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噜，哐当!”
“咕噜噜噜，哐当!”
又是熟悉的晃动感和瓶子滚动声，我再一次回到了小船舱。
脑子随之有记忆涌来。我发觉这次记忆的回复速度比上一次还要快，两世的经历我几乎一瞬间过完。玻璃瓶滚动，脑海中的画面快如动车行驶时外头的风景，紧接着猛得在船喵声后的白光下戛然而止，与同时响起的哐当声重叠。
据我失去意识前脑中那布丁被切开的画面，那猫叫定是船喵的，它估计是用了什么手段给我脑袋来了一下。听记忆中有人说被红鬼干掉会无法复生，看来船喵当时是意识到了我的危险，抢在红鬼抹杀我之前将我送去轮回了，可惜醒来后它没有出现，像那紧要关头一击毙命我的力量，我暂当船喵之后较长一段时间内使不出来了。
这次我第一时间取了三盏灯出发，按照第一世的印象，我提前跑到了那个小吃摊等待。
倒霉的是，红调也提前来了，而且漫延速度差不多有第一世的两倍。好在这次的红调定不住我，我全力狂奔了一会儿还是给甩掉了，之后顺利地遇到了那个年轻人。只是这次红调的移动速度明显让事态严重很多，年轻人本就一副焦急的样子看到我手里的扭灯后，当即如同脚趾被门夹了的汤姆猫一样，惨叫着猛地往后跳去。
我装作一副第一次来到无斯船的样子。待他由惊慌至稍稍冷静下来，能开口说话，这一转变实际上没用几个呼吸。他颤颤巍巍地开口，问的差不多就是身份姓名家住哪儿那老三样，我心里烦闷地一一回答，好在只是差不多“三言两语”数量的问题。年轻人确认了我是新船客后，先让我赶紧把扭灯挂回天花板上，随后同第二世中年人所做，电话叫来同事代班，自己亲自护送我，只是这次没有车，我们用跑的。
挂回灯后红调的速度慢了很多。因为这次红调速度比较快的缘故，警戒线拉得比第一世远一些，好在我要见的人没出什么岔子。
“你拿了三盏扭灯?”听完年轻人说明的情况后，萨莫出乎我意料的，只表现出一点兴奋，紧随着便皱起眉头思考。
“拿过一会儿，事实就如刚才这位小哥解释的。”我说。
“嗯，事实如此。哦，抱歉，我没有怀疑您拿了三盏扭灯的真实性。只是我刚才在思考，这次红鬼开始时的速度分明是六盏扭灯的量，您挂回三盏后，她就该去追剩下三盏的持有者了，可仪器显示她还是径直朝着我们来。”
“会不会另外三盏的持有者已经经过这儿进市区了。”站在一旁的小队队长说。
“那他或他们最好跑远点。”萨莫放下捏着下巴的手，转而一脸严肃地跟小队长说:“李磬林队长你派个队员去社区联络，刚才撤离时经过警戒线的人一律在治安人员护送下继续撤离五公里，撤离速度能多快就多快，30秒一间隔的广播三次之后还不来者，报销身份证件，永不允复办，并即刻纳入通缉。到了的人，撤离完毕后一个个查过去，确认没扭灯便放行，有的，送到红区人员管理处去。”
萨莫一番话安排的十分详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副颇有官威的模样。
“拿扭灯在你们这是违法的吗?”我问。
萨莫秒变成笑脸回答说:“是违法的，先生。但，您现在这个情况没事儿，无斯船对新船客，有第一次拿扭灯的赦免权，何况您这种毫发无伤地从红调边缘处逃脱的高手。”
“呵呵，也就比较能跑而已，算不上高手。”我已经知道了萨莫这家伙接下来要说啥了，顺带着就引导一下，“倒是，我现在还搁这儿，萨莫先生您要怎么安排我呢?”
