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心魔没有继续发动进攻，而是选择了收招朝后退了两步。
待到疼痛褪去，神智再复清明的陆听月缓缓从地上爬起。刚刚经历的一切都像是一场亲身经历的过往，差点让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这是过了多久？”脑袋中恶心和眩晕感使得陆听月刚刚爬起的身子忍不住踉跄的走了两步。
每次攻击都会裹挟着一部分心魔的记忆不受控制的涌入脑海，这种高频反复的侵入无疑是给神魂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不多，大半年而已，换算成外界也不过区区五六日罢了。”心魔出奇的没有趁虚而入，发动攻击，反倒饶有兴致的回答起陆听月的问题。
大半年……这梦中梦对时间的暂缓还真是恐怖。
陆听月苦笑一声，勉强控制着身体站好，抬头朝着心魔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说过，这是你的第四世。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你第三世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按照你前两世的记忆来看，这一世你完全有能力随时抹杀我的意识。但你为什么不动手，难不成是想玩弄我？”
“玩弄你？不，没这个必要。”心魔拍拍手，竟就这么当着陆听月的面坐到了地上，“我和你本是一体，只不过我恨得那个女人你却喜欢而已。我跟你没什么仇怨，即便要杀也只会给你个痛快，犯不着用什么玩弄的手段。”
这个……倒是实话。
心魔的记忆中，它抹杀自己的意识确实都是干脆利落，甚至可以说没有半分痛苦的那种。
脑袋里的昏沉和恶心感稍退一些后，陆听月终于可以站稳身子了:“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坐在地上的心魔将双腿并拢，抬起，收在胸前，脑袋低下轻轻搭在了并拢的双膝上，看上去竟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因为……不甘心……我不甘心！”
不等陆听月发问，心魔就已经低吼着说道:“你我都是同源，凭什么你就可以得到龙星的回应！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钧天七宿的帮助！甚至连帝阙……龙脉……”
说到后面，心魔的声音竟然带了哭腔。完全没有了之前肃杀的气势，反倒像一个无助又委屈的小女孩，在尽情的发泄着心中积压了千百年的情绪。
陆听月没有上前安慰，只是站在原地安静的听着。
“我努力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只换得一句我只是你的执念……就因为我没有完整的意识，只是个复制品，就能够否定我的一切……凭什么……凭什么啊……”
说着说着，心魔竟然真的大声哭了起来。
陆听月虽然有些错愕，但通过心魔发泄的话语也知道了大概的原因。
等到心魔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陆听月才开口:“我很好奇，在我看到的记忆中，九州未来的灾劫于你当时的实力而言，想要避开也是轻而易举。既然你得不到龙脉的支持，直接逃走不就好了，干嘛非得执着于此，甚至为此轮回四世？”
陆听月的这句话如同触碰了什么开关似的，刚刚还因止住哭而有些嗫嚅的心魔猛的抬起了头，目光像是刀片般刮向了陆听月。
气势之猛差点让她都忘了呼吸。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陆听月现在恐怕又得死一次了。
“你只是通过我的记忆看到这些，自然体会不到我的心情。”心魔缓缓闭上了锋锐的目光，“娲皇当初正是用了浸有你我娘亲鲜血的土壤，这能够才抟土造就如今的九州人族。他们于你我而言，与子女无异……”
闭上眼睛的心魔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又陷入了某种回忆中，语气都带着些许悲伤:“在灾劫发生的时候，只要身处龙脉内，就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只要你想，甚至可以感受到每一个人心中的绝望……和他们想要活下去的希冀。如果我可以代他们承受这些痛苦，哪怕是立刻去死，恐怕当时的我也不会犹豫半分。”
这下陆听月彻底呆住了，心魔不应该是事事与自己相反，为达成目标不择手段的存在吗。
怎么会为了九州做到如此地步？
“怎么，不信？”像是看出了陆听月的想法，心魔眼中的锋锐和开始的怯懦尽数散去，露了出些许不屑，“即便我是你的心魔，但我也和你一样，都是造就了九州的正统龙祖后裔。对于九州的情感，我不会弱你半分！”
说完这些后，心魔伸手抹掉了脸颊上挂着的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见她右手朝着虚空一握，一柄泛着金色，刻画着繁复纹路的长枪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帝阙，你我先祖脊骨所铸，乃我九州龙族不弯的脊梁。既然它选择了你，那就证明给我看，你有握住它的资格！”
说罢，心魔深深看了眼手中的帝阙，毅然决然的将它抛向了陆听月。
陆听月伸手接过帝阙，在入手的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从紧握枪身的手直达内心。
原本昏沉恶心的感觉竟然在握住枪身的一刻完全消失不见，像是一名穿越了亿万光年的亲人温柔的抱住了她，替自己祛除了所有的伤痛。
“你没有看到的第三世，我见到了你我的娘亲，得到了部分传承，但这些对同源的你并没有什么作用。”心魔看着陆听月，浑身的战意再次涌现，“先前的战斗对你而言确实不公平，但现在你也经历了我前两世的轮回，我所掌握的东西你也已全部领会。”
这一点的确是这样，在观察心魔记忆的同时，它所学习的阵术仙法同样会深深烙印在陆听月的心头。
就像自己也在同一时刻操练学习似的。
“既然作为心魔的我注定得不到认可，那就让我做好你升华的基石。想要得到我第三世的传承，那就做好杀死我的准备。这一次，我不会放水！”
“那这最后，在给你一个忠告，最好不要对我手下留情。如果我再次杀了你，那个叫小桃的，还有你身边那些帮你的好友们，他们全都得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