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哐当!
咕噜噜~——哐当!
耳旁的声音渐渐明晰,我睁开眼睛。
声音的来源是身前不远处滚动的深褐色玻璃瓶。空气中有着和昏迷前所闻相同的烟草松香,只是周围的环境截然不同,我似乎处在一间船舱中,地板来回晃动,告知我船正在航行。
我起身探寻了四周。船喵还有身上的行李全都不见踪影。头顶发着蓝光的燃油灯引起了我的注意,这空间中的烟草松香似乎源自于此。我拖来一旁的木箱垫脚将燃油灯取下。
诡异的一幕出现,在我视野极其短暂地卡顿后,原先挂着燃油灯的位置凭空出现了一盏新的燃油灯。
我为此皱起眉头,把新出现的那盏也取了下来。意料之中,相同的情形再次上演,继第二盏之后出现了第三盏。俗话说事不过三,第四盏灯随之刷了出来。
我提着三盏灯来到墙角木箱堆里头坐着。手提着的灯光在狭小的空间中格外明亮,外头的那第四盏与之相比,亮度显得弱了点。
我觉得离开此地的关键可能与灯有关。想到这儿,灯的颜色忽然开始变化,如同之前在洞穴中行走一般,由蓝开始转红,随之变化的还有气味,烟草松香渐渐变化为浓郁的血腥味儿。胸中一股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我猛的站起身,房间此时已经是淡淡的红色,船体的活动变得缓慢,地上滚动的玻璃瓶逐渐停滞,除我之外的时间仿佛开始趋于静止。
我下意识地看向一面墙的方向,从刚才起的威胁感正从那个方向前来。慌忙之下我提着灯摸索起四周的墙壁,心跳愈发地激烈。就在我感到那个威胁将要进到这个房间时,在提灯的照射中,面前的墙上显化出了一扇门,我当即推门而出随后也不知有用没用将门的挡板扣上。
船舱外是一条摆满摊位却无人踪影的街道,张灯结彩之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挂着相同的燃油提灯。我背对着那股威胁感奔跑了相当一段时间,直到周围的景色恢复正常,提灯的颜色恢复.....嗯?我心中话说到一半,只见手中的提灯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灯中的蓝色燃油看起来晶莹许多。我在一旁的小吃摊位找了个位置坐下,反复回忆刚才奔跑中的情形,确认手一直都提着提灯。少了两盏灯的分量我想我不可能察觉不到,况且,我想到这儿掂量了一下提灯,这重量跟之前提着三盏的感觉差不多。莫非是三盏灯融合了吗?
我不觉得自己这个猜想离谱,毕竟除了第一盏,其他几盏都是无中生有出来的。
耳旁隐隐听见脚步声。我收起神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只见一个像是警卫打扮的年轻人从街道颜色正常的那边走了过来。
“喂,前面的那个。”那年轻人用听起来刻意压低的声音朝我说道。
“干什么?”我提起提灯起身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回道。
年轻人的视线随即落在了我的提灯上,“我靠!”,他像是见着鬼似的猛地后退了好几步。“你怎么敢拿着这玩意的!?”
