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在工作能治愈身体的痛苦”
我翻开书的下一页。
“狂悲与狂喜,会使得意志随着激情的消退而消失。”
额,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语法上有问题...简单明了的说白了就是“三分钟热情”对吧?
我继续往下一行看去。
下午,天气干燥,太阳高照,万里晴空不见一丝乌云。下半场的个人赛继续进行。
我坐在观众席最靠边的位置,躲在树荫底下,尝试着融入到这热火朝天的氛围中。
操场上很吵,像盛夏枝头上聒噪的蝉发出冗长的鸣声。
大部分人都穿着棒球服外套,搭配着米奇色短裤。成群结队地聚集在跑道边,给参赛的人员加油助威。
班上留在原处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我算其中之一。
这本从图书馆里借来的《莎士比亚诗集》从下午两点开始就一直陪伴着我。
所以人们才说,书籍是人类最宝贵的朋友啊。
因为它一直在原地等着你,只要你想,你随时都能拿起它。
我合上书,伸了一个懒腰。
放松眼睛,观望了一下操场上的情况。
“加油!加油!”
远处,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家伙围在跳高的场地周围。
手里举着助威的闪光牌,配着一两支荧光棒,站在警戒线后面大声向着参赛的运动员呐喊。
这一看就是动漫社和话剧社的。打扮的如此古怪还有这么开放的性格,在其他社团里是培养不出来的。
啊。真好啊。原本我也可以进去的,可惜那两个社团满员了。勉勉强强才选了一个小众的文艺社,结果里面一共就只有四个人,加一只猫。
要不,用点小手段把动漫社的人挤一个出来,再把我加进去?到时候再向教务处申请转社团。
算了算了,我这么内向的性格在那种地方也说不上什么话吧。
文艺社目前还是挺不错的,都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了,多多少少也培养了一点感情。
“哎呀!年轻就是好啊!”
龚敏老师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
不是,那么多空位子干嘛就坐我旁边啊。你这样搞得我很紧张。
“欸,这个年龄段的青少年总是燃着热血,不像我们当年,一个个都是书呆子。现在的孩子就是有活力啊...”
龚敏老师转头看向我:“你说是不是?”
“啊,啊?”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哦哦,嗯,应该是吧...”
我随便答了几声应付一下。
龚敏老师见我的紧张的表情忍不住的笑了。
“你一个人坐在这里看什么?”她拿起我放在座位上的书,“《莎士比亚诗集》?嚯,你这个年纪竟然看得进去这个?”
“还好啦”
“读得懂吗?”
“勉勉强强...”
龚敏老师拿起书随便翻了翻:“你很喜欢西方名著?”
“不,一时兴起。偶尔读读。”
“还看过那些?《十日谈》看过吗?”
“读了一半就不想读了,感觉内容太过枯燥。全篇读完的名著也就只有《理想国》和《巴黎圣母院》这两本”
龚敏老师合上书,把它还给我。我双手接过。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呢?没有合你心意的运动项目?”
“我只是单纯的运动能力不行而已......”
“哦,我还以为你以前被孤立过所以习惯一个人呢”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啊.......?”
“因为你一直摆着一副厌世脸嘛,谁也不爱搭理的样子”
“额..呵呵..,其实我以前和班上的同学相处的挺不错的。至于厌世脸嘛,我只是不擅长表达内心的情感而已...”
“哦......”龚敏老师拖着下巴思考着,“要是遇到青春期的烦恼可以找我商量哦”
“啊?哦,好的...”
呼...我长叹一口气。大脑已经超负荷运转了,和老师一类的角色谈话时一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迫使我说出每句话之前都要反复斟酌。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一直埋着头看书,龚敏老师在一旁刷着手机。
我冷汗直流。好似身旁蹲着一只狮子。
“这张照片要不要我私发给你?”
龚敏老师把手机屏幕正对着我,我抬头一看,是我穿玩偶服的照片。
“不用了,我手机内存小,存不下这些...”
“是吗?确定不再考虑考虑?照片都是很珍贵的回忆哦?以后你长大看到这些立马就能回忆起这三年和同学们一起度过的青春时光”
“人与人的关系都是由浅入深,再由深入浅的反复循环过程。以后我不记得他们,他们不记得我,彼此淡忘在时间长河里,毕业之后就各奔东西了,谁还在意这些?”
一段关系只要双方都失去了主动,那这层关系就不复存在。
照片这种东西只是一刹那的产物,记录不了长时间的变化。
所以我才不喜欢拍照。
我把从前所有的同学的联系方式都从通讯录里删除掉了。不再来往,曾经关系多么亲密的朋友现在也沦为生人。
我从不在任何人的动态或朋友圈里点过赞。我无心了解他们现在的生活方式,即便我们认识,那也是从前。
人与人的关系就是如此微妙。一段关系失去了交流与来往,便会发生质的改变。学术上称这种现象为:“人际淡化”。
我的青春大概是失败的。从未有过留恋的感情,从未有过重视的关系。
啊呀!好疼!
我的头被猛地敲击了一下。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陈默琳双手叉腰站在我面前。
“你不是要去参加气垫球比赛吗?怎么还站在这儿?”我问。
“罗夜同学的脚肿了,男生组缺了一个人”,陈默琳用手指着我,“你去”
哈?我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你没睡醒吧?我哪里打得来什么气垫球”
“没办法啊,男生里面只有你现在没额外安排了”
“那边不是还有六个摸鱼的吗?”
我指了指上一层的六个领舞。
“他们啊?算了吧,看起来魂不归社的,上场了也没有什么战斗力”。
陈默琳摇了摇头,“还是你去”
“我不会啊...”
“没事,我会和你一组一起参赛。这玩意儿其实和排球差不多”
我强行被陈默琳用蛮力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你待会儿听我指挥,配合我就行”
“哦......”
我被她拖着走去体育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