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天黑了。
不,是烛火,闭上了眼,停止了摇曳。
就连影子也不留下。
人在瞬间陷入黑暗的时候会发生些什么呢?是像我一样迷茫的行走吗?还是像一旁的少女一样呜啊一声地瑟瑟发抖吗?
我顺手点上了新的一支。
霎时间房间又充满了暖色。
明明是正午时分应该有的暖色。
看着一旁有点小害怕而捂住了双眼的少女,我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身处黑暗,还要遮拦双眼吗...
悄悄地从指缝间传来的目光,正在可怜巴巴地注视着我。
“谢谢...刚才...说你是胆小鬼什么的,抱歉啊...”
微弱的声音。
道谢是不必的,她本就不应该存在黑暗。
“不,没什么。”我只是看着我的手指,有点发呆的样子。
“那...那个啊,只是为了确认一下而已...”
“确认?什么?”
(终于要开始正题了吗...)我挠了挠头发。
“还能确认什么阿!当然是你的味道了、味道!”克丽丝汀大声地不情愿地嚷道。
“哈?我的味道?”
结果我是一道菜品吗?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剩菜还是什么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果然是你的味道把吾吸引过来的...”她噘着嘴说。
吸引,别说笑了。
能被腐肉吸引的只有秃鹫。
克丽丝汀似乎有点对我默不作声的态度抱了不满,带着点小脾气对我说:“不得不说,长着这样一幅令人恶心的脸的你,到底哪一点吸引人了啊,浪费!真是浪费!”
到底哪里恶心了啊我。
虽然我的气概是缺少了一点,如你所说性格是有些缺陷...
可是,我对自己的样子可是很有自信的好吗。毕竟...父母的继承吧。
虽然在凶恶的环境下,也长了一副柔弱的样子。
恶心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这样的话还是不说出来的比较好...毕竟,人抛弃了世界之后,是没有资格指手画脚的。
“还是先不提这个了吧...”
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话和克丽丝汀对峙。
“唉~真是浪费啊~”
克丽丝汀摇着小巧的头,闭着眼睛,一副感慨万千的自我陶醉样子。
都说了别再这里感叹了呐!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啊...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像她这样天真无邪,才会像她这样眼中无时不刻闪烁着月亮啊。我不明白...
我只是被月光碰巧撒上银灰的路边石头。
我站了起来,想要把门打开,以便看一看外面的情况。
呜咽的风抵住了那扇孱弱的门,以至于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门给拽开。
...
顿时风的神明把他对世界的叹息一股脑地塞进了少年微小的房间,猛烈的风压伴随着哭泣灌了进去,要将一切掀翻,把一切该有之物还给天空。
原来...
屋内一隅,隔绝了整个世界的狂暴不安。
重新燃起的蜡炬开启的弱小烛花,一瞬间就被撕裂,凋谢。
少女的银丝飞起。
风止住了...
如此简单的止住了...
仅仅在克丽丝汀一副交通警察模样的手势下。
说一声“停下。”的交通警察不管你是黑道还是白道,国家法律般地制止你。
然后银光静静地飘洒在她的肩后,安然地垂怜眼前。
船外风依旧吹起,透明的光保护了整个船只。甲板上的少年呆呆地看着她,摇摆不定的衣服平息。
这次姑且相信她是魔神的说辞吧。
他这样想。
不知道为什么,冬日笑了一下,嘴角弯出了弧度,新月...又迅速恢复一脸欠揍的扑克脸。
真好呢...她。
然后冬日缓缓走上前,想近距离观察一下栏杆外面的肆虐,在少女所创造的温室中。
“额...”
好像踩到了什么,仔细看看这不是上午被某个勤勉的打工萝莉击坏的可怜的甲板嘛。明明是铁板,却能完全地碎裂凹陷。
克丽丝汀在后面顽皮地看着。
回头一脸窘相地看了看她,她也天真地看看了冬日,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少年无奈地指了指脚下,提问的表情。
“哦哦,你说那个啊、那个...因为这个铁皮大家伙走的好像很慢,所以就稍微惩罚了一下。”
少女顿了顿,一脸认真。
“快马加鞭,更进一步。对吧!”
所以不要露出一副想要被夸奖的表情好吗...
这是船啊、船,无生命无意识的船啊。不是你家坏掉了总是出现雪花的老式电视机,用手狠狠地砸几下就会恢复阿。
嘛...要说无意识的话也太可怜了,可这样被你摧残着就算是马也会被打死的吧。
啊阿~服了。
有时候,冬日在一些合乎常理的地方总是完美地输掉。
已经不想在问些什么了,那个笨蛋...
“呐、呐...你,怎么了?吾做的难道不对吗?”
“是、是,你没有做错...”
总之就让她继续天真下去吧。
“而且,我的名字是冬日木鸣,以后不要你你的叫来叫去了。”
“冬日...木鸣?奇怪的家伙于是有奇怪的名字吗?”克丽丝汀冷笑了几声。
看起来是在心里酝酿出了些什么小孩子才做得出来的坏主意吧。
“那么,洁癖旱鸭子哑巴胆小鬼冬日木鸣君。”
我说...那么一长串前缀什么的,还是不必了吧...话说回来你说这么多形容词不会摇到舌头吗?
“啊,好痛...”
看吧,果然咬到了吧。
但果然还不不想反驳她。
她呐...算是十年来第一个对冬日说出了冬日木鸣四个字的人吧。
他的名字,甚至自己都快忘记了的名字。
现在也属于其他的人了。
冬日...木鸣吗...小时候父亲起的名字。
“木鸣哟...”
脑海里传来这样的声音,想要把少年拉回深邃的回忆之洋。
那是,怎么样的名字呢...
“喂、喂,冬—日—木—鸣!你这家伙又在胡思乱想地走什么神啊?”
少女拉长了的声调又把冬日从回忆中托起,冬日满身淤泥。
船还被无形的保护伞包裹着,在波动的一面是太阳的黑脸,在平静的温室内拥有令百花齐放的温暖舒适。
这都是眼前自称魔神的少女所做。
不过,看起来,这个魔神也很怕疼痛、很怕黑暗。
银色的发丝从两边垂下,精致的脸颊透露出与年龄相符的表情。果然小孩子就是要有一个小孩子的样呢...
夜晚她却能投射太阳的光辉。
冬日感觉有一种奇怪的涌上心头,顺着咽喉想要爬出去重见天日。
眼角不知道为什么酸酸的。
于是他还是笑了一笑。
“怎么了啦,笨蛋木鸣?在那里傻笑个什么?”
“不,没什么...克丽丝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