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太已去了厨房忙活，周转则提来一支泡有菊花的玻璃壶，给三人各倒上一杯，接着自己在客厅一角的板凳上坐下。
“周团长，你平常……就都住在这儿？”
许无愿问道。
周转偏了偏头，跟着笑道：“哪有那样的好事，我都是放假了才有空回家休息的，平常会住在哪里你们也都看见过了。”
他伸手比划出一个飞艇的轮廓。
“一年能放假十天吧，是很值得珍惜的日子哦。”
身处家中，他的说话显得真诚许多。
……
……
“来喽来喽，尖椒炒蛋！”周太太很是高兴的喊着，将一盘青黄相间的炒菜端到了茶几上。
不算宽大的客厅内塞不下一个专门的饭桌，好在茶几能够调节高度，临时充当起饭桌的角色。
“糖醋里脊，这是我的拿手菜啊！”
“肉沫茄子，这个下饭！”
“辣炒土豆丝，我老公他最爱吃的菜！”
周太太一边把菜品从厨房中端出，一边兴奋的介绍着这些菜品，显然这家中并不常来客人。
又或许，只是因为难得才能见到自己丈夫一面。
临时的饭桌很快便被塞得满满当当，而周转则为众人放好了碗筷。
“尝尝，我老婆的手艺以前在军队里可是很受大家好评的啊。”周转拿起筷子，很是自豪的说着，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头向人吹嘘自己的老伴。
顾满袱先动了筷子，他是真有点饿了，虽然上一餐吃的绝对精致……
尖椒炒蛋，尖椒应该是附近据点种植的。
顾满袱想着，因为独特的个人经历，他能尝的出只浇灌生水生长的蔬菜与净水蔬菜间的差别，前者有一种金属的腥气。
蛋，蛋的部分与尖椒不同，吃起来比在顾家时所常吃的蛋要软韧不少，显然产出这蛋的“鸡”并不是大坠落前那种走地的禽类。
糖醋里脊、肉沫茄子……这些食物也都和尖椒炒蛋差不太多，都是一些外表和味道与大坠落前同名的菜肴相似，可实际的材料却大相径庭的东西。
只有辣炒土豆丝让顾满袱感到惊讶。
“这东西，吃着我喉咙痛！”顾满袱用筷子指着土豆丝里的辣椒。
“傻胖子，这就是辣椒了。”许无愿说道，他当然还未动筷。
“啊？会有人喜欢吃这种东西？”
顾满袱赶紧喝了一杯菊花茶，突然想起周太太说过，这是“老公最爱吃的菜”。
顾满袱看向周转，周转仍旧一脸温和的微笑。
顾满袱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周太太，你和你老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许无愿替他岔开了话题。
“一几年的时候吧，我们那片的民团加入了善天先生他的新道德军，后来在组编队伍的时候我和他认识了的。”
“他那时候老帅了，个子高，快头也大，眼睛最有神了！”
周太太一脸羞红，显然对聊起自己与丈夫过去的情事有些不好意思。
许无愿闻言看向周转，怎么也看不出他曾经是那样的人。
“那你老公现在这副样子，你觉得好吗？”
这话显然己带有了攻击性，但周太太只是疑惑的回了一句：
“他还是他呀，有什么好不好的？”
许无愿愣住了。
“说的对啊……”
……
沈见潮十分专心的吃菜。
一一
一一
外城区，色子街。
歪斜的霓虹招牌下，灰白色的天花板压的很低，令下方人们搓洗麻将，互相谩骂的声响回荡不息，声势之大，令外头密集的雨声都显得无力。
戴着老虎面具，身材火辣的女人。与穿着宽大风衣，戴着墨镜的男人共坐在一张麻将桌旁，四个位置已坐了两个，还需等着两人到来。
“还真的下这么大的雨。”寅虎把玩着手中的一张九筒，桌边的垃圾桶里已堆着一层瓜子壳与许多细碎的骨头，显然两人已在此消磨了不少时间。
“他们在这一块的情报总是很准，老师曾经也夸赞过一次。”
“老师他不也是他们中的一个吗？”
“你说错了，是他们一直想让老师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呵呵，搞不明白。”寅虎搓弄着手中的麻将牌，很快，一张新的白板就出现了。
“猪哥，你说那两个家伙真的会来吗。”
“你是想说他们两人会中途逃跑吗？”
亥猪看着进入麻将馆的窄门，不过说是门也不太对，那只是两扇不知道从哪个工地偷来的大玻璃，被粗糙的制成了一个挡风的门。
在外城区，像这样的手工制作随处可见。
门外，密集的雨已下了数个小时，百日核战前，像这样的雨发生在深秋该是十足的异常事件，而即便是现在，这雨量也足够对中小型据点造成绝对的麻烦。
没人在意这场雨，即便身处于该算是文城市低洼地带的外城区，雨水所造成的麻烦也远远不如在此处讨生活的艰辛。
照理说，这样的雨水所产生的临时河流应该足够令外城区的人们恐惧才对。
但在文成市，一条临时出现的河水在街道中四处乱窜是绝无可能的事。
与下方地面百米以上的落差， 令文成市成为了一个先天就不会遭遇洪灾的地方，而城中为保障居民用水所建造的数个巨型水库，以及配套的雨水回收系统，更能令这样的大雨成为一次珍贵的资源补给。
“寅，如果是我失败了，你觉得我会逃跑吗。”
寅虎侧着身子，抓了抓脑袋，“我想象不到猪哥逃跑的样子。”
“那就是了，我对于卯也是如此看待的。”
“她想要的东西不止是自由或者舒适的生活那么简单，她是因为想要实现某个巨大的梦，所以才能一路走到今天的人。”
“即使她真的会逃跑，也得是再无机会去实现梦的时候。”
寅沉默了一会儿。
“我可不觉得她有那么厉害。”
“她就是个小疯子，碰上什么事都想着拼命而已。”
“我们的命本就是老师手中的消耗品，她能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就已经很不错了。”
“猪哥，你又在说让人听不懂的话了。”
亥猪则伸手指向门口。
“看吧，那两人已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