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魔女讨伐篇

作者:绯月樱舞 更新时间:2022/12/11 6:04:43 字数:11745

自诩为亲扫腐朽之人使者的海眷之女——奴性之魔女

“剩余的量……不多了……”路明奈吐出嘴里的血水,她右手颤抖着握着那把白色的日本刀,刀刃上布满黑色浑浊的不明液体。她身上创口无数,最大的伤口在左腰部,弧形且特别深,分裂开的血肉正在被魔素努力的粘连着。她看着倒在血水上昏迷不醒的水野梦溪,痛苦的从红色如水一样的地面上站起,伤口里的鲜血无声的流淌着。

高达三米的类人体站在路明奈前方不远处,它身上盖满着发黑溃烂的人类尸体。绝大多数都是成年男性。它的双手修长且肌肉线条明显,四肢整体呈现出象牙白色,指甲又利又长。

在那抽象的头部下,长长的脖颈上被一条由白色脊骨组成的项圈所束缚着,那项圈的尾端系在黑暗的尽头。

三人处在一个奇妙,不符合常理的抽象空间之中。你一眼就望到这个空间的尽头,却感觉永远无法走到那个地方。这个空间的墙壁是由一块块印着不同图案的布片拼接而成的,空间内时不时会传来男女性混合着的莫名惊吼声和喘息声以及近乎歇斯底里的欢笑声。

这里是由魔女依靠诅咒、痛苦和魔素组成的四维空间,一般称其为“魔女之泉”“管道”或者“巢穴”。

“要刺破‘活种’啊!我答应你的,要带着你,活着回去!!”路明奈咬紧牙关,压低身姿,右脚一个爆发猛的冲出去。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但是只要有机会,我都会不顾一切的握住它!

两个小时前

两人搭乘末班车到达银座。

霓虹闪烁,灯红酒绿,数不胜数的居酒屋和酒吧灯牌闪耀出的灯光一次又一次刺激着路明奈的双眼。

“你闻闻,到处都是诅咒的臭味。”水野梦溪拉着路明奈轻车熟路的在一个街区大步走着。两人在街角小巷穿梭着,在不知名的阴影中,穿着暴露的小姐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虚伪笑容。

看着这般景象,路明奈的面颊绯红,缩在比自己矮小不少的梦溪身后。

“为了寻找到魔女的蛛丝马迹我已经在这个该死的地方来回往返无数次了,就在前段时间追寻到它的足迹时不小心踩到了她设置的陷阱。”

水野梦溪停在一家卡在巷口深处中的不知名宾馆前,她回头望了望不安,羞耻且窘迫的路明奈,轻轻的笑了笑。

“你看楼上……”水野梦溪指了指宾馆的四楼。

“呜啊!”似乎是诅咒的气息吸收过多了,路明奈突然一声低吟,左眼传来剧烈的灼烧感,一股热流从黑色的眼珠中央扩散,包裹住了整个眼球,鲜血从捂住眼睛的左手的指缝中流出。

“明奈?”水野梦溪眉头一皱,先是后退一步,迅速打量周围有没有亮起的不知名彩色法阵,随后再询问路明奈的状态。

路明奈的耳畔突然失去了所有声音,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位女子的细语再突然变成绝望的求救

宝贝,我等了你好久。

宝贝?你怎么了?怎么穿的这么奇怪?

宝贝?你干什么!你不要碰我!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我听到了!梦溪,我听到了!”路明奈猛的放下左手,闭上右眼睁开左眼,眼球上的血污褪去后露出底下的部分:

眼珠变成了一个立体的黑白色齿轮钟表,罗马文的数字环绕在表盘上,表盘中央有个类似钥匙孔的黑洞,三个指针却都没有在转动,只是平静的指着相应的数字。

“这是……什么?还疼吗?”梦溪捧住明奈痛苦的脸庞轻轻问她。

“来不及了……快和我去!去四楼!去四楼!”在左眼中,那个房间的窗户被一股浓浓的灰黑色雾气包裹,耳畔里传来女性的尖叫。

路明奈拉起水野梦溪的手冲进宾馆,不顾前台的阻拦猛的跑到电梯前。

“快和我说说,这魔女有什么力量。”路明奈能清晰的听见那个女子的呼救声,她看着数字从五慢慢的往下降,不安的跺着脚。

“魔女的手非常长,她没有再选择凝练出人形态,指甲锋利,四面开封,手臂力量高达吨级,一定要注意躲避,一不小心,可能会被打成两半。”水野梦溪拼命的回想着,因为诅咒和绝望的浓度飙升,这件衣服又开始催促着梦溪的身体归属于令人沉沦奴性之中。

