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鼠王

作者:洛城花 更新时间:2023/1/20 23:12:51 字数:3518

清晨,独自一人坐在返程的马车上。吴厌精神有些不振。

昨天晚上一直躺在床上聊到半夜,伯恩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但是吴厌却一直回避着谈及自己,总是重新用问题吧话头抛回去。

一方面是因为不好说自己这个性别问题,另外也不愿意让陈伯恩知道自己是他儿子二狗的舍友。

但是这样,聊到最后伯恩开始摆出大叔的作态,教育自己女孩子哪怕到了异世界也不要这么随便,要小心看人,不要被公子利用了。自己就算又尴尬又烦,也没办法阻止他。自己把一切实话实说的话,恐怕崩溃的就是他了。

唉,就让我独自承受崩溃吧。

就当他是已经把吴厌当成自己人了吧,这样想的话还不错。

公子给的字条已经递给了伯恩的车夫,反正自己已经被公子完全拿捏,昨儿晚上这波乌龙搞得人身心俱疲,做了一晚上雪见,感觉精神都要分裂开来。

也懒得保密了,也不想反抗了,用老三的话说,爱咋咋地吧。

马车驶回了议会区,不多时就停下来。面前是一座高级旅店,优雅的花棚门廊爬满了藤曼,用还挂着露珠的鲜花妆点着格栅的间隙,透过间隙,能看到半开放的大堂吧。接过车夫递过来的纸条,203号房间。

老实说,就自己这种臭打工人,以前见到这么格调的店面都不敢进去,点一杯咖啡半天的工白打。

走上楼,推开房间门,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玲。玲听到开门声,也是一下就转过头来。

“是谁?……是……主人吗?”

“是我。”玲也算生的十分俊俏,就算只是少女,身体也有了充分的发育,刚睡醒的她衣冠不整的样子应该算的上香艳动人,如果不是现在失去了分泌雄性荷尔蒙的器官,恐怕吴厌已经难以自持了。

被这样的女孩子叫主人,感觉真的不错。

吴厌走上前去,帮玲把衣服整理好,这件事她们已经做过好几次,吴厌倒是已经习惯了,可是玲还是十分紧张,或许是因为还没完全愈合的鞭伤更加敏感吧,让玲 咬着下唇忍住,以免意外发出声音。

忽然听到房间一侧的隔间传来声音,吴厌反应极快,直接把玲护在身后。

门帘后面却传来了伊苏公子玩味的声音:“想不到雪见姑娘还有这样的一面,让带着项圈满身鞭痕的少女叫主人?哎呀呀。”

听到公子的声音,吴厌稍微放松了些,但还是站在玲前面。

门帘拉开,公子端着两个托盘,走出来。路过二女身边的时候,飘来的香味就让人垂涎欲滴。托盘落在阳台前的餐桌上,把托盘里一盘盘的食物分别摆在合适的位置。

“还不快点过来吃点东西?可不要把你的小奴隶给饿坏了。”公子话语里调笑的意味越来越浓了。

闻言,吴厌牵起玲的手腕,也走到餐桌边。

不得不佩服,色泽均匀的培根片和流心煎蛋,菱形网格状的酱料和青菜丝,一同夹在热过散发着诱人麦子香味的面包片之间;不知道包裹着什么馅料的薄蛋皮卷被叶子托着,上面焦糖淋出了漂亮的小四叶图案;嵌着金丝的白瓷碗中奶油汤中飘着均一的蘑菇瓣、玉米粒和鸡肉丝。

明明是很简单的早餐,可是看起来却处处透着精致,让人不忍下嘴的程度。

公子坐在一边,吴厌拉着玲坐在另一边,一边给玲系好围裙,喂吃的,一边不忘记不停警惕地看向公子。

“雪见姑娘不用这么防备我嘛,真是的,昨天我照顾你的小奴隶一整夜,她却一句话都不肯对我说,真让人难过。”公子还没有开动,一边望着这两人一边说道。

还好,看起来玲并没有受到什么过分的对待。

玲忽然凑到吴厌怀里,仔细嗅来嗅去,然后不无委屈和担忧地嗫嚅:“这个人说主人昨天晚上被他卖去陪客人了。”

噗!

“是呀!”公子仿佛被提醒到了,“说到这里,雪见姑娘昨天晚上过的怎么样啊?”

哈?这个人还有脸这样问?真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直到凌晨都没让我睡。”吴厌没好气的说,感受到怀里的玲忽然抱紧了自己。但是吴厌暂时没有管她,而是追问公子道“你答应我的事呢?”

“放心,我大概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说吧,你想从我这要什么?”公子的脸上挂着狡猾的微笑。

吴厌轻轻拍拍玲的后背,让她松开,“我们想要往北走,希望能搭你的船。”

公子拖慢一拍:“倒也不是不可以,我们的船确实接下来是要北进的,只不过——”

公子故意停顿,这三个字已经让吴厌紧蹙的秀眉已经带上了怒意。

“不要那么敏感嘛!”公子说道“我当然答应你的请求,不过我来纳蒂亚是为了参加三天后的伊甸节的,所以,只有三天后才会出发。”

三天后?虽然每多呆一会就多一分被血巫女注意到的风险,想想玲当时从眼睛放出来的猩红之枪,自己可不想挨一下。可是除了伊苏公子的船可以带自己不受检查地快速离开圣殿骑士的搜索范围,此外又没有什么可以替代的办法,吴厌还是只能选择答应,这三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而且,想坐我的船可得有个条件,”公子不紧不慢。

什么,怎么明明说好的事,还带加条件的?