“呵呵呵，您叫我小萨就行。”萨莫的眼神总算开始显现第一世那种仿佛在看毕业论文的感觉，“新船客一般来说要先去办理身份证件，然后就可以去凭自己的本事去自由工作了，但近几年新船客加起来就五六个，跟再前些年每年几千个相比，现在船上对于新船客的机构和福利基本撤销完了，您就业会比较困难，若是您愿意的话，我可以给您安排份工作。”
我瞥见名叫李磬林的小队长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同时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安排的岗位是我领导内边需求的，我引荐您过去，加的我的业绩，倒是我要跟您道声谢。”
“呵呵，那就麻烦小萨先生了，对了，我姓赵名于，刚才无空提及，望您谅解。”
“呵呵，无妨无妨，赵先生。”
接下来萨莫叫来车送我前去。我们在乘客位并排坐着。我喝了口柠檬水后发问:“萨莫先生，您推荐的岗位具体是做什么的?我担心，待会我过不了审核。”
“呵呵，放心，赵先生。工作的内容就是跑跑步啥的，我相信您一定能过。”萨莫将杯子优雅地放在手边的桌案上而后说。在不久前，他还是一副慌张的模样。现在明显是被蒙骗我的得意和立功的喜悦笼罩了。
一路无话。
窗外的风景渐渐冷清，枯木荆棘取代了繁华街景，随之出现如同路灯般沿途伫立的持枪守卫。
“到了——，赵先生。”萨莫放下手头的文档，起身伸了个懒腰。
车门被外头接引的人拉开，寒冷的雾气随之倾入车内。
脚步在阴凉的沙石地上踏开白絮，我从车里走了出来。红色淡淡地染在眼前的白雾中，我目光转向光源，深红的“红区”二字站在漆黑的高墙之上，隐匿在层层的雾中，似是夜晚的主人。
“萨莫先生。”我转头看向刚从车里出来的萨莫，露出为难的表情，“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
“是啊。哦，您别乱想，不是来送您蹲监狱服劳役。”萨莫说着挥手招呼来个守卫，“刘敬小哥，麻烦你了。”
“是，萨莫长官。”名叫刘敬的守卫应答礼毕后转身引我同行，“请吧，赵先生。”
刘敬带我进了红区。里头貌如其名，墙壁摆设乃至人的衣着都是红色调的，如同进到了红调里头。一旁的刘敬弯腰到我耳边小声说:“赵先生，保持安静，也别乱看。”
我点头回应，目光尽量保持向前。石砖路的两侧，墙后隐约听见有密集的笑声传来，不止是小孩的，大人的也有很多，像是第二世在街区中听见的人声，但有点说不出的不自然。
“快到了没？”我小声带点怒意地问刘敬，长时间的人声扰得我有点喘不过气。
“马上就到了。”刘敬也显得气短地说。
我硬着头皮继续走，又埋怨起无斯船上治安机构的效率如此之低，大门不走走狗洞，狗洞周还有孽活。脑中骂诗刚完，我脚底忽感一阵踩空。
“!”
我下意识弓步稳住身体。周围景色突变，地上变成了木质的条纹地板，像是我之前船舱中的样式。
“哎呀，赵先生您总算来了。”面前传来陌生的声音。
“到头了?”我站起来直面身前同风景唐突显现的男子，他带着圆框眼镜，身穿和萨莫同款的白大褂。
“到头了，前面辛苦您了。那段路就是测试，欢迎您就职红区。”男子慢条斯理地说，“我叫季出林，引荐您来的那位的师弟。关于您的工作，这本该是由我们的导师梅洛森先生负责，由于他近日没空，便任我代管了。”
“麻烦您了。”我嘴上说着，那位梅洛森导师“近日”应该是在忙相关收集全部扭灯能引发什么的事情。我疑惑收集全部扭灯能引发什么的不是早被红鬼猜想的作者提出来了吗？眼下以我新船客的身份不方便直接问这个，何况对方正在为我讲述工作内容:“您的职位正式名叫红鬼牵引员，顾名思义，就是牵引红鬼的。您所要做的，是在这模拟红调的地方生活，每周至少增加一盏扭灯。您是新来船上的，我科普一下扭灯是会吸引红鬼的，您一旦感觉真正的红调逼近了，就赶紧跑。”
季出林说着将一枚小巧的灯型徽章递给我。
“这个名为灯记章。上面现在显示的0，是您当前的持有数，它会在每天的整点检测更新您的持有数，每周一早上6点更新后您的数字若小于等于历史最高数，我们这的工作人员会给您安排新的工作。”
语罢，我们在一扇有平缓长楼梯的门前停下。
“我想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那不是什么好工作。”季出林转过身来，将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兜里。
“我看现在这份也不像什么好的。”我表现出毫不在意的表情。
“现在这份好处还是有很多的。”
“比如?现在的我似乎听到的都是坏处。”
“所谓有危险处必藏宝。”季出林搬出一句像是他自己造的名言，“您可凭借灯记章上的数字，调动红区的物力。数字由小到大对应权限大小，具体多少数能对应啥，我不太清楚，待会儿会有您专门的人给您讲解的。您先进这间歇息吧。”
季出林从我手中借过灯记章抵在电子锁扫描处将门开了。
“大多数类似要求钥匙之类的设备都可以用这个开。”季出林说着将灯记章递回给我，而后与我道别，原路离开了。
供我歇息的房间似乎是个带阳台的海景房。门对面的全景落地窗可以看到外头的景色。三株被红调覆盖...哦，不对。它们在海风中相比常识中的更加坚挺，花瓣半片没掉，那估计是三朵塑料的红色郁金香，倒是更外面大海，那是自然的黑色，不像是人工的范畴，其中有许多不太明显的光点，似神取了点闪粉撒在雾气腾腾的墨汁中。
我走上前观察。落地窗没有锁，推拉试过没用，我便找了把小刀用力刻了一下，玻璃相当光滑，痕迹也半点没留下，直觉告诉我折腾窗户没什么好处，我便找个沙发躺了，闭目养神，顺带等待季出林说的，您专门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