电梯到了,两人迅速进入按下楼层。

“借……借我靠一下……”梦溪倚在明奈身边,小声的喘着气。

路明奈看了看梦溪,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梦溪一愣,平静了下来。

“我和它交手时间比较短,而且是被迫被拉近魔女的空间‘魔女之泉’的,再加上这件诅咒之衣束缚住了我的一部分力量。你交手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她的法阵和魔法。”

“一定。”电梯门开了,水野梦溪再强调了一句。

路明奈闭着右眼,靠左眼迅速找到了被诅咒污染的房间,越往那里靠近,雾气就越浓,直到房间门口,路明奈的左眼几近失明了。

这回路明奈看清了,门牌号依旧是带着26两个数字,这两个数字上,散发着淡淡的紫色,这是不属于诅咒的气息。

“要进去咯。”路明奈左脚顶着门,转头询问梦溪。

“好。”水野梦溪点点头。

门被路明奈用暴力踹开,一进去就让路明奈见到了终身难忘的场景。

血红色的肉块在几十平米的小空间里极速生长,一个男性的头部悬挂在灯上,昏黄的灯光从颅脑后四散开来,他的四肢分别长在房间的不同位置。

男人变成了这个房间的一部分,肉块包裹住了意识清醒的女性,将她一点点蚕食。

“救我……救我……救救我!!!”女人朝路明奈一声又一声的呼救着,她被血肉吞噬一切的一切被嚼食殆尽,只剩下半截向明奈伸来的手臂。

路明奈一下就冲了过去,水野梦溪没拦住她,她愤怒的从高尔夫球包里抽出日本刀。

“喂!”梦溪惊呼,被迫跟着进入了房间。

路明奈一刀剖开那层血肉,里面的景象让她没忍住,当场干呕了出来。

短短几秒钟,刚刚还活生生的女人已经全身溃烂,发黑发臭,被森白骨架包裹住还未被腐蚀的内脏随着骨架脱出腐朽的肉体,瘫在路明奈面前。

“呕!”她捂住嘴,抱着尊重逝者的心态忍住痛苦的反胃感。

“明奈小心!”恍惚的路明奈听到后背传来水野梦溪的惊呼。

发生什么了。

路明奈心想,一转头,半空中撕裂开来一个红色的裂口,裂口中伸出无数腐烂的手臂抓住了自己同时疯狂的往里猛拽着。

水野梦溪抬手甩出水状剑气,配合反应过来的路明奈砍断悉数烂手。

惊魂未定的路明奈还没来得及喘息,裂口被巨物猛地撑开,象牙白色的利爪巨手一把握住了路明奈的腰,往里狂拽。

“啊啊啊啊啊啊!!!!”在巨手握紧的一瞬间,路明奈被拦腰捏烂,鲜血从巨手的缝隙中炸开,溅满了房间和水野梦溪。她无法控制的发出惊天的痛苦呐喊,声音在血腔房间内回荡。

甚至没有反抗的余地,路明奈像折了线的玩偶被抓走了。

裂隙正在迅速闭合,水野梦溪皱眉,双手闪起蓝光法阵,四周回旋起的两股巨浪化为两手猛的撑住闭合的裂隙为梦溪争取了几秒的时间,她毫不犹豫的跳进了“魔女之泉”。

路明奈瘫倒在似血水组成的地面上,腰部被捏烂了,整个下半身失去了知觉,鲜血已经流空,正在被黑紫色的元素迅速恢复着。

路明奈痛的几乎昏了过去,她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撑着身子奋力的站起身来。她怂了怂鼻子,诅咒的焦臭味在鼻腔中回荡,在左眼中,黑色的雾气浓的恍若置身海底,能见度不足十厘米,不远处,伫立着一个三米高的红色物体,由无数的鲜红粒子组成。路明奈缓缓张开了右眼。

“接受,奴性的引导吧,路 明 奈 。”

数十种不同的声线夹杂在一起,形成了类似电子音的抽象混音,随着一声拍手声,四周亮堂起来。

三米高的女性类人体站在不远处,身上盖着由无数腐烂尸体组成的连衣裙,它的双手修长且肌肉线条明显,露出的整体四肢呈现出象牙白色,指甲又利又长。在那抽象的头部下,长长的脖颈上被一条由白色脊骨组成的项圈所束缚着,那项圈的尾端系在黑暗的尽头。

