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章以自己习惯的时间醒来,但是他醒来了也没有事做。
是的,身为七皇子,连比他小五岁的弟弟都比他有目标。
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反正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秦政章起床,在下人的伺候下洗漱用膳。整个七皇子府上下除了玄卫,剩下的都是蚁穴的人,他心知肚明。
或许,心知肚明不太恰当,是他让秦政文把蚁穴的人塞进来,这样他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要做他最喜欢的事便好。
用过餐,秦政章往椅子上一坐,开始了他今天的正事。
“说说最近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吧,博抱元。”
博抱元原名博大郎,秦政文觉得这名字和没有是一样的,既然被安排给秦政章讲述趣事,便给他起了这个名字。
他觉得很好听,博抱元也觉得抱元守一很好听。
博抱元拿着厚厚的纸在秦政章面前站定,说道:“水部郎中的三公子盛振前日死在逍遥楼,经仵作鉴定,确认他是死于使用过量药物爆体而亡。”
“六。”
秦政章评判完,博抱元会在这张纸上记下一笔,用于决定以后这种信息要多要少。按照秦政文的话来说这叫大数据,而且秦政章的评价方法也是跟秦政文学的。
“刑部尚书的庶出九女儿服毒自尽已经下葬多日,其他庶出将其遗留的诸多宝石分之,然,分走宝石的几人相继出现高烧不退的现象,在丢掉宝石后均有好转。据传,是王九娘的鬼魂大怒,王家已请道士驱除邪祟,几人自掏腰包为王宣重新修筑了墓地。”
“乐!”
秦政章吹了吹热茶,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容,博抱元在纸上写好评价并标注了记号,特意将这张纸放在一边。
“近日,妖狐乱世派的派首齐聚一堂,庆贺在蔺府晚秋宴中被蔺三小姐吓傻的王家侍女为妖狐乱世派又填铁证,作为支持者的若智道长也参与其中。然,归途风云变动,若智道长回到道观时平地惊雷,道观俱毁,所幸无人员伤亡。”
“乐!跟进后续。”
“是。”博抱元同样做好标记,接着道:“三日前布粮玉商联的三位领头人决定改变倾销策略,于皇上寿宴前后重点售卖行乐商品,命手下商家上交‘点子费’,至今无一家应答。”
“无聊。”
应声,博抱元在这张纸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太子殿下面壁思过许久,今日在六皇子殿下的陪同下拜见皇上,承认自己的错误,并说会尽快纳魏婉为太子侧妃。皇上大喜,命礼部左侍郎徐成速速跟进此事,择日纳妃。”
“……”
秦政章没说话,博抱元便知这件事还需要后续,等之后有消息再说。
“相府四公子文浩安于昨日觐见皇上,提《法明论》,皇上阅过大喜,命其为刑部都官郎中,原都官郎中因错审退居员外郎,原都官员外郎告老还乡。”
“无聊,他怎么不去和六哥抢蔺凝荷呢。”秦政章知道文浩安专心仕途后觉得自己的乐子少了许多,不禁有些烦闷地说道:“接下来的信息有后续跟进的吗?”
“回殿下,没有。”
“那就算了,说说其他方面的吧。”
“是。府内秋季花频频枯萎,园丁查验后竟是侍女偷偷将避子汤倒入园中,借此勾出侍女私通家丁,两方均是婚外偷情,目前两方家属情绪稳定,事件正在调查中。”
“乐。”
“厨房厨师因病休假,学徒替之做工,竟无一人吃出味道变化,目前……”
博抱元又说了许多府内发生的事情,秦政章对大部分都提不起兴趣,跳过了好几个后便到最后一个了。
“殿下,最后一个是贤妃娘娘的信,您请过目。”
闻言,秦政章满不在乎地接过信件,拆开后大致扫了扫说道:“拟笔,就说七皇子妃无论正妃还是侧妃,人选都随母妃挑选,我都同意,然后劝她少和皇后起冲突,教育九妹的时候别那么功利,最后再关心关心她的身体健康。”
“是,殿下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了,下去吧。”
博抱元离去,秦政章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儿湛蓝的天空,有些无聊的他决定去一趟六皇子府。
马夫轻车熟路地将秦政章拉到六皇子府,可以说马夫将去六皇子府的路记得比他回家的路都熟,没一会就到了。
秦政文和秦书奇正在交谈,见秦政章来了,互相打过招呼后便当他不存在一样,两人接着说。
秦政章乐得如此,坐在旁边喝着茶听他们聊天。
“五哥的意思是,王家还动不了?”
