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动日历，商晴沉吟着起身进入卧室换好衣服，拿起钥匙便出了门。
一路来到超市，看着面前的各种材料，她陷入了深深地纠结中，目光不时在一旁样式精美、香味诱人的月饼上扫过，商晴就愈发地沉默。
是买材料回去自己做月饼，还是直接买现成的呢？
自己做好像更有心意，但是买现成的也未尝不可，况且自己还不会做月饼，没搞过这个啊！
就在她还在选择困难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在想什么？”
扭头看去，茉语正抱着双臂疑惑地望着自己，商晴有些诧异的笑了笑，“早啊。”
“早。”茉语点点头，再次问道：“我看你站在这里好长时间了……”
她目光扫过商晴手边的物品，恍然道：“你想自己做月饼？”
“咳咳，是，是有这个打算来着……”
茉语表情古怪，盯着商晴看了又看，“你……不会做月饼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商晴的脸一下垮了，闷闷的“嗯”了一声。
见她这幅样子，茉语不禁好奇，怎么突然想起来做月饼了？
月饼……
“啧……”茉语咋舌，她这才想起来，明天是中秋节。
怪不得商晴闲的没事要做这个。
“你要做什么馅的？”
有些走神的商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还没决定要不要自己做月饼。”
“嗯？”
茉语疑惑，没决定要不要做月饼，你杵这里半天？我以为你在纠结做什么味的呢。
商晴解释道：“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嘛，我想着是不是自己做月饼更有意义，但是我并不会做，所以我又想着要不要直接买现成，反正也没差别。”
不对，有差别，自己做的肯定没有买的好吃。
商晴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
“你是要送人还是……”
“自己吃！”
柳眉挑动，茉语揉着眉心，“那不是都可以吗？”
所以你到底在纠结个啥？
若是送人，关系特别好的朋友闺蜜什么的，自己做的月饼送出去更有意义，也更为合适。要是一般的亲戚同事啥的，直接现成的更好，也得体。
可要是自己吃，不是怎么样都行吗？
不放心外面的就自己做，不会就跟着教学视频一点点学呗。
嫌麻烦那就更简单了，啥味的月饼没有卖的？
“哈，哈哈……”
商晴表情僵硬，心里也是狂吼，我知道都行，可我要能选出来，还至于在这里杵着吗！
“因为陌雨？”
茉语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商晴身子一僵，眨了眨眼。
“如果是因为她，那你不必如此纠结犹豫，直接买现成的吧。”
茉语淡淡道。
“为什么？”商晴不解。
茉语叹气，“你刚刚说了吧。”
“什么？”商晴一脸迷茫。
“意义！”茉语摇头，“你之所以这么纠结，是不是觉得自己做月饼给她吃，能多给她一点补偿，补偿你这么多年来对她的‘不管不顾’？”
“可你并不会做，又担心自己做的并不好吃，害怕陌雨会不会埋怨你。”
“买现成的倒是没有这个问题，可你又不甘心！”
“于是，你既不甘心，又担心。”
“然后，左右为难，对不对？”
这一番话，直击商晴要害，她低着头，表情落寞。
茉语继续道：“你把意义搞错了，手做的和现成的区别很大吗？不都是月饼？充其量味道有差异。”
她盯着商晴，一字一句沉声说道：“意义是人赋予的！真想补偿陌雨，不要在这种事情上白费功夫，她缺一块月饼吗？哪怕是你亲手做的，她缺吗？”
“她不缺！她缺的从来都是陪伴！”
“哪怕你买现成的给她，甚至是不买，可只要你能陪着她，她就已经得到了于她而言最好的‘月饼’！”
“她需要的‘月饼’是陪伴！而你要送的‘意义’也应该是陪伴！”
茉语心头莫名升起一团火，她一把抓住商晴的胳膊，愤怒的低吼道：“你究竟懂不懂她到底需要什么！？我很怀疑，你真的有能力能照顾好她吗？！”
“你……！”
茉语还想要说什么时，商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坚定，语气无比的认真，“我会照顾好她的！”
“这不是在向你承诺什么，我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我，商晴，会照顾好陌雨！”
两人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什么，最终，在保安到来前，松开了彼此。
茉语眯起眼，“你不可能的！”
而商晴只是平静地望着她，毫不退让。
“哼！”
茉语转身就走。
你不可能的！
唯独你，最没可能！
商晴注视着茉语离开的背影，抿着微白的嘴唇，久久不言。
拒绝了保安报警的提议，商晴拿起一盒月饼，付钱离开了超市。
她们，不欢而散。
回到家，倒在沙发上，商晴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听着钟表的滴答声，不知何时睡去了。
……
另一边。
茉语搬来椅子，坐在阳台发呆，她一次次的回忆着在超市最后看见的那一幕。
那个眼神。
她曾见过的，在自己身上，在萧簌簌身上都见过！
而如今，居然在她觉得最不可能的人的身上看见了！
“商晴……”
这一刻，茉语只觉得现实竟然如此荒诞滑稽，让人一度以为这是虚假的。
她与陌雨的重逢，夸张吗？
太夸张了！
自己只是随便买了套刚好出售的房子，竟然就在陌雨家的对面。
茉语曾一度询问自己，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自己真的和六年前那个小女孩重逢了！而且那个小女孩长大后还记得自己！也真的去履行了自己随口定下的约定！
作为定下约定的自己都失约了，可是那个只是一面之缘的小女孩没有失约。
也正是从知道那个小女孩真的去那条小溪边找过自己后，茉语的心里就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个影子。
一个有些模糊的，落荒而逃的影子。
这个影子在她以后的人生中，时不时便浮现，提醒着她，你曾亏欠过一个人！
你曾欠下过一个约定！
你亲口立下的约定！
你欺骗了一个懵懂单纯的小女孩！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与她的接触交流，或许是因为亏欠，又或者别的什么，总之，茉语清楚的察觉到，也明白，自己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小女孩。
这个已经长大了很多，却什么都没变的小女孩。
“夸张荒诞的梦么……”
茉语闭上眼睛，喃喃道：“那就不要让我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