路明奈双手握着刀,白金色的剑格处亮起红色法阵,淡淡的红色雾气贴在刀刃上。

“没想到,祝我登入诡翼之殿的,会是你啊。”她看着路明奈,激动的叫嚣着,笑得浑身颤抖。

“要在你还没有成长完全的时候就将你像只嗷嗷待哺的小猫一样踩死!”魔女说完迈着大步冲向,右手用力刺向路明奈。

路明奈咬紧牙关,压低身子,刀刃挡住头部攻击迅速朝魔女脚边靠近。

水野梦溪此时也进入了空间,她看到路明奈朝魔女脚边靠近,一刹那便心领神会。她以水化刃,正打算迈步向前,顿感手臂一阵剧痛,她都忘记了身上还穿着魔女施法的束缚之衣,只要在此处用了等量的魔素,身体就会受到同样的伤害。

“什么?”两脚都被切断的魔女失去支撑往后倒去。

没想到,巨大的魔女速度如此之快的同时动作如此之迅速。她身躯三百六度一个扭转靠双手撑地,脚部恢复的同时立起身来,一脚将水野梦溪踢出数十米,一爪将路明奈插了个透心凉。

“咳啊!”魔女的三根手指甲将路明奈从小腹处捅穿,魔女俯下身子,细细打量着口喷鲜血的美丽少女。

“把你吃了,这个时间线,整个世界就属于我们了吧。”魔女说着,张开了血盆大口,那抽象的面庞裂开了个巨大的口部,数不清的细小利齿分布在口腔之中。

“明……明奈!”水野梦溪几乎是呕出的鲜血,破碎的内脏也混杂在其中。她艰难的爬起来,愧疚的呐喊着将死之人的名字。

我就不应该相信她!可是……那可是那个传说中的魔法少女发出的情报……为什么……为什么啊。

水野梦溪不甘的想着,意识逐渐涣散。

“四秒倒计时开始。”空灵的女声响起。

“痛死了。”路明奈一刀挥断指甲,右脚发力猛的一踹魔女的下巴,那相互的作用力将她狠狠的弹飞在地上。

“咳啊!”吐出的鲜血飞溅在自己的脸上。

“都快……麻木了……”路明奈躺在地上,神色带着倦意和无奈,她捂住腹部的三个巨大的血孔,剧烈的疼痛一次又一次的袭来,大脑都已经快发不出疼痛的神经信号了。

“还剩两秒。”

路明奈结束了时停,她喘息着,大脑思考着应对方式,同时迅速站起。

自此,回到开头的画面。

魔女下巴吃力,被踹的后退几步。

“哼哼。不错嘛,还没有领悟到魔法的力量就如此有毅力了,希望能让你栽在我手上一次。”魔女的话语让明奈不明所以,她思考着一字一句的细节,回想起了水野梦溪的施法。

“嗡”路明奈皱眉,四肢周边亮起与水野梦溪样式相同的红色法阵,这是她第一次尝试使用那个黑紫色的元素,按他们的话说,好像是叫:“魔素”?

法阵盖上四肢,那红色的力量像蔓延的闪电,在肌肤上隆起红色的青筋,时钟之眼球中的秒针开始急速的旋转起来。那红色隆起的肌肉冒起丝丝青烟。

“红色的……法阵?”撑住倦意的水野梦溪捂着小腹,疑惑的望着周身散发着淡淡水汽的路明奈。

“这是……这是什么元素。我不记得有这个颜色的法阵啊。”

“红光乍现,如烈阳,似赤芒,那是会将我们拔除的预兆;金光永痕,如流苏,似金芒,那是会将我们洞悉的先知。”魔女望着路明奈,双臂展开,嘴中念念有词。

“这是先驱者赐予我们的一部分真言,你要是打败我,我就告诉你后面的一部分。”魔女双脚岔开,摆开战斗姿态。

“我虽是癫狂,但我不是盲目无知。”

路明奈一跃而起,直直蹦起五米米多高,双手握刀一记横斩被魔女吃力的挡下。魔女发出痴痴的笑声,左右两爪极速出击,路明奈反应迅速刀刃弹开一爪,将刀插入魔女的手臂中发力移动到魔女身后,又是一记横斩将魔女的腿部从膝盖处砍断。

魔女哀嚎着倾倒,路明奈闪开魔女将要倒地的位置,将刀刃插在地上,双手合十,闭上右眼,精神发力。

制造!

