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入护送队之后，车队往常青的审判庭开去，塔里斯的车夹在车队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就算这样，周围的人都清楚这是在押送佣兵。因为见得多了，住在这里的人都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车队的人员配置有点多。”
“确实，按常青的标准，大概五个步兵班左右，还有禁魔士，五个，每辆车里的一个。”
“真是看得起我们。”
塔里斯降下车窗，问了一下旁边的常青士兵。
“喂，伙计，这次的判官是谁啊？”
“抱歉，我们不能透露任何信息。”
“这样啊，当我没问。”
关上车窗，塔里斯并没有失落，反而是觉得赚了。因为获取信息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于雁飞，雪狼族的听力比自己好多了。
就像塔里斯所想的那样，于雁飞确实得到了不少的情报，不是从车队里得到的，而是路边的围观群众。军人懂得缄默，普通群众可不会。
久违的，于雁飞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塔里斯，我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
“哦？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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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审判的人信息已经拿上来了吗？”
“是的，就在这里。”
审判庭的休息室，作为这次审判的主判官，吴江正在跟几名副判官进行信息核对。
常青的审判一直以公开，公平著称，每一次审判结果都会被全社会得知。同时，在审判开始前，判官都会拿到被审判人的犯罪过程，身份和背景信息，以便做出合理的判决。
但是这一次，判官们却对这份身份信息有些束手无策。
“被告名叫于雁飞，雪狼族，居住在松布，有妻子，一个女儿，一个养女，在警视厅工作，击毙了行凶未遂的常青人，除此之外，工作经历，年龄，都不清楚。”
副判官不知道从何下手，吴江也一样。
“按照松布那边的规矩，警察是有资格击毙行凶的人，对吧？”
“是这样，再加上他们那里警察系统曾被全灭，现在估计都是雇佣佣兵来维持治安。”
听到副判官的交谈，吴江心里又划掉一个方案。
之前他想从佣兵这个角度进行判决，但是于雁飞如果是受雇于警视厅来行动，那他的行为就是符合松布当地法律的，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犯罪。
而且，吴江在拿到这份信息之前，一直认为于雁飞就只是个佣兵而已。
一群人焦头烂额之际，审判的钟声响起，提醒犯人已经到场了，吴江和一众判官放下手中的资料，离开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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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飞，你说的意外收获，不会是他吧？”
“没错，就是那混蛋。”
作为被告的于雁飞，作为辩护人的塔里斯，看到了心里没底的吴江带着一众判官入座，心里突然有些激动。
吴江虽然现在是一名公正的判官，但是两人心里都清楚，他以前的所作所为都跟公正搭不上边。
还是那场战争，于雁飞还在黑潮的时候，得到了一份非法药品走私的情报，因为当时自己没有空闲，便让林源带一支小队前去拦截。
这个决定让于雁飞一直后悔到今天。
那份情报是假的，那是当地武装消灭联邦缉毒队的陷阱。
结果，林源没有回来，于雁飞感觉不对劲，亲自带队前往营救，结果是找到了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整只小队，其中包括已经连人话都说不出的林源。
那之后，于雁飞穷尽毕生所学，让所有人没有了生命危险，身体偷偷进行了重塑，但是彻底崩坏的人格终究是救不回来。
那支武装的领导人，就是吴江。
于雁飞多半都能猜到他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战争年代的信息紊乱，作乱的地方离常青又远，常青也从不离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吴江大可以用伪造的经历混进常青，又或者是买通关系。
不过无论怎样，今天遇上了，那就别想跑了。
于雁飞环顾四周，确认一下周围的情况。
虽然常青社会对自己的关注度不高，但是还是有不少常青民众在旁观，直接动手不是个好办法。
那么，非常规的手段自然进了考虑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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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那家伙！
吴江上庭后，立马感觉到了不妙，生存的本能仿佛想直接拉着他跑掉，不能在此地久留。
在看资料时，吴江就感觉有些不对，但是心里一直在否定那个想法。
他一直认为于雁飞已经死在万魔界里了。
直到今天，那个想法彻底破碎，过去的阴影还是追上来了。
哪怕自己是审判者，对方只是罪人，但是他能仿佛感觉到于雁飞心里那股狂喜，那种快切，想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激动。
而自己，只有拿起毫无意义的审判锤，敲响不知道是自己，还是他的锤声。
“开庭。”
所有人起立，拿起审判庭的审判单，浏览一遍后，再坐下。
“被告于雁飞，未经授权，犯罪分子未实施致命武力的情况下将其击毙，且未通知我国领事人员，违反了友好交流协议，特在此进行判决。”
开庭布词说完，吴江心情复杂。因为这事自己，或者说常青根本就不占理。毕竟被击毙的孙老怪是自己主动袭人，而且地点是在松布城，警方有权击毙正在实施犯罪行为的罪犯。
这一次审判如果要成功，只能把于雁飞的身份坐定为普通警员，或者是没有签署松布武力管理条案的流浪佣兵，才有可能成功。
“判官大人，于雁飞的身份是佣兵，在城内使用武力的前提也是签订了条案，这里有证明。”
作为辩护人的塔里斯展示了于雁飞签署的条案，断绝流浪佣兵这一条道路。
“没有与领事人员联系是我们的失职，但是，我们还没有联系领事人员，万里之外的常青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我们将会认为贵国往松布安插了间谍。”
“无稽之谈，我国没有派出间谍，得到的消息是从警方所得。我国警方正在追查一起非法药品走私案件，案件关键人物正是死者。”
“也就是说，我方的行为让贵国的案件线索断了？”
“是的。”
吴江心里打着小鼓。
走私案其实是没有的，说到底，这个消息怎么传来的，吴江也完全不知道。得到消息的时候，他甚至还在整理上一场官司的档案。
“按照这个说法，那我方的行为属于非故意导致的执法行动妨碍行为，并不算犯罪。”
“正是。”
如今的局面，无论如何都不会盘出个罪过来，吴江心里自然也没有想法，摆烂耗时，直到审判结束，心里突然害怕起来。
于雁飞只是平静的接受了结果，然后离场。
逗我呢？没事啊。
吴江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汗，心里的恐惧却始终没有消退。
他始终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是为什么。
直到吴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直到极限，破裂，无道影子穿透胸膛，形成枝叶，撕裂肉体，成长为一棵挂着人皮果实的树木。
一个人推门进入，不紧不慢的摘下所有果实，嘲讽了一句。
“林源不记得你，我还记得，我可没打算放过你。这些就当作你的最后一点用处了。”
轻抚长发，整理了一下教师的衣装，在影子的包裹下悄悄离去。
树木飞快枯萎，化作尘埃散去，等到另一名判官进到房间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