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本来还是迷迷糊糊的,半眯着眼,昏昏欲睡的感觉。
早知道昨天就不陪老姐熬夜追剧了。
我半清醒着头脑,晃晃脑袋,试图把困意甩出去。
拿出感兴趣的课外书,试图将注意力集中。
要是等下在英语课上睡着那就不妙了。我大概会被叫去办公室吃一壶热茶,带口水沫的那种。
“早上好啊…”
有人从我身边经过,自然地向我打招呼。
我没留意,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早。”
我抬起头,往声源方向看了一眼。
陈默琳抽出椅子,平静地坐下,收拾课桌表面。
……我突然宕机了。
察觉到我怪异的眼神,她回头看着我:
“怎么了?”
“没,只是你突然打招呼有些意外。”
“哦。”
陈默琳继续从包中拿出一样样东西。
她今天把马尾辫重新扎上了,比起之前那副乱糟糟的模样,现在她看起来有精气神多了。
陈默琳将琪伊借给她的笔记本递给我。
“喏,还给琪伊吧,顺便帮我说声谢谢。”
“你自己去说不就好了嘛。”
“我……我”,她的眼神躲闪着,“我和她又不算熟…随意过去搭话怎么好意思。”
“搭话还分生熟?”
“那当然啊,关系不熟的人过去搭话可以算作是搭讪了吧。多不礼貌。”
“你们的社交体系还真麻烦……”
“哎呀,所以你快去嘛。拜托拜托。”
她双手合十对我祈求着。
“你是不是怕琪伊啊?”
“我怕她什么?琪伊又没对我做什么。”
“那你不愿意接近她。”
“我就是…就是…哎呀,跟你也说不明白。总之你先去嘛。”
“不是,你说都还没说让我怎么明白?靠感知吗?”
“你有那种能力当然好啊。要是没有就别管那么多了,把笔记本还给她,帮我说声谢谢,然后回来,就这些。”
“……”
拿她没办法,只能由我替她交出去。
不过琪伊现在也不在教室里,放她桌子上可能会不注意被后桌的人拿去。
稳妥点,我还是放在她外边的柜子里比较好。
刚要从前门进去,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自己没长腿吗?就会使唤别人。”
“也就方子正这种老实人会惯着她了。”
“这么久以来还是一点没改?”
“苦了方子正和她坐这么久同桌啰。”
“马上不就要换座位了嘛,方子正也不用受罪了。”
“但还有下一个人会遭殃啊。”
“哎,干脆再去找一下琪伊,让她一个人坐吧。”
我和陈默琳刚才的对话,似乎也被班上的人听到了。
他们或许是误会了什么,事情演变成好像是陈默琳逼着我去帮她还东西。
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不过差距还是挺大的。至少我心中还没有那么反感。
我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直接从前门走进去。穿过她们身边,在她们的注视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陈默琳阴沉着脸,什么话也没说,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我在门外都能听清,我想她应该也听到了。
只是装作一副无所谓漠不关心的样子,和之前那段时间的状态一样。
“拿给她了吗?”她问我。
“留了张纸条,她回来的时候应该看得到。”
“嗯,谢谢。”
我们不再说话,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我瞄了一眼她的侧脸,刘海没能遮住她已经红润的眼眶。
—————
啪。
清脆的声音意味着灯光的关闭。
午休的时光悄然到来。
拉上窗帘,教室里黑乎乎一片。
刚吃完饭的大家脑袋现在都昏沉沉的,趴在桌上不一会儿就熟睡过去。
我同样也倒在桌子上,闭着眼,意识逐渐模糊。
身边的座位发出轻微的响声,我感到一阵微风吹过。
睁开眼,看到陈默琳从座位上离开,一个人关上教室的门独自离开。
我打起精神,在她走后偷偷跟了上去。
我和她保持了相当长一段距离,已确认自己不会被发现。
她的行踪很奇怪,沿着走廊一直往实验楼那边走。路过拐角,到建筑另一侧的卫生清洁室。
午休时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陈默琳四周环顾了一圈。
确认没人后,从清洁室房门前取下一串钥匙。走到通往天台的楼梯前,用钥匙打开铁门的锁,轻轻拉开。然后把钥匙放回原处,自己一个人走了上去,慢慢地将铁门拉上。
我继续跟上去。
天台上,陈默琳靠着栏杆边,蜷缩着身子,将头埋在双膝之间。
我躲在天台门的后面,贴着墙壁站着,旁边还有工作人员的清洁工具。
“到底要怎样啊……”
她的声音微弱而低沉。
一会儿便变得颤抖。
“我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到底还要我怎样啊…”
她几乎地已经哭了出来。
“怎么做都没有用,就算学着别人的样子也会被讨厌。不管做什么都会引起反感……”
陈默琳的呜咽声我在这里听的清清楚楚,尽管她有刻意地降低音量。
原来如此,她之前失踪的时候也是跑到这里来一个人哭泣了嘛。
因为位置比较偏僻,在这里发泄情绪也不会被人知道。她一直都忍耐着。
所有的不甘心和委屈都只能在这里得到释放。在公共场合哭泣,别人不会过来关心她发生了什么,只会加以更多的猜测与鄙视。
“我已经努力去改了啊!还要我变成什么样啊?到底要我怎样他们才愿意接受啊?”
她哭喊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虚空的责问。
天台上很空,一处装饰物也没有。天台上又很满,任何一处角落都充斥着她的泪水。
她摸着泪珠,眼眶哭得已经红肿,衣领被打湿,抽噎声一阵又一阵。
看到她那副样子,正常人的心大概都会软下来。心一软,自然而然便想施以援手。我和她将来毕业后总是会分开的,我不想自己的青春和别人的麻烦纠缠在一起。
我还是打算离开。还没起身,旁边的拖把突然向下倾斜,顺直落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
我傻在了原地。我碰都没碰它啊。刚要走它就倒了,这么巧吗?
“谁?”陈默琳听到响声警惕了起来。
好吧,看来是天意要我跟她谈一谈。
“是我。”
我从门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