左眼闪出灰色的光芒,路明奈身边亮起灰色的光芒,数把白金色燧发枪在空中的灰色法阵中被制造,对准魔女的脑部数发轰击。

“这又是什么颜色!?你真是处处让我理解不了啊……明奈”梦溪看到明奈使用新颜色的法阵又一愣,心中想到。

巨大的头颅破碎,黑红白三色在空中绚丽的炸开,血肉飞散,白骨纵横,粘稠的污浊之物漂浮在半空。

“攻击活种!”水野梦溪勉强恢复了身体,迈大步冲向路明奈。

一次性燧发枪落地,砸在水面上溅起波纹,路明奈握起白刃,踩着魔女倒下的身躯冲向魔女的心脏部。

扑通,扑通。

强烈的心跳声在明奈耳畔回响,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活种附近。

“只要用带有纯净魔素的部位或者武器刺破就……路明奈!!小心!!”梦溪迅速的用水刃剖开腐烂的尸体,一抬头就看到魔女的巨手朝明奈袭来。

“什么……”路明奈一回身,看到巨手的阴影盖住了自己。

娇小的身影窜出,替疑惑的少女挡下了那足以致命的攻击。

水野梦溪的身体在她眼前一分为二,断裂的白骨与撕裂的内脏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头部的另一半身体被扇飞出去。

像短线的风筝,耷拉在血水上。

梦溪被一瞬间直击脑部的剧痛干昏了过去,她的魔素不能完全发挥,身体只能以极慢的速度慢慢再生。

路明奈看着怀中的肉块与白骨,被吓的猛的后退数十步,她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终于控制不住的呕了出来。

“你好像,也快不行了。路明奈。”

魔女迅速站起身来,她身上的腐烂尸体一个又一个的滑下,沉进血池种。

“进步的很快啊,我好像……要杀不死你了,不能创造属于我的时间线了……”

“第三次面对死亡,我终于能拼尽全力了!”

魔女双手合十,脑部再生,这次惊悚的面部生出了唯一一只眼。

水灵的,有神的,对生活抱有希望的,和路明奈一般清澈的眼睛。

血水地面下的一层亮起了一面巨型的玫红色的法阵,无数双腐烂的手伸出水面。

“我终于想好了这个招式的名字:

亡者的最后一次呐喊。”

无数的呼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狠狠的击打着明奈的耳膜,无情的击打着明奈的内心。腐烂之手抓住路明奈的腿,一具又一具黑色发臭的尸首互相搀扶着控制住少女。它们用最后一丝力气奋力的想要将路明奈带入无尽的血色地狱。

三米高的黑白色魔女褪去尸体后,线条优美,肌肉健硕,她低下身子,迈腿,极速的奔跑起来。随着“锵啷”清脆的一声,她挣断了脊骨锁链,右手朝路明奈伸来。

“我曾经,也是如此美丽;我曾经,也能如此奔跑。”

“哈啊!”路明奈发力踹飞一众亡者,一对红色法阵再次盖上她的双腿,她勉强夺回了双腿的控制权,看着迅速奔来的魔女,又一次陷入了绝望。

身体终于恢复大半的水野梦溪直起身来,她现在还是只有一只手,双腿还没有完全长好。

水野梦溪努力的,奋力的,拼力的伸出她的左手,蓝色的法阵在手心凝聚,越来越大。

“路明奈!!乘着我为你而迎来的巨浪!高高的荡起来吧!!!”

她用尽最后的魔素,捏碎这面巨大的蓝色巨符。捏碎的同时,自己的身体也一同爆开!

“为了我……为了他们……荡起来……”水野梦溪的鲜血与脏器一同融入了血池,化为了,巨浪的动力。

路明奈脚下的血水突然猛地荡起来,将阻拦她的一切腐烂污浊之物全部荡开,巨浪掀起,带着踌躇满志的路明奈,带着伤痕累累的路明奈,奋力的冲击向魔女。

又是两面红色法阵盖上双手,那肌肉的赤红,堪比初生的艳阳。

路明奈握着刀,毫无畏惧的迎击向那巨爪,她脚下踩着无数人的希望,无数人的呼救。

“哈啊啊啊!!”她将魔女的巨爪从中整齐的切开,从巨浪上跳起。那呼号着的血色之浪将魔女扑到,路明奈皱起眉头,咬紧牙关,双手握住白色的日本刀,朝着魔女的心脏刺去。白色的刀刃亮起红色光芒。