“这三天我去哪里玩,就需要雪见姑娘全程陪同,否则随便让姑娘上船的话,其他的姐妹们七嘴八舌的恐怕不太好……”

公子说的在理,像这样的大人物,自己出现在他船上就会引起麻烦的关注,吴厌还记得船上那些女人们打量自己的眼神,大概她们也和各方势力有联系,保不齐就会透露道教会耳中。

但是自己也是有难言之隐,凭自己的在教会眼中的价值,如果被血巫女发现的话,这伊苏公子又保得住自己吗,或者说,他会愿意站在在自己这面吗?

伊苏也发现了吴厌的犹豫:“我也不强求,如果姑娘不愿意的话,我会为两位姑娘安排教会的船的。”

吴厌闻言猛地抬头,只见公子双目深邃、摄人。

放弃一切般低下头去,“谨遵公子旨意。”

……

在纳蒂亚地下的某处。

发达的城市排水系统,让下水道的空间都十分宽敞,在多个水道的交错处,就会有宽敞的地下大厅。

在这大厅中住了许多人,最开始他们在暗渠两侧的行道上席地而睡,后来渐渐用捡来的破烂、潮湿的木板搭建起了小窝棚,窝棚越来越多挤在一起、然后依靠着柱子和墙叠起来,中间有了悬空的过道,有了跨过暗渠的道道木板桥梁。

这里没有阳光,也不会有风雨,所以哪怕是这样脆弱的结构,也能撑上许久。

顺着窝棚密布的下水道在这座迷宫中游荡,就会发现这样的地下大厅比比皆是,虽然不同的地方搭建窝棚的材料不一样,但只有一座地下大厅很特殊。这里有人用黑色的石砖,脚踩着地面顶着天花板,筑起了房屋。

和周围通道里那些窝棚相比,这房屋简直就是宫殿或者城堡。在城堡的正面挂着一颗巨大的呲牙咧嘴的鼠头像,有两三个人那么高。仔细一看,那些鼠毛密密麻麻的,原来都是人的头发,连着撒了防腐剂的一张张头皮,被钉在木像的表面。在头皮的交界处有许多两三指宽的孔洞,看起来很深。

而老鼠张开的嘴里面的尖牙,则全都是新旧不一的头骨,有些还带着些许发霉的腐肉。有几只老鼠,就站在这些头骨上面,用乌黑的眼睛扫视着大厅周围。

城堡门户紧闭,周围有许多黑衣人驻守,他们看起来和这地下世界的一般居民不太一样,身上统一穿着的衣服虽然颜色黯淡,但好歹也都是完整的,甚至称得上精致。

在鼠像下方,有一座石台,上面摆着一具旧的木制王座,上面的嵌绒都已脱落,被粗糙地重新缝合。

没错,王座就摆在‘城堡’的外面,毕竟这里是地下,室内室外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区别。如果说这整个地下大厅是王座厅的话,那‘城堡’就是单独区隔出来的,王座厅后面的国王寝殿。

然而,那坐在王座上的却只是一个枯瘦的老头,身披一件遍是补丁的四处漏风的袍子,斜斜地倚靠在高大的靠背上。皮肤上满是斑驳的淤痕、皱纹和疮藓,根本分不清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甚至几只老鼠都从王座扶手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在他面前,几名黑衣人押解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和一个神情呆滞的老妪,把他们按着跪倒在地上。而在高台下面,还有许多衣衫褴褛的人看着。

“求求您,我刚刚来这里不久,还不知道规矩,我母亲病重快要死了,所以我才会偷那碗粥的,过几天我就能拿到工厂结的给料,我就一定会付钱的!”

就算年轻人越说越急切,王座上的老头依然沉默。因为眼睛都像是死了一样,所以根本读不出他的神情。

“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可以滚,把我们赶出去我们永远都不再回来……”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惩罚我吧,母亲她已经痴呆了,是我偷了东西喂给她的,是我的错,她什么都没有做啊!”

王座上的老头手微微一动,年轻人的话音立即停止,努力抬起头看向那王座上的身影。

老头用一根手指向上方一指,黑衣人们会意,把两名囚犯的手反吊在挂在天花板的铁钩上,脚只能堪堪够到地面,随后就退到远处。

年轻人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到国王背后的鼠头像里面传来千千万万细细簌簌的声音,黑色的涌流从那些头发中渗出来,汇聚在一起,绕开王座向自己漫过来。

是无数只老鼠,爪尖齿利,还殷染着血色。

“不要,不要啊!不要!”随后就只有不成词的充满恐慌的喊声,再就是凄厉的嘶喊,再就是喉咙的气声和呛血的声音。

老妇人本来神情呆滞,看到年轻人惨死在眼前,才从呆滞的神情中透出一种混乱的悲伤,随后就被鼠群淹没。

而此时王座厅一侧,一个秃头的人影低着头走过,他尽量让自己不去看大厅中央发生的事,甚至如果可以连听都不想听。

他走到把守着鼠像一侧的门的黑衣守卫面前,低声耳语一番,守卫就给他打开了身边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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