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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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你不是说有件事一定要体验一下吗。”
在摘下头盔后,面对嵌入墙中的镜子,许无愿有些感叹的说道。
“在一个超大的浴池子里泡热水澡。”
而后他小心的捧住脑袋,在肌肉与神经、骨骼与骨髓都脱离之后,把许愿摘了下来。
“还真没有装监控,哼。”许愿感知过这间浴室的情况后,“难怪会死的就剩一个人,天真又自私愚蠢的家族。”
“不过现在有了那小胖子,还得加上一个无用的。”许愿十分刻薄的评价着,虽然她平常就是如此对什么都看不上眼,但今天显然有些个人情绪的成分。
许无愿耸了耸肩,此时两人的一整套衣物都已堆在一旁,而连带着他们两个自己,这些玩意儿全都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馊臭味与酸臭味。
这是当然的,这几天两人实在是干了太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干掉了各种莫名其妙的家伙,无论雨水、酒水、汗水、血水……还是更多的灰尘与硝烟,这些玩意儿沾染在衣物内,凝聚于皮肤上。
许无愿跟着用手指在许愿眼前比划了一下,这是两人分离后的交流方式。
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必要,许无愿想说的话与顾虑的事,她同样知道。
“我累了。”许愿则以闭上双眼回应。
许无愿无奈的从喉咙中喷出几口气,小心的将她捧起,就像在对待一个易碎的古董瓷器,奶奶家传下来的宝贝。
如果两人真有父母的话。
……
40分钟后
……
电吹风的声音呼呼作响,许无愿吹干了她的脑袋,而前面的镜子反射出二人的影像,一个巨大的壮汉身躯摆弄着一颗美女的头。
窄小的镜子没法把许无愿的全身都映照出来,让这画面像是某场凶杀案的后续。
并且犯罪者绝对是个变态。
“这次洗的不错。”
在舒适的洗浴之后,许愿的心情180度的大转弯,许无愿只有耸了耸肩。
拉开一旁的一个化妆柜,比两人行李箱中的货品还更多样的化妆器具与物品便显露出来,看着这么多可选的东西,许无愿一时有些犹豫。
“按平常的来就行了。”许愿倒并没有为难他。
“稍微再挑个眉毛,修一下我的刘海,发色一定要打亮,口红的颜色要像…………
有些话或许不能说太早。
复杂的化妆开始进行,虽然一切问答等两人再度结合时就能清楚,但许愿似乎很享受这次特别的休息时间。
“求道者,不着调的名字,跟那个卯一样,搞不清现实和幻想的家伙。”
“会投入这种组织中的人,总是要么疯要么傻,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
“既然那个长发男觉得它们在找我,那就让他自己表现一下诚意,把它们抓到我面前再说吧。”
许无愿从喉咙里喷出几口气来,赞同了她的说法。
画上口红。
“把衣服洗干净点,里面都是你身上那股臭味,有够恶心的。”
许无愿对着镜子摆了摆手,接着向她竖了个中指,而后又乖乖的去收拾防化服了。
许愿并没有生气,反倒有些开心的笑了笑,跟着盯住眼前镜中的自己,收敛起笑容,对她投去厌恶的目光。
“讨人厌的家伙。”
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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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团长,咱们这么悠闲的,不太好吧……”
以蛙泳的姿势在温热的池水中行进,顾满袱抬起头来看向周转。
隔着十数米远,隔着在池面上泛起的薄雾,坐于池边的周转看起来就像一个纤细的剪影,用于在皮影戏中出演某家千金的角色。
“这么漂亮的澡堂子,不好好享受享受,那可就太埋汰了。”周转笑道。
他拿起手边的小盆,兜起水来浇洒在身上,再跟着用一支长刷搓洗,动作娴熟到毫不逊色于常年去澡堂的老头。
不过真要细究年龄,周转少说也得60出头了。
顾家的浴池奢侈般巨大着,为浴池的运行而设的独立供能与循环系统令其在当下依然能够提供温暖而无异味的净水,这些温热的水流从狮首鱼尾的雕塑中流出,这些雕塑在此地随处可见。
而在池内的平台上,几株高大的棕榈树盖出一片稀疏的阴影。
但这也只是数个浴池中的一个,晨露制糖上部的建筑中有足足两层的空间被使用到了这种用途上。
制造的如此巨大而奢华的理由,是用作家族内的交流。
理想是美好的,但绝大多数时候的使用者仅有顾大局与顾满袱二人,其他成员多有自己的私宅,顾满袱更害怕的尽量避开与那个“父亲”共浴。
顾满袱游到了池边,与周转岔开些距离的地方,他本想不到要洗浴一番,许无愿也是一样,但周转却告知三人:
“休息一下,再洗个澡吧。”
很不错的提议,几人难得的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大团长,那个…你和许哥说的要去见盟主的话,应该…应该不是认真的吧?”
顾满袱紧张的问道。
“哈哈,和认真不认真有什么关系呢?这件事本来就安排着了。”
“而且对顾先生你的事情,它也需要过问,你不觉得这很好吗,一石二鸟。”
“不不不,我我我能不去嘛?”
顾满袱说完又有些后悔自己这样幼稚的发言,把头埋进水里,吐出一连串的气泡。
周转张口一笑,侧身又向后招呼道:“见潮娃儿,上头冷,下来泡澡吧!”
沈见潮裹着一条浴巾,正不知所措的站在远离浴池的地方,就像理解不了巨型城市一样,眼前的场景对他来说,是连梦中都不会出现的东西。
周转的催促让他向前迈出几步,站在池边低下头来,看着淡蓝色的池水。
“先坐下来,把脚放进去试试吧,很舒服的。”周转仰身用双脚打了个大水花,“还能这么玩呢。”
沈见潮有些犹豫的在池边坐下了,跟着将双脚浸入池中,温度并不太高。
跟着他将双腿都泡了进去,舒服的出声感叹“好暖和!”
顾满袱此时从池中抬起头来,背靠池边,看着共同入浴的两人想起一些事来。
在极偶尔的状况下,他也曾几次和父亲于浴池中碰面,那时他只感觉到父亲投来的眼色中满是厌恶。
此时想来,那厌恶之下更充盈着恐惧,是害怕自己的地位随时会被取代的忧虑膨胀到最后的结果。
“要是改成公共浴室对外卖门票,应该能赚不少钱呢……”他跟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