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弃了皎月的陪伴,剥离了予她的恩赐,太阳再次扶摇升起,大概有那么个九万再乘以九万里。
清幽转向浮躁。
大海濒临陆地。
静坐,我静静地坐着,远方的轮廓线要将我切割。
日本的跪坐之礼,麻烦的礼教...从小时候开始,乃至长大以后,脚部就是麻木的。
现在也不仅仅是脚部了。
比如说,身旁依旧的迷之少女。
(喂喂...你这厮要把船底凿一个洞吗?)
船底下可不是富贵人家的灯火达旦,更不会有光会借给你。不怕被喷薄而出的海水狠狠地惩罚的话,就快点停止好吗!
况且我可是恶魔果实的能力者啊。
说到底...
冬日不会游泳而已。
咚~咚~ 少女仍然在专心地敲打着甲板。如果没有下半身的镜头的话,说不定会被人当做努力在工地作业的打工萝莉吧。
可甲板微微的咔嚓碎裂声音。
工地里的粉碎机...
终于在甲板快要承受不住那小小身板的疯狂打击时,冬日也终于承受不住了。
他悄悄地走到了不亦乐乎的少女身后,双手穿过她小巧玲珑的腋下。
轻盈的身体没有一丝重量,可却能使出千钧之力。
(她真是如同一块璞玉...)
冬日完全没有珍惜这块璞玉的意思,一甩手就把她丢到了一旁,就像扔了一块糖果纸。
“啊阿...你这家伙想要做什么!”
少女一只手撑着甲板,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却反手凝聚出一团绿色粘液。这样啊,这不是让冬日衣服报废的元凶吗?
于是,又一件衣服报销了。
看着恐怖的洁癖患者手忙脚乱的样子,少女才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
少女的初衷完全发挥了反效果。灰蒙蒙的天空与幽幽乌云,把高高挂起的骄傲之日,毫不费劲地遮住了。
同时也遮住了冬日的语言功能。
There is a limit for man's tolerance.
他的事端被不断挑起,与往日的宁静背离。可是少女完全不会明白。
她总以为。
他总以为。
(这家伙,果然有语言功能障碍!)
设下路障的人不是你吗!
有时候走到半路总是会碰到施工地,此路不通的标语屹立。这个时候就不得不绕路了。除非,人们都像冬日无可奈何地一样一头栽了进去。
“进屋吧,很快就下雨了。”
这是冬日这个上午唯一的一句话。冬天的太阳。
(蛤?什么声音?是我幻听了吗?)
良久的悄无声息...
“我说,快进屋吧。”无奈的叹气。
拎起已经被少女掠夺一空的包裹,把那本翻烂了的旧杂志卷了起来,少年起身。
几乎是拖带着身后少女惊讶的目光离去。
然后银色飘动,与灰蒙蒙也会很搭配的银光迅速流动,掠过。晴明阴雨,不过纠缠如此,又不过散漫如此。
“欸?等一下阿!”
一阵冷风吹了过去。
。
。
。
古老的挂钟一摆一摆,猫头鹰的眼睛滴溜溜滴转。少女也忍不住把银白的的好奇扫向四周。
“这就是你的房间吗?”她带着有些不屑的眼神,在狭小的空间中游走。而少年缓缓地坐在了陈旧的椅子上。
“真是怠惰的家伙呢。”少女嘲讽的声音传来。
(真是烦人的家伙...等上了岸就把你甩掉。)
冬日不动的目光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嘲讽。
不久少女便提不起兴趣来理会他了,但之前在甲板上的时候...对他不那么讨厌了。
一会摸一摸带着龟裂的木实桌子,因为潮湿而有些发霉的感觉。少女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一会又拽了拽挂钟那摇摇晃晃的吊尾,竟然露出了笑脸。
看起来是把这东西当成猫咪的尾巴了吧...
不过,那孩童一样的笑容,带着对未知的向往,其实她不过是个天真的不成熟的家伙罢了。
仍旧,冬日的脸,带着对未知的忽视,对已知的漠视...
