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我……快20年没有人这么做了,真叫人怀念。”陆照光却像感叹般回道,“那你觉得我特意穿成这样来和你谈话,难道是闲的慌吗。”
机甲上的开口又喷出一阵灼热的蒸汽。
许无愿摆了摆手,他实在不想和陆照光打,就算有必胜的把握,但这种事他实在没脸做。
而后他的脸便说道:
“那我现在也大可以扭头就走。”
“没有你的情报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损失,更何况我也没法分辨你会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不会这么做的,不然你也不会等上一天到这里来。”陆照光不紧不慢的回道。
“我也没有打算靠说话就让你配合,这个世道谈什么都得表示出绝对的诚意,我是懂得的。”
陆照光打开装甲腹部的一个夹层,从中推出一支东西。
那是银色盒子中的货物,那支被严密保护的试剂,它仍像昨晚许无愿第一次见到时那样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场。
试剂被放到桌上。
“什么意思,你是想把这东西当做招待我的饮料吗?”
许愿的语气冷到令这不像是个玩笑话。
“这是入场券,能让你去到总部会见盟主的入场券。”陆照光开始抛出自己的筹码,“我当年所见过的那个人,它是跟着商盟盟主善天一同来到金八区的。”
“那天我们所商谈的是金八区正式加入商盟的大事,但很奇怪的是那个人并没有在商谈现场出现,并且在送别仪式上,我也一样没有看见它。”
“那个人就好像是消失了一般,当时我虽然觉得奇怪,但后来也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就把这情况抛之脑后了。”
“但在知道你对那人感兴趣后,我也突然发现,你的打扮和它真的很像。”
“我会穿着这件衣服只是实用主义的选择,陆正平没有和你说过吗,我几乎全身都被烧伤了,不适合以真面目见人。”
陆照光却没有理会的说了下去:
“如果真有人知道那人的身份大概也就只有盟主善天了。”
“但想见到盟主,或者更进一步的想从它那里知道些什么,可不像见我这种普遍的据点领导那么简单。”
“是吗?”许愿像是毫不在意的反问一句,“那假如我是作为金八区唯一的幸存者来向那家伙做报告,又如何呢?”
陆照光的装甲再一次喷出炙热的蒸汽。
“我实在想不到会说这种话的人是那个三年前冲进火场救人的英雄。”
“如果你是那种打算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陆照光拿起试剂起身。
“嗯,这样吧,我想到一个法子。”许愿则像是乐见其成般笑说道:“你想看看我头盔下到底长什么样吗?”
【这?许愿,你别乱搞啊!】
“闭嘴!你一说话我就烦。”许愿咬牙切齿。
陆照光沉默在原地,又有些疑惑的说:“我见过的猎奇东西可太多了,你吓不到我的。”
“但如果看了之后你能答应我的要求,那我就看看吧。”
“可以啊,本来帮你们对我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陆照光走到桌边,盯住了他。
许无愿紧张的将手伸向头盔,一步步的完全解下头盔与衣装间那繁琐的连接,跟着,一把摘下。
陆照光向后退了一步,跟着又压抑不住内心的惊讶:“你……一个女…不可能,这不合理,这不科学……没理由的!”
“你有见过长的和我一样的人吗?”许愿问道。
“一样?不,如果我曾见过有和你一样漂亮相貌的人,我肯定忘不了。”
“但非要说的话,我听说善天盟主身边有一个长的极漂亮的女子,那样子也不像是人能生出来的。”
“很好,虽然我觉得你刚才那句大概率是说谎,但我长的漂亮我是知道的。”
许无愿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紧接着他将头盔戴上,将那些繁杂严密的连接一个接一个的扣回。
“把试剂给我,还有你的要求。”
陆照光犹豫了一下,而外头却传来一阵极猛烈的爆炸声,跟着是王强的广播:
[附属建筑的守卫部队已经全部撤回,所有人都离连接通道远点!别被砸出来的建筑碎片波及到了!]
刚才的爆炸并非是陆照光预料之外的事,他们本就在附属建筑的关键节点上绑缚了炸药,如果情况到了危急的时候,爆破附属建筑使之成为一道阻挡敌人的障碍本就是必须要做的事。
但超出他预计的是爆破所发生的时间,比他所想的快上太多了。
他将试刘放上桌面,推向了许无愿。
许无愿将这滚动着的东西收下,置入防化服的内部,那里大概是此时整个金八区中最安全的地方。
“我不要求你多做什么,我只求你能保护他们,保护那些孩子别见到我曾见过的真正绝望。”陆照光毫不犹豫的转身。
“我拼了命也会做的。”许无愿有些愧疚的回道,“再说了,我也不想看见陆兄还有那些我认识的人死了,更何况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许行商,你真是个让我难理解的人,你刚才和我说了那些话,现在却要和我打温情牌吗?”
“不是…刚才那些话不是我想说的,现在的才是我的真心话。”
陆照光侧首看他,此时坐在八仙桌边的许无愿明明仍是被重防化服所包裹,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神秘姿态,但陆照光却莫名觉得此刻的他似乎散发着让人温暖的气场。
“……我一个快死的老头子也不想纠结这些了,如果你真有闲心的话,就给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传句话吧。”
“就说,我觉得他已经要比我丢掉的那条腿更有用了。”
“就不能说你爸很爱你吗?”许无愿有些疑惑那遗言的意思。
“不用,而且我本来就很爱她,再说一句只是废话。”
陆照光驱动着装甲向前走去,此刻在会议室的小门外,他的老战友们正等待着他。
听着装甲所发出的声响,听着那沉重的脚步,许无愿多嘴了一句:
“那东西穿着可不好受吧。”
陆照光大笑起来,回道:
“也就是勉强能当做拷问的水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