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扯了半天的皮才将我松开，手脚上的酥麻感仍在，从地上爬起还需借助扶墙发力。
我吐出一口浊气，揉揉发青的手腕，感觉身上湿答答的，大概是出了汗的缘故。
我走到洗漱台前接了盆水，用毛巾擦掉身上的汗液。
叶薛站在旁边靠着墙看着我，脸上带有看热闹后的笑意。
“你还好吗？”
“这时候才过来嘘寒问暖不觉得已经迟了吗？”
“刚才我不方便插手啊，毕竟是你自己结下的业果。”
“你这话说得随意，我难道没事愿意给自己招灾？”
我将毛巾拧干，倒掉盆中的水，接好毛巾稍微整理让其保持自然垂直方便风干。
叶薛走来手搭在我的肩上：“天气不错，出去看看月亮？”
同样的话术，我望向窗外万里无云的天气，叶薛多半是有话想同我私下聊聊。
“又出去看月亮？你俩之间有点事瞒着我们吧？”
“没有。”我和叶薛同时矢口否认。
这种默契让他们眯起眼睛，朝我们投来怀疑的目光，有人已经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免不了又有一场压在地上的拷问。
我叹了声气，现在瞒着他们也占不到好处，指不定待会儿还偷偷摸摸跟在我们身后窃听。
服软了，我给了叶薛一个眼神，有什么要说的就在说出来算了，希望他明白我的用意。
叶薛点头回应我，看来是理解了，我很庆幸除陈默琳外又多出一个用眼神就能交流的对象。
叶薛开口：“其实是方子正想留在本班，但现阶段他的能力还有些不达标，恳求我在龚敏老师面前替他说些好话，争取一个名额。”
嗯？哈？我白期待了。
我都打算让他全部交代了，叶薛又临时编撰一个谎言，理由用的还是我。
不过看他们信以为真的表情，我也就顺着叶薛的话继续往下编：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龚敏老师手中的保人名额有限，所以不在太多人面前提起为好。”
“真是见外了方子正，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又不会把你供出去。”
“保密事项嘛，嘴巴严实点总没错。”
我再次抛给叶薛一个眼神，让他赶紧带我撤离这片没有硝烟的战场，希望这次他别又会错意。
“在这件事上我和方子正还有些具体内容要商量，可能会晚些回来。”
“噢，行。”
“就在这里说呗，我们还能帮忙着出出主意呢。”
范泽肘击旁边多嘴的人：“有些东西不能放在明面上讲，不要拽着尾巴深究。方子正已经跟我们坦白很多了，接着问下去就没意思了啊。”
说的很对啊，再深究下去叶薛就得自己跳出来圆谎了，到时我和他给出棱模两可的回答又会引起怀疑。
我和叶薛走出寝室，关上门，为防止他们之中有人不老实偷偷跟过来临时调转目的地，不去天台，改为楼下。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在寝室里待着，楼下闲逛的人不多，都是些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人。
我在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两瓶饮料，抛给叶薛一瓶。
拧开盖子发现并未中奖。
“你撒谎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开口就是现编，他们几个被忽悠的没有一丝怀疑。”
“彼此彼此吧，你不也把他们蒙在鼓里？”
“都是实话啊，刚才我有哪句在骗他们。”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你和陈默琳的关系，你作为当事人竟还觉得没什么特别的，这种渣男发言他们把你按在地上揍一顿也是理所应当。”
“哎哎，暴露内心真实想法了吧，你刚才果然是故意见死不救的。”
叶薛耸肩推脱责任：“你实话实说也用不着我替你出头。”
“我没什么好隐瞒的，的确是没什么特别的，一个人玩得要好的朋友都可以称为挚友。”
“陈默琳刚入学时有不少男生都来找过她吧，现在这种情况基本消失了，你从未深究过背后的原因吗？”
“你这个完美帅哥都没得手谁还敢有勇气继续。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准备下一波攻势啊？”
叶薛眉头微皱：“方子正，别再摆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现在你还在装傻吗？”
“装傻？我可老实了，之前在天台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了，你是哪点没弄明白需要我再重复一次？”
叶薛摇摇头：“我告诉你原因，因为在其他人眼里她早就和你绑定在一起了，至少在我们班级是这样。”
“手机号啊还绑定，我可是一匹自由不羁的野马，目前还没有套的住我的缰绳。”
“是种马吧。”
“也不错呢，我也梦想过老老实实当个小白脸。”
叶薛将喝完的易拉罐揉捏成扁状，精准投进路边的垃圾桶中，尖锐的碰撞声似乎是他内心抒发的不满。
“你之前说陈默琳把你看作是挚友，那你呢？在你眼中她是什么？”
“当然也是挚友。礼尚往来嘛。”
“你真是这么想的？”
“那不然呢，我可没有和她更进一步的想法。”
“你当真认为你们只是朋友？”
“朋友，就是我和她之间最好的关系。”
这是她给出我的答复，如果她是这样认为我也必须承认，她对我的依赖绝不能成为她未来发展路上的束缚。
叶薛上前一步抓住我的衣领：“我对你有些厌恶了方子正，倒不如说我对你很失望。”
“虽然不知道是哪点不符合你老人家的期待，但你能不能先松开，水要撒了。”
叶薛真的松手了，但也背身向宿舍楼方向走去，丝毫没有等我的意思。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又回过头看向我：
“本来我都打算放弃了，是你自己放手的。别为自己的选择后悔，方子正。”
说完我看着叶薛的背影又默默离开。
我冷呵一声，她若愿意牵起我的手我又怎么放开，那天在白鸽的见证下我向她伸手，她并没有握住我的手指。与我同行的路上满是流言蜚语，善于伪装的我自然相安无事，可惜刚从小世界里走出来的她又会被推回去。
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一种回答只会奔向一种特定结局。我可以卸下伪装和她并肩同行，只是她亲口否认了那样的可能。
挚友是不能牵手的，只有送她去该去的地方，然后默默守望着她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