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个罪恶的世界在正义中焚烧殆尽。
末日的颂歌,将会在最后一日被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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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覆甲的骑士松开了手中的战锤,他无力的向后退走几步,头盔下凸出的眼球,在诉说着对死亡的恐惧。
兜帽下传来嗤笑,他在笑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污泥一样的世界,真是一刻都不想待。
只是可惜,完美的世界并不存在。
骑士痛苦的跪在地上,但他仍在拼死抵抗。
死亡是单程道,所以我们才在死亡时频频回头,再看一眼这个灰暗的世界,还有那些一闪而逝的光芒。
真可悲。
骑士的胸口瞬间凹陷下去,此时他全身的盔甲都扭曲到变形,鲜血正从那副残破的盔甲里流出。
“看啊,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抛弃这个世界的原因。”
“当然,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糟糕。
可惜的是,我们必须接受。
他伸出手,数枚火球在他手中凝聚出来。
“让这一切都被焚尽。”
“因为天堂只能在地狱的废墟上建立。”
“而如果天堂注定只是幻想,那就让地狱一次次崩毁。”
“直到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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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布泽尔在火焰溢散的光与暗中走出,他左右看了一眼,随后握上了剑。
………………
没有必须战斗的理由,但,但为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
这个世界又为何一直把最糟糕的一面摆在他的眼前?
不,他没有错,他只能是对的。
………………
巨大的火球在天空中呼啸而过。
法布泽尔穿着他刚离开龙岛时穿的华丽盔甲,巨剑则在他手中怒吼。
他即是惩戒,他即是,正义。
毕竟他无法认为自己是邪恶的。
………………
可这里其实没有正义,只有邪恶在互相倾轧。
他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也不需要任何的借口。
他做他想做的事,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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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好像在溺水,马上就要淹死在由我的痛苦组成的河流里。
我掐住了自己的脖颈,因为每一次的呼吸都让我感到难以言喻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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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琳面无表情的拔出自己掷出的飞刀,并用尸体上的衣袖擦干了其上的血迹。
她为这一天已经做足了准备,在血与火中,在沉默和尖叫声中。
她,是罪恶的。
从此便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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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洛斯在纯黑的梦境中不停坠落,他睁着眼,身后的羽翼在黑暗中毫无作用。
他麻木,他悔恨,他绝望。
但这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活着便是如此,所有的不可能终将变成可能,亦如所有的誓言终将化为灰烬。
这里只存在没有希望的未来,所以我为什么还要为此挣扎?
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只是一个玩笑吗?
………………
我希望自己变得强大,变得更强。
毕竟如果我连自己都帮助不了,那我又该如何帮助别人?
所以,我现在任由自己坠落。
………………
嗯?
修洛斯微微偏头,一抹亮光出现在他眼前,他在黑暗中扭转身体,看见——
正在被烈火焚烧的城市,他伸出手,想要触及,却发现,他被隔离在外。
这不是,这不是他的梦。
他的梦被入侵了。
这是世界给他看的。
修洛斯静静的看着城市在燃烧。
不,不能这样,他不能无动于衷
他必须——他睁大了眼睛,从梦里挣脱出来。
………………
修洛斯在房间的座椅上睁开眼睛,他沉默片刻,然后盯着桌子上他亲手雕刻的雕塑——
黑色十字架和附在其上闭眼沉睡的身影。
这是他的噩梦。
修洛斯推开雕塑,他站起身,打开房门。
他又该如何跟兔耳娘解释?没有任何理由的离开永远是一种伤害,他不希望自己再伤害任何人。
但,他又要如何去做?
“今晚吃什么?”
兔耳娘抖动着耳朵从另一边的房间里走出,她拿着换洗的衣物,准备清洗身体。
然后,她察觉到了气氛的沉默。
“所以,你又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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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营造一个悲哀的世界,因为在我眼中,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
当然当然,我们的世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比如小孩子脸上纯真的笑容,比如夏天第一口的冰激凌,或者是美好愿望的实现。
………………
但不可避免的是,笑容最终都会消失。
我们终将不受控的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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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在焚烧一切。
法布泽尔左手握拳轰击在一面盾牌上,盾牌瞬间变形,并让这名持握盾牌的士兵没有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
死亡是他施予的恩赐。
因为龙族,无法死亡,只能不断轮回。
这是必要的规则。
那些永生的神明,只能成为疯神,因为世界不允许神明脱离他们的职责,所以他们不能依靠沉睡来避免发疯。
所以,神明,只是世界的囚徒。
………………
你们应当畏惧战争。
没有任何一个你们可以把武器对准同类的理由。
如果战争不能让你们感到恐惧,那就让你们恐惧我,恐惧死亡。
………………
法布泽尔无视那些求救声,他无法拯救他们,他缺乏必要的同情心,而且,人类,不值得。
希琳,他突然想到了希琳,他的冷漠在一点点瓦解,除了她,对,除了她。
法布泽尔垂下头,扔出了一袋食物,随后他转身离去,让那些人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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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衷心的希望,命运对你比对我更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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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琳暗暗咬着牙,她怀中抱着正在哭嚎的孩子,犹豫且彷徨。
总是这样,世界总会给你两个选择,而实际上,你没得选,总有各种的理由,总有你不能接受的结局。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你漠视一切,那一切你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心软必须承受代价。
这是命运,希琳,你不能,也无法继续前进,你必须就此止步,未来,不在你自己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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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找到你了。”
法布泽尔举起手中的巨剑,对准衣物依旧一尘不染的兜帽人,他可不相信,对方的手里没有染血。
最冷静的人往往最疯狂。
“继续之前的问题,你想好自己的愿望了吗?”
他在兜帽下的阴影里发出嗤笑,而这笑声里带着一丝丝的狂乱,它直击法布泽尔的心灵世界,让他本就变得混乱的心灵世界产生裂纹。
“哼——”
法布泽尔后退一步,手中的巨剑插在地上。
“你已经看清楚了这个世界,所以——”
他突然闭上嘴,仰起头,露出洁白的下巴。
失去干扰的法布泽尔马上回过神来,然后他看见对方那肆意的笑容。
法布泽尔站在原地没有扭头,但他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黑暗正在靠近。
当他找好位置转过身时,那股黑暗已经不动了。
他抬头,看见被重重叠叠羽翼包裹的'天使'冷漠的俯视整座城市。
“以正义之名——”
修洛斯抬起手。
“无昼·夜·黑暗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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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清醒者才能真正意识到罪恶带来的一切。
那些愚昧者应该庆幸他们的无知,不必时时刻刻饱受折磨。
我当然会取出自己心灵的眼睛,这样,我将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