“嗯,王家在临州根深蒂固,从上到下打点一通,卢知府自然无能为力。再说,偏偏王家年年正常交税,丈土司也拿他们没办法。”
“哼!他们交的税里肯定不包含百姓的民脂民膏,这次临州及周遭百姓闹了起来,哪怕是王家也兜不住。”
“这些消息我早就递给父皇了,父皇应该早有打算。”
听了一会儿,秦政章觉得没意思,离开议事厅却不知道去哪里会比较好,只能在花园里漫无目的地散步。
“那个蔺凝荷为什么不来玩,我还等着看戏呢。”自语如此,秦政章突然停下,旋即转身奔向马车,对手下说道:“去逍遥楼听戏。”
逍遥楼的产业之一便是戏园,因其性质和其他两个产业不同,故而建在离主体有段距离的地方,不过,他要去不是城内的。
城外的青江口有游船,从下午开始便陆陆续续有人上船听戏,秦政章刚到地方正好赶上游船将开,搭上最后一批客人上去了。
由于是下午,像秦政章这般无所事事的人不多,故而秦政章可以挑一个看得清楚的地方,只不过,在他挑地方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二哥,你也来看戏啊。”
秦星墨早在秦政章上船时便收到消息,但他还是一副惊讶地表情说道:“七弟,许久未见,怎么今日有兴致来此了呢?”
“嗐,六哥那里没意思,想着来听戏解闷,没想到能遇到二哥。”
秦星墨还是比较防备这个七弟的,毕竟他和秦政文是同一个母妃生的,哪怕他表现再人畜无害也难以信任。而秦政章不同,近期最大的乐子是蔺凝荷,故而他很喜欢找那些和蔺凝荷有关的人说话。
“二哥此行是和朋友一同前来的?我不会打扰到你吧?”
“我是独自来此的。”
其实是来查逍遥楼的内鬼问题。
“那就奇怪了,最近见二哥和蔺三小姐走得很近,怎么不叫她一起出来呢?”
一提到蔺凝荷,秦星墨自然而然想到秦政文,眼前秦政章说的话便需要他谨慎应对了:“蔺侍郎这几日纳妾,我觉得蔺小姐可能有事便没去找她。”
“也是……对了,前段时间羽儿来找六哥,提到过二哥和蔺三小姐,你猜她怎么说你们俩的?”
“羽儿怎么说的?”秦星墨没心思跟秦政章浪费时间,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神贯注地寻找内鬼的迹象。
听王一说,他们每五天的下午会在游船上交易情报,我倒要看看谁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
“她说,二哥对蔺三小姐有意。”
“呵呵,羽儿素来如此,在宫里闷久了,不通男女之情也正常,看来要早点安排太后为她说亲了。”
怎么到现在还没交易呢?情报上说他们会在戏曲开场前完成接头,难不成秦政章真是被派来搞事的?
秦星墨自己装作游手好闲之人实行自己的计划,故而他不会相信秦政章是真正游手好闲的人。
“羽儿还说得头头是道,觉得二哥从未给哪个女子玉佩,还说二哥和蔺三小姐般配。”
陈妙羽说这话时,秦政文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不过念在她不懂事的份上没跟她计较太多。
秦星墨一边应付着秦政章,一边寻找踪迹,然而,直到戏锣响起,都没找到内鬼在哪?
秦政章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秦星墨强忍怒气,笑道:“七弟在这边看戏,我突然想起府内有事,先行一步。”
闻言,秦政章也没阻拦,虽说没钓出什么劲爆的消息,但有人陪他度过戏目开场前的等待时光还算不错。
这里表演的都是传统曲目,经久不衰,但秦政章其实没那么多兴趣欣赏曲目,他来此是为了看其他观众的反应。
曲目唱的是前朝的爱情故事,观众里有不少年轻的公子小姐,他们或是互生情愫,或是单方追逐,又或者是各怀鬼胎。秦政章不在乎真相如何,他只喜欢看着这些人脸上精彩的表情。
甚至,以秦政章多年看乐子练出来的观察力,他看到有一个小二在经过其中一个客人的时候递了张纸条过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从来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只图自己开心。
天色渐晚,游船停靠了几次,人越来越多,秦政章也失去兴趣了,便趁着靠岸下船回府了。
如此,便是秦政章相对无聊的一天,他真的很希望蔺凝荷那边出些乐子让他看看。
借着月光,秦政章一边品茶,一边想到:“本来想着看戏,匿名给大哥递了个‘假消息’,没想到歪打正着。只可惜,这个乐子没持续太久就被六哥解决了,要不要再给大哥递点线索呢?”
夜深人静,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