红光乍现,如烈阳,似赤芒,那是会将我们拔除的预兆。

“咚!——”刀刃贯穿了跳动了活种,大地猛的一阵颤动,玫红色的法阵破碎,无数的尸体就此消散,无数的灵魂就此解脱。

魔女的手缓缓的抬起。

“二十四次钟声敲响后,迎接我的是终焉,还是永恒;二十四次钟声敲响后,迎接世界的是永恒,还是终焉。”

“我答应你的,我绝不食言……”

活种粘连着魔女的肉块的每一部分,这一条又一条粘连的血线,被称为“因果”,在刺穿的那一刻,血线断裂,失去活性的活种扭曲,崩溃,随后又聚合,化成了根针,针尾顶着一个球形的笼子,笼中束缚着超大量的黑紫色元素和玫红色的元素。

路明奈紧紧的抓着这枚针,望着魔女的尸体开始消散,那浑浊的臭水中,惨白的身体在此中浮现出。

“这是?”路明奈接过没有尸体支撑从空中落下的少女,那惨白的躯体上,布满细小且密麻麻数不清的针孔,身体上到处是淤青与伤痕,脖颈上,是勒的发紫出血的项圈痕。

路明奈心痛的搂紧少女,来到只剩下残破躯体的梦溪身旁。

“还活着吗?还活着吗?求你……回答我……”路明奈跪在梦溪身旁,怀中搂着一丝不挂的少女尸体。

由布片组成的魔女之泉的墙壁开始燃烧,灰烬在空间中飞散,回荡。

直到最后一面床单焚尽她们重新回到了那个房间,血肉已经消散,房间里只剩下无尽的鲜红与腥臭。

路明奈将少女轻巧的放在床上,又搂住梦溪的头颅连着残破的肉体放在少女身旁。

路明奈疲惫的靠着窗户下的墙壁坐下。

“三点,四十了啊……”她看着全身都是黑色污浊和鲜血混合的液体。“原来不要洗澡,是这个意思啊。”

她想起了水野梦溪说的话,无奈的笑了笑,身体中的魔素几乎消耗殆尽,浑身疲软无力,就连愧疚的眼泪都滴不出来。

睡梦中,她被少女的轻声呼唤叫起。

路明奈缓缓的睁开双眼,身上的疲惫感已经完全消除。

“现在是……四点。”

“才四点吗……”

水野梦溪穿着浴室里拿出来的浴巾,房间甚至都被清洗干净了。

“你活着!你还活着!”路明奈一惊,她才发现梦溪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路明奈激动的搂住少女,眼泪再也忍不住,细细簌簌的打落在实木地板上。

“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我谁都没有拯救下来……”

“辛苦你了,明奈……”水野梦溪跪在少女跟前,轻抚着明奈的头发。

“她是?”路明奈看着死去的白皙少女,歪着头问梦溪。

“她应该,就是魔女了吧,是被绝望吞噬殆尽的,魔法少女。”水野梦溪为她盖上了大衣,将她变成魔女时痛苦睁开的双眼合上。

“要想知道她的全部,就使用亡者的力量吧。”水野梦溪指了指路明奈手中的黑针,注视着明奈的双眼。

“再等等,再等等。”路明奈扶着地板跪下,对着死去的少女,她十指交叉闭上双眼,笔挺的跪着。

水野梦溪望着她,眼泪从在眼眶中打转,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好似有一只小鹿轻巧的在她的心房中跃动。

她似乎喜欢上了眼前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孩,脸部带着淡淡的红晕。路明奈的身上散发着如同天使般的光芒,这柔光不经意间温暖了身边的人,她的行动无不感染着他人。

水野梦溪一同跪下,自己都没发现,她本能般的往路明奈身边靠近。

直至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纱巾似的轻柔的盖在死亡的少女身上,这是属于她的温暖,这是属于她的阳光。

她被一双无形的手托起,全身散发出玫红色与暗红色的光球,穿过一层层天花板,消散在了云层之上。

2018年2月20号6点整,经受无数折磨的少女回到了神的牢笼中。

路明奈睁开双眼,左瞳中的古钟沉没进眼珠中,她拿出黑针,握住梦溪的手,望着她的双眼。

“我准备好了。”

水野梦溪轻轻咽了一口气,她看着明奈握着自己的左手,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将它插入自己的蝶骨中,你应该知道在哪吧,如果害怕的话,让我来吧。”梦溪的食指指尖温柔的触及了一下路明奈的额头中央。

