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冬雷。
“淅沥沥”,冬雨。
他们被偌大的教堂挡在屋外。
可是梦魇不会消去,小孩子时常被梦魇困扰。这时候就哭着去找爸爸妈妈,扑倒他们的怀里,哭诉着自己的情绪。
可是那...冬日的梦魇正是他的双亲。
“咣当。”
教堂门口的废弃物不知道被谁踢开了,同时也打破的冬日的痛苦。
感谢...
那是一对小情侣,大概都有二十岁左右吧,应该是一对大学生。女的一方紧紧地搂着男方的胳膊,而男方则是一副“交给我吧,没问题。”的表情。
真是可笑...
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发现窝在角落里的小朋友,自顾自地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休息。
这个避难所也快要堆满人了吗...外面不断地传来嘈杂的声音,不知道是人是鬼。
紧接着那个虔诚者的门槛不断被越过,教堂里充满了人与人之间的语言,这个地方是唯一的乐土。
在周围的地狱中,
今天做礼拜的人尤其多呢。
大概聚集有十几个人的时候,那对情侣中的女大学生才在角落里碰巧发现了毫不起眼的我。
“啊啊啊!”,她惊叫,“什么嘛...一个小孩子啊...真的是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喂!小青,别多管闲事了快点过来!”
看起来那个男的也看到了我,不过并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
“可是...这个孩子...”
“不要管了,快点过来...”
“哦...对不起了,姐姐先走了...”她看着我,略带歉意。
(没有道歉的必要呢...)
我在心里回答她,目送她离去,我还是一个人呆坐在那里。
门口又在咣当作响了,又是一个劫后余生者。
“唔...好臭!”不知道是谁不满地小声说。
身穿灰色布衣的家伙走了进来,那身打扮,不知道是在那个小剧组捡的废弃古代戏服吧?流浪汉吗?
在临海市还是很少见到流浪汉的,毕竟是一个发达的省会都市,就算是有也大都转移到一些收容所或者被遣送,为了市容。
他重重地咳嗽了几腔,拖着碎布条子和看起来很疲累的身子缓缓走过,周围的人不自觉地就挪了挪身子。
真好呢...流浪汉,本来就不具有家的概念,到了人人都丧失的时候还可以安然无恙的游荡,就算是忍受一下周围的目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于是他随随便便地找了个位置就坐下来了,在我的旁边。
(你好...)
我在心里对他说。
良久也没有人再进来了,天空还是一片墨黑,像是被渲染了一遍。虽然感觉时间会很快地飞逝的样子,可实实在在的是只过去了十几分钟而已。
看来周围的交通要道也被破坏了...所以部队迟迟没有打开通路,只有少数的地方,用直升机送过去的寥寥无几的物资。
可这个神圣的地方有些偏僻。
人们并不是像平常一样有说有笑地谈论一些八卦了...一个个哭丧着脸,好像在教堂中参加葬礼。
“你!!!想要打架吗!”
“打就打!我害怕了你不成!?”
喂喂...真神可是在安息哦...
就这样葬礼结束了,成为了暴躁与不安的大会。
啜泣...焦虑...愤怒...疯狂...悲伤...不满...消极...好一个情绪大会。
然后很简单地。
余震来了。
轰隆隆...所有人的脑袋轰隆隆地响,像是对原有的恐惧雪上加霜。
这个唯一的神圣地逃脱不了倒塌的命运,壁画...完全被震碎了,结果最后天使与恶魔到底谁是胜利?
所有人抱着头颅逃窜,有的躲在角落,有的在空旷地不知所措,有的急急忙忙地向门槛冲去,却被门槛绊倒...
喂...谁来拯救他们...
我简单地趴下,寻找到一个大概会构成生命三角的地方,这些父亲的灾难应急手册上都写着。可恶...身体又不受控制地颤抖...
“啊————”
一个惊恐的面孔被倒塌的重物砸到,扑倒在我的面前,他的指甲深深地抓着地,不屈地...瞪着我。
不...不...我拯救不了你。
罪过...
那个男大学生推开了他的女伴。
自己倒塌在废墟中。
看错他了...真的。
眼前逐渐被石块什么地覆盖,还好选了个好地方,没有受伤,只是形成了一个穹顶一样的空间。
我在缝隙中,不敢伸出手。那袋威化饼被压得粉碎。
余震来得太猛烈了,能把一切击碎。还有人的躯体,四分五裂。
我想拯救他们的啊...
是他们的无知导致了灭亡。
但我想拯救他们啊...
我不想再看见父母那扭曲的脸了,我...只是7岁孩童的我,此时不应想得太多。
大概...太早了吧。
可我是父亲的孩子啊!
一旁静静地坐着的流浪汉,我现在唯一可以看见的活人,就要被裂缝中伸出的无形之手吞噬下咽了。流浪了不知多长时间的人,最终要回归流浪。
我想伸出手。可是周围的各种掉落的重物让我伸不出手,小孩子的力量也决定了伸出的手不会有什么结果。
重要的是...我的双臂不住地颤抖。
拯救什么的...
雨水还是那么纤细,纤细到让我无处可逃。
迷途的羔羊一直装着坚强,想要超越头羊。
好冷...
我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中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嗫嚅的自言自语,被不断地驳杂声音掩盖。
“谁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