番?若没有,今日比武招亲的胜者便是这位高手的了。”
壮汉得意地看着台下的人,本以为再无敌手的他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我来”,旋即飞身上台,引来阵阵惊呼。
惊讶的不止是下面的人,秦政文看到此人后也双眼微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