“这玩意是啥玩意?”见这像警卫打扮的年轻人这么害怕,我索性装恶人吓唬他问了点话。
原来此地是名为无斯船的地方。一处首尾相连的空间,存在着数以万计不知从何时开始存在的人和物,我手中被当地人普遍称之为扭灯的提灯,是此地空间存在的关键。正常人不会去拿扭灯,一是因为扭灯犹如衔尾蛇的脊椎,二是摘取扭灯会吸引红鬼。
我尽量从年轻人语无伦次的话中提取消化了内容。关于红鬼,我想应该是我刚才差点一睹真容的威胁感源头了。
这时周围的景象渐渐红了起来,年轻人慌张欲要爬起来逃跑的样子缓缓趋于静止,惨叫由拉长到消失。我当即拖着定格的年轻人逃了起来,有这活人做参考,我大致确定自己不受红鬼色调的影响。我很快甩开了红鬼的色调。年轻人似乎在刚才被吓昏了,我把他放在路边小摊里找的木推车推着走,无人的集市此时还没走到头。路上我有点想骂年轻人所属治安体系的人,他们估计是把年轻人这种职位的人当炮灰用了,预警距离能测多远测多远,压根就没指望人家活着回来。
我发现路边的食品摊残留的余温逐渐高了起来,说明离撤退的人群不远了,果不其然一会儿后我遇到了和年轻人一个体系的小队,那些人正在街道上布置警戒线。他们看到我推着年轻人回来,首先惊讶于年轻人能活着回来,随后和年轻人先前的一样被我拿着的扭灯吓了一跳,我想着这里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单调,忽地一个人影随着一声国粹冲到了我面前。
“妈耶野生主动拿扭灯的人!”眼前这个穿白大褂戴眼镜的矮个子男生一副野外遇到野生熊猫的样子看着我尖叫道。
“然后呢?”我说。
“你从红调里逃出来的?”他接着问。
“差不多吧。”我不太想严谨地回答,红调这个名称倒是直接。
“那太棒了!”他说话像是狗追着咬,“这位先生,我迫切需要你的帮助!请容我自我介绍:我叫萨莫,是红区管理中心的人。”他说完熟练地从内兜里掏出张名片递给我,“请问您的名字是?”
我报了现编的名字,随后萨莫电话叫来辆车让我同行。路上萨莫解释他需要我去红区就职,不同于红区管理中心,红区是一片被刻意做成与红调同一色调的区域,里头的职员需每隔一段时间增加扭灯的持有量。我打断他,表示知道持有扭灯会吸引红鬼。萨莫听罢尴尬地笑了笑,补充道红区建立的作用,是为了同化红鬼的红调区域,让红调无法移动,达到禁锢红鬼的目的,但是红鬼在无斯船内的活动路线无规律可言,想要让红鬼尽可能地在红区内,目前已知的方法只有用扭灯吸引。
“要诱饵你们为什么不让你们那些官方的人员去,平时一张张摆着官面的脸都没胆去吗?”
“是没胆。”萨莫尬笑着拿了张纸巾擦去额头的汗,“在无斯船死去的人会回到自己来到无斯船时的时间地点,但若是被红鬼杀死,那就是真的死了,就像大家记忆中的地球常识,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了。在众所周知可以重生的情况下,你看谁愿意去落个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不是总会有不想活的人吗?”我问。
“或许在我们记忆中的地球,那些人在社会上很多,但在无斯船上,这样的人少得很,几百年间十个指头都能数过来的数。你看,大家都有人生重来的手段,这一世过的惨,大不了做足功课下一个轮回活个精彩,与作为人类终极追求的长生相似的重生存在,抱歉,说歪了,总的意思同我上段话结尾一样,无斯船的人,没人愿意被红鬼杀死。
“那我也不愿意。既然可以重生,我现在就可以自我了断,回到开始的地方离你们这种家伙远远的,不去碰什么扭灯,老老实实在你们的社会里扎根,不比去红区稳妥?”我说罢就抄起一旁玻璃桌上的水果刀势要抹脖子。
“哎呀我去先生您别呀!”萨莫被我吓得当即拽住我握刀的手臂。我刻意与他僵持了一会儿,因为紫砂的方案在我看来中规中矩,毕竟我的目的是离开这里找船喵去,而不是在此生活。此时拽着我的萨莫眼看拽不住,刀子离我的脖子越来越近,一股脑劝了一大堆,直到他说在红区可能有让我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我才停了下来,此时刀已割破了皮。
萨莫先叫来随行的医护人员帮我处理了一下伤口,收走了我周围可以用来紫砂的东西,随后解释道那是他曾在一次学术发表会的结束,给导师送茶时偷听到的,那时他的导师梅洛森先生在办公室里和一个人争吵,争吵的内容中他听出了了了几语,什么收集全部扭灯可以开启真正的无限之类的。
我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萨莫一副以为我将要答应他入职红区的期待表情下,我猛地抄起扭灯砸向自己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