“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只要你有在,我什么都不怕。”路明奈握着长长的黑针,柔情的神色注视着水野梦溪。她一咬牙,将数十厘米的黑针猛的刺入脑部,直击蝶骨。

路明奈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痛苦的张大双眼,表情就好像死去的少女一般。

无数真实的情感猛烈的击打着路明奈的灵魂,恍若有无数闪着银光的针筒,一次又一次的扎进白皙的皮肤之中,脖颈被人用项圈猛拽着,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肤,属于自己的内脏被一次又一次的摘除。

水野梦溪惊恐的望着如此痛苦的路明奈,心如刀割,她捧住少女的面颊,将她拥入怀中。

一定要忍住啊,这是她所经历的伤害,这是她所感受的绝望。

一把腐锈的鱼叉枪穿过明奈的灵魂深处,将她拽入了无尽的黑暗。

“就算知晓他们是无辜之人,我也无法控制对他们无尽的仇恨。”

“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就活该,活该一次又一次的死去吗?”

你看,那个是我,穿着土了吧唧的高中校服,在北海道的偏僻高中上学。

啊,那个是我的爷爷奶奶,还有我的外公外婆,他们好爱我的。我父母呢?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出海去世了,是他们一点一点把我拉扯大的呢。

什么?你说我笑的很温柔?

那是当然的吧,有这么多爱我的人。

四个老人顶着苍老的身体出海打鱼,用顽强的毅力抵抗生活的无情。他们用日复一日的收获,铸造起了我的大学梦。

我现在都记得,无比清晰的记得,他们在车站送行的场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叮嘱我,要注意安全,要好好吃饭。

“要钱尽管开口,不要委屈了自己,我们的宝贝。”

我考上了北海道唯一的一所大学。繁重的学业和经济的压力几乎摧毁了我的神经。

老人们打鱼的钱几乎都寄给了我。

后来奶奶病倒了,是痛风和关节炎。

我终究只是个乡下出生的普通学子,我竞争不过那些从小培养而成的精英,奖学金和助学金被瓜分了干净。

我告诉我自己,要自强。

我在课余时间出门寻找工作,最终找到了一份工资奇高,而且工作内容轻松的美差。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去了电话,隔天来到了指定地点。

那通电话是我踏入地狱之门的钥匙。

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将我粗暴的拉了进去。我现在都记得,车里满是鱼腥味,整整五个晒的黝黑的强壮男人贪婪的看着我,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打鱼用的鱼枪。

我被打昏了过去,甚至没有来得及挣扎。

我经历了长达两个月的折磨。他们之前是渔民,因为赌博欠了外债,为了还钱他们找上了做黑药和贩毒的黑帮,负责掳人然后拿他试药。试一种药,拍下视频,酬金高达百万日元。

我便是第一个受害者。被囚禁在靠海的一栋废弃的仓库里,耳边回荡着几个男人的恶臭言论以及我最熟悉的海浪声,他们把我捆在椅子上,蒙着眼睛和嘴巴。

最开始是逼迫我食用一些没有上市和许可的黑药,副作用把我搞的上吐下泄,就算是正常进食,体重也暴瘦了十几斤。我就像一具白色的枯骨,整天以泪洗面,嘴角挂着涎水。

再到后来是毒品,白色的粉末和透明的结晶体让我难得体验到了至于虚无中的爽快感。一把接着一把,一针接着一针。

短时间内没接受毒品注射的我在毒瘾发作的时候无法控制的痉挛,口吐白沫,大吼大叫。忍受不了的男人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摔在地上,踹我的小腹,黑色的拳头击打着我的脸部。

我瞎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我丧失了语言能力,整天发出呕哑嘲哳的怪叫。

我对生命失去了希望,只求解脱。

我那时候只有不到四十斤,丧心病狂的他们知道我时日不多了,轮番的殴打我,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一想到养育了我二十载的亲人们,愧疚和绝望在我的脑中回旋。

我复活了,在准备被男人们丢进蔚蓝色的大海时,我活过来了,神选中了我。我的身体恢复了,双眼重新见到了光明,腐朽的喉咙发出了动听的声音,布满淤血与针孔的身体恢复到了年轻少女的稚嫩。

