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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车向内驶去。
与许多描绘末世的文学作品中将权力机关设置为深藏幕后的阴暗角色不同(而参考三江商盟的情况这或许才是正常的),东百帮的一切对于其治下的人民而言十分公开且透明,这不仅是一种观念或者作秀,更多的是实用主义。
毕竟当自己的领土每年有近四个月的时间处于平均零下20℃的持续低温,一切物资运转都要依靠半个世纪前所建造的地铁系统来进行时,不以效率为先的组织不可能统一大半个赤龙之国的北方,并让这样的统治延续数十年之久。
这样的理念最终所展现的结果之一,就是几乎所有东百帮的直属部门都处在其治下据点的最外侧。
第二层的空间比第一层稍显宽阔了些,但这宽阔却并不给人心情愉快的感觉。
因为这里被更多的东西所填塞着,首先是几乎数不尽的管道,其次是各种固定管道所用的钢材,与其说这是一个确切场所,不如说这是一个巨型工厂的过渡环节。
或许事实正是如此。
能看见有人在管道间走动,观察与记录着一个又一个的仪表,从他们严肃又疲惫到麻木的表情来看,这是个虽重要却无聊的工作。
大车停下了,在一处看起来像是过去候车大厅的地方,不过考虑到每个东百帮的据点在过去都是某个重要的交通枢纽,这恐怕并不能说是“像”。
几乎是在大车停下的同时,一小队武装着的人员便将车厢包围,从他们并不齐整的装备和十分紧张的表情来看都只是临时接到命令的据点民兵。
车厢打开了,许无愿很友善的举着双手走出,而两边本想将它按倒并扣上手铐的几人则很是尴尬的仰望着他,不知是否要继续尝试。
“都退开!退开!”徐清从大车的驾驶室上跳下,很是尴尬的几人长出了一口气,向后退出几步。
“你既然配合,那我们也就不做多余的事。”徐清摸了摸口袋,从中掏出两颗糖来,是用发黄的旧报纸包着。
徐清给许无愿递去一颗,许无愿顺手拿下,“这种时候你该给我根烟。”
徐清撇了下嘴,指了一下边上的牌子
〖严禁烟火〗
“嗯……嗯。”许无愿摸了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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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貌相啊。”
“跟恐怖分子在一块儿,还敢只身一人。”
许无愿微曲着身子,与徐清挤在狭窄而闷热的管道通路间,这些管道不时颤动着,有些因为高温显得发红,有些则冷凝着水珠,并跟着便蒸发为一缕白烟。
通道的镜头是一处被隔绝的狭窄房间,管道在这里稍显稀疏,为房间的四周留出了珍贵的空隙。
房间入口处的摄像头转动着,它与徐清对视,而后则是门把手上的指纹扫描,多重确认后才能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
许无愿在徐清之后挤了进去,房门自动闭合,两人隔着一张塑料桌子相对而坐。
“奇怪,这里只有你一个?”
许无愿甚至不用转动身子,只一眼便将房内的景象扫清,这里堆放着许多大坠落前的小巧物件,这些少说也有半个世纪历史的老东西看起来却比龙鳞85据点的绝大多数物品都更现代。
“东百帮从来不是一个人员臃肿的组织,我们也不需要一个只坐在办公室里到处发号施令的人。”
徐清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质的胸章别在胸口,那胸章上刻画着一圈游龙,中间则是85的数字。
“我是鳞众85,用你们三江商盟人能够理解的话说,我是负责管理这里的人。”徐清此时的语气更为严肃起来,此刻他不再是一名普通的领班,而是对整个东百帮负有责任的高级成员。
“有趣,你的那些工友,刘黑山他们知道这事吗?”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闲,尤其是在冬季。”
“真好啊,当领导的话。他们还要为了一点蔬菜水果焦虑,你可就快乐太多了。”许愿故意用羡慕的语气说道。
“我能多拿的只有这个。”徐清摊开掌心,能看见那枚旧报纸裹着的糖果,“其中一半送给了你。”
“呵呵呵,希望你不是在开玩笑,毕竟故作清高的人我这么多年见的太多了,总会有些想笑。”
“而且一个从三江商盟跑到东百帮的人,说什么以三江商盟人的理解这样的话,你还真不害臊啊。”
徐清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被许愿所挑衅,他知道许无愿是在试探自己,就像他自己也正在试探许无愿一样。
“许无愿,你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是恐怖分子吗。”
“谁知道呢,这不得问你们吗,我这几天能见到的只有雪。”
徐清从手边抽来一张文件,推到了许无愿跟前。
〖12月28日常山对外贸易点爆炸案以锁定重大嫌疑人,嫌疑人姓名许无愿,以下为身份信息……该项文件全员派发。〗
“嗯……”许愿看着文件上凶神恶煞的自己与许无愿,跟着问道:“很好啊,那我现在已经在这儿了,是不是该把你还有敢拦我路的人全杀了,毕竟你也看见了我犯的事可不小。”
徐清将文件拿回,跟着将其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文件上没有总堂主的标志,这东西只是废纸而已。”
“没有总堂主的同意就指示帮众进行集体行动,除了那些堕落腐败的混账,谁也不会认可。”
许愿挥了挥手道:“但就我所知,你们总堂主已经死了,而且葬礼还在筹划当中吧?”
徐清低下脸来,“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
“我听柳娜说的,她应该你知道的吧,你们东百帮对三江商盟方面的负责人。”
“我顺便问一下,她还活着吗?”
徐清点了点头,紧跟着又摇了摇头,“有对常山爆炸案的报道说她连带着整个三江商盟的访问团都死绝了,现场只找到脱轨火车的残骸。”
“但上面的某些混账既然这么强烈的想要你闭嘴,就说明事情并不像报道的那样。”
许无愿向徐清比了个大拇指,许愿则摆起了架子,“那现在就该是你有求于我了。”
徐清拆开了糖果的包装,将糖果含入口中,“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鳞众,并不打算也没能力参与到高层的争斗中去。”
“我只是来告知你从我们的据点离开,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将你出现在这里的事通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