终于,在感受了接踵而至的在她眼里算是有趣的物品之后,少女累了,那是探索者的疲惫,让刘海自然而然地垂下。
静谧的烛火。
少女眼带倦意地坐在了原本属于冬日的床上。从她进来一开始,不用说的,这里的东西理所应当的让给了她。
冬日丝毫不说话。
(这种人...我宁愿自己生活一辈子。)
的确,现在的少女,把冬日自认为的好日子,像是加入无数的调味料一样,做成了一大锅黑暗料理。
她的银发又一次不经意间触碰了冬日的脸。
冬日想打个喷嚏。
其实他,还是很在意。
只不过,他不是勇者。
遥远时刻的从彼至今,便同沉闷的大海,沉重的顽石,堵住了敞开的瓶口。
大海中的漂流瓶...可能永远没有畅所欲言的日子了。除非谁把他捡起,一用力拔开塞子,这样地释放了。
但,释放出来的是魔鬼也说不定。
但少女可不管那么多,双手撑着床的样子很是惬意,沉沉欲睡的样子,滴水般的红颜。
她的秀发杂乱地披在床单上,在上面撒上月光,还有魅影。
等到下午,说不定太阳就出来了吧。
说是这样...
可旁边有这样一个大概很可爱的家伙,冬日合不上双眼。
才不是要直勾勾地看着她呐才睡不着的阿,只不过...还没有习惯这种微妙气氛,这种鲜活的生机,这样的。
在阴暗潮湿的船室里,看着不熟悉的脸,却能找回一些熟悉的感觉。
冬天的太阳看起来会离大地近些吧,因为是融化雪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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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清了一下喉咙,感觉还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和以前几次一样,漂流瓶需要恶狠狠地打开。
我准备打破这种宁静,换来对未知的向往。
“那个...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叫你,但是...能让我问一下吗?”
我舒了一口气,多年未锻炼的喉部肌肉舒展开来。我感觉到含苞待放的花朵,就像眼前的少女一样。
(如果没有那些怪脾气,她安静地样子也蛮可爱的嘛...)
可迅速被打破这种状态的少女,让那朵花朵,一刹那转变成了最鲜艳惹人的银白色的妖精之花,如若无数蝴蝶在上方环绕飞舞。
直接被打开了话匣子嘛。
于是我接连不断地被带进了她的节奏,不得不用眼睛去看,耳朵去听,鼻子去闻去感受她脑袋里的世界。
她一旦陷入沉默就要不断塑造有趣的世界。
好久,没有,世界。
但,完全被她绕进去了好吧...
“还有,还有...”
我没有听进去这句话。或许有些无奈吧,但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我竟然伸出手,抓住了她飘逸的双马尾的一端。
恩...手感不错,柔软顺滑,没有一点扎手的感觉...
不知哪来的奇怪感慨。
然后轻轻一扯,让先前还没有注意的少女,玲珑的头部向我轻轻一歪。
“呃...”的清脆叫声。
紧接着是...“你这不知廉耻的家伙在对吾做些什么啊!快把你的咸猪手从吾高贵的头发上拿开!”的这样的习惯了的语气。
“所以说...”╮(╯_╰)╭我实在万般无奈。
“让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她把自己的束发从我的手里解救出来后,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着我,用她自以为吓人的愠怒目光,小小的眉头攒在一起。
“嘛~这次看在你陪吾聊天的份上,给你说话的机会吧!”最后还是妥协了。
所以说之前是谁哭着求着让我说话的啊...
不管怎样,我终于可以开口了。这,不是个困难的事情吧。
摇曳的阑珊...
就这样映照着我们的影子。
我并没用动,我们都没有动,我的嘴唇微微开合。
斑驳的影子错乱,不知有几个。正在愉悦地交杯换盏。
将要吐露出对未知的向往,对已知的心意。瓶塞里的恶魔纵然释放,嘴角微微冒出白雾。
外面阴雾很重。
只是当午十分。
云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