我挣脱开束缚,光着身子迈开腿在金黄的沙滩上奔跑,迎着月色,听着海浪。我健步如飞,心中又一次燃起了对生的希望。

我想要活着,我想要永远的和他们在一起。大学什么的,根本无所谓。

直到金属的鱼叉穿过了我的左腰。

男人的暴力将我拖行在沙滩上,拖向地狱。

我嚎叫着,十只手指在沙子中无意义的用力着。眼泪连同希望,被这金黄色的晶状体吞噬了。

我又回到了那件仓库,又被无休止的被药物玩弄着。他们发现了我能不停的自愈,从上头请来了一个医生。

他们连麻药都不打,五个人压着我,无视着我的哭号,无视着我的绝望。手术刀划开皮肤,圆锯切开白骨,属于我的器官被一次又一次的摘除,进入到了蓝白色的保温箱里,进入到了他人的身体里。

每天到达了自愈上限,就把血肉模糊的我丢在冰箱里,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

我又一次失明了,因为眼球被挖出来了;我又一次失声了,因为声带被捣碎了。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那是一月的月末。

一个男人从外面回来,靠着冰箱将啤酒倒在像烂肉一样摊在地上的我。

他手里拿着一张带血的纸,安静看了良久,突然从上方展开给我看。

我不理解,以为是他良心大发,准备放了我。

“喂,会发你失踪传单的两个老不死应该是你的亲人吧?”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憋笑。

“他们去城里印了不少这种东西,一边贴一边问来着。”

“他们死了。”

男人说着说着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就是在这路上出的车祸,被撞出去好远,就死在我面前,我说啊,你可真是可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全身颤抖,双脚都有些站不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烂肉终究是失去了灵魂,绝望与弱小的悔恨充满了我的内心,绝望的力量改变了我,被摘除的心脏被绝望重铸。

它挣脱了被驯化和奴隶的我的躯体,化为了活种,因果血线极速的增长,数秒中成长成了人形。

我咆哮着,手撕了他们,一脚又一脚踩踏他们的尸体,我拖行着他们的骨架,随意丢甩。我将绝望惊恐的医生剖去皮肤,挂在十字架上,他裸露着肌肉,内脏失去了支撑,耷拉在地上,他的双眼被我戳烂,嘴巴用钉子撑开。他就这样被我挂在仓库前,吹着海风直到风干。

化为魔女的我失去了双眼。

我早就看清了世间的黑暗,我的双眼代替我为他人照亮了未来的路,我的未来,已经随着活种的形成而消逝了。

顶着月光,我回到了家中,外公和外婆守在爷爷奶奶的遗照前痛苦的相拥着。

我的心碎了。

“无论你在哪,我的宝贝,我都等你回来。哪怕只回来十分钟,只要让我们知道,知道你还活着就够了,求你了。”外公朝着两位老人的遗照不停的祈祷着,一次又一次的磕着头。

我哭不出来,因为我没有双眼。我只留下了一大笔钱,创造了属于我的魔女之泉。我依靠通道在日本各处铲除着被欲望所蒙蔽双眼的人们,直到我思想被控制,失去了情感。

你们不应该叫我“魔女”,

你们应该叫我“清扫腐朽之人的使者”我从来都不是针对那些普通之人,我针对的是被欲望所诱惑之人。

他们是欲望的奴隶,是摒弃了自己思想的行尸走肉;被奴性的精神,被奴性的肉体,被奴性的社会。

你们应该叫我“奴性之魔女”。

我明明是为社会做出贡献之人,我明明是为肮脏的世界进行的洁净的劳工,最后却捞得这个下场。

你说我不懂生命之贵?

那为什么没有人去了解我生命的重量,去发现我生命的可贵呢。

“我不在乎凶手有多么悲惨的过去,我只在乎被害人那原本光明的未来。”

好好思考这句话吧,再好好理解我吧。

路明奈,将这封信递交给我的家人们,替我向爷爷奶奶们上一柱香。

谢谢你,将我解脱了。我向你承诺,在你需要我之时,我还会再回来的。

我答应你的,我绝不食言……

路明奈醒了,她逃离了那毫无希望,暗无天日的牢笼,回到了阳光能照进的世界。额头中的黑针化为虚无飘散在空气中,水野梦溪紧紧的搂着自己。

路明奈抚摸着梦溪米色的头发,全身放松,整个人重心压在她身上。

“太痛苦了……梦溪,太痛苦了……”路明奈亲身经历了那绝望的两个月,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她害怕的全身颤抖不止,肉身与四肢还在隐隐幻痛。

“太绝望了……”她手部用力,整个人想要埋进水野梦溪身上。

水野梦溪娇小的身躯撑住了比自己高大的女孩,拍打着颤抖不止的女孩的背后。

“有我在,有我在。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稳定下来的路明奈向梦溪娓娓道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反抗呢?”水野梦溪听完之后不理解,按理说,就算是初生的魔法少女,也应该拥有比肩三个成年男性的力量。

体会过少女心情的路明奈捂着心口,皱着眉头解释道:

“因为被思想被奴性了,她的身体在接受了长达一个月的虐待后,精神早就崩溃了,潜意识里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心中想着是解脱,大脑中充斥着绝望;吊着她最后一口气的就是养育她的亲人,为了亲人,她才在复活之后试图迈向自由。”

路明奈的心脏一阵阵绞痛,她左手捏着少女用最后凝聚而成的信件。她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为少女祷告着。

我们该启程了,不能卡在这个坎子里走不出去,这只不过是小小的一个挫折,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我们又怎么能停滞不前呢。”水野梦溪站在窗前,迎接着阳光,穿上由魔素制造出来的蓝白水手服,她梳理好米色的及腰长发,棕褐色的双眼凝视着太阳,凝视着希望。

路明奈收好信件和黑色的牢笼形小物件。

“谢谢你。”路明奈温柔的笑着,从背后搂住水野梦溪的腰肢。“没有你,我一定是支撑不住这如潮水般涌来的伤痛与绝望。”

水野梦溪全身一颤,面颊瞬间红了起来,手握住明奈的搂住自己腰部的手,将头靠在路明奈的脸颊上,粉红的双唇吐出小声的话语:

“我好像离不开你了,路明奈。”

路明奈一愣,她低头看向这个外表娇小可爱内心却经历无数痛苦的女孩。

她的外表虽然看上去才十五六岁,内心的强大却早已成长成了超二十岁的成年人。

“只要我还活着,还有仅剩的一口气,我都会在你身边。”

水野梦溪的身体颤着,传来小声的啜泣声。

“我们拉勾勾。”

路明奈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拉勾勾。”

水野梦溪破涕为笑,钩住了明奈红润白皙的小拇指。

“那就下周周六再见咯!”路明奈洗了个澡,穿着东京医院附属高中的校服和水野梦溪道别。

“好,平时我会来找你玩哦。”水野梦溪站在十字路口,双手背在身后,朝准备去上学的路明奈挥着手,脚下还努力蹦跶着。

路明奈刚刚转头想去学校,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叫住了水野梦溪。

“怎么了……唔!”

梦溪疑惑的歪头,被跑过来的路明奈紧紧搂住,额头上感觉到一股湿润温暖的吻意。

路明奈调皮的笑了笑,转身跑走了,只留下面带绯红痴愣愣的水野梦溪在原地。

“真的是……年轻人就是活力满满啊……”

路明奈喜滋滋的一蹦一跳的走去上学的路上,她发现自己经常上学的那条街道上新开了一家咖啡馆。

“魔法酒酿?”路明奈望着店名,口中小声的重复了一声。

在店门口,一位红头发的女性蹲在一块招牌前写着什么,她似乎看到了路明奈,缓缓地站起身来。

路明奈被迷住了,她从来没见过长得如此标志美丽的面庞。蓝色的深邃的双眼仿佛乘着一汪清泉,右眼旁点缀着一枚黑痣,高挺的鼻梁下涂着桃色口红的薄唇笑起浅浅的笑意。艳红色的头发披在后背,刘海简单的**分开。

亭亭玉立的她穿着白色的衬衫外搭一件卡其色的制服背心,恰到好处的贴身度将女子的酥胸美好的形状表达了出来,下身同色包臀裙,黑色的丝袜下脚踩着高跟鞋。

“这位同学你好,新店开张做活动,新客户八折哦。”用词和声音明明是带着点可爱和淘气感,语气却意外的平静和清冷,戴着皮手套的左手将传单递给了路明奈。

“好……好的。”被开口语气吓到了的路明奈迅速接过传单然后掠过女子匆匆赶去上学。

一阵带着凉意的吹起了女子的鬓发,她的耳垂上钉着个金色的六芒星耳钉。

“那就是这次的路明奈吗,和你给我看的黑白照片里的完全一模一样啊。”穿着白色衬衫系着咖啡色围巾的年轻男子推开玻璃门低头走了出来,身高高的几乎要撞上门框,他头发稍长,戴着无框眼镜,神色稍显颓废。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走远的路明奈。

“她们,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女子在春风中笑面如嫣,她温柔的望着消失在道路尽头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

“开张了,辉。”

“好嘞,青玉姐。”

说罢,两人走进了店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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