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放学后,林恩接莉莉娅回到了家。
打开客厅的门,林恩率先走入,回过头发现妹妹还站在门沿外,稍微伸长脖子左瞧瞧右望望,于是含笑道:
“怎么,离家没几天就不认识了?”
莉莉娅轻轻摇头,边前迈脚步边应道:“哥哥一个人在家,我还以为会是副乱糟糟的样子,结果比预想得更——唔!这是从哪里传来的味道?”
结果,话还没说完,她就蹙眉掩住了鼻子。
林恩也闻到了一股怪味儿,用手挠挠头,略显尴尬地望向了半掩的厨房:
“昨天,昨天晚饭吃过后,好像还没做清洗……”
莉莉娅斜着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我就知道”。
身为兄长,林恩感觉面子有点挂不住,索性将客厅的两扇对开门全都打开通通风。这时,与大黄、二黄打完招呼的小贝从马槽方向欢脱地跑了过来,刚一越过客厅的门槛,全身的浅灰色毛发就根根炸了起来。
“贝儿?!贝儿~贝儿~”
它如遭雷劈,朝着林恩叫了一声,然后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虽然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但林恩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这小东西……他内心暗恨,其实他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了,凭什么它总能无忧无虑地和莉莉娅待在一起,自己这个哥哥也想啊!
不过嘛,莉莉娅和它在一起的时候都挺开心的,能够让妹妹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就原谅它好了。
这边林恩在思想抛锚,那边莉莉娅已经将预备学院的校服外套脱下叠好,换上了一身平时在家里穿的围裙,并熟练地挽起头发用皮筋扎好。
见状,林恩急忙出声道:
“先别收拾了,我们今晚去外面吃吧?”
“去外面吃?”莉莉娅蹙眉反问。
“嗯,咳,你离家那么久,才回来就要打理家务,这不太好。”林恩咳了一声道,“我们去外面吃,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哥哥我请客!”
说着他拍了拍腰包,努力做出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
莉莉娅看着他,沉默了两秒,之后又将视线重新收回到手中的抹布上:
“不劳哥哥破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请一位帮佣吗?难道付给人家的酬金不够,所以人家不管你了?”
闻言,林恩破哟点尴尬:“额,这个是……”
莉莉娅并没有进行追问,刚才那句话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而林恩也如预想中的被引开了注意力。
这样做的直接目的是使他撤回外出就餐的提议。如果可以的话,莉莉娅希望从今晚到明天早上不要因为旁人而占用他们兄妹独处的时间,除了彼此以外,其他人都是阻碍。
在不受打扰的环境下,才能更好观测兄长(稀有)身上的细微变化,收集到足够有用的数据……这是合理的……
“那个,其实我没去主动雇佣,有个家伙就自顾自地传进家里,说是要来当女仆。”林恩说着嘴角不由勾起,“就是黎纹娜啊,她来这里确实帮了我很多忙,不过,不过因为一些事情,几天前刚回去……”
他将这一周多的经历如实向妹妹道来。
黎纹娜……黎纹娜·西斯图特……莉莉娅手上的动作一听,运算阵列如同狂乱的洪水一样涌动了起来。
她“呆”了几秒钟,接着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手上的清理工作。
“这不是挺好的吗?看来你们两人的关系进展得很顺利。”待哥哥讲完,莉莉娅轻飘飘地评价了一句。
“呃……”林恩含糊了一会儿,最后深吸了口气道,“莉莉娅,我做出决定了。”
“嗯?”
“我要去追求黎纹娜。”
迎着妹妹的目光,林恩倾诉出自己的心声:“我好像,好像喜欢上了她。所、所以,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想试一试去追求她。”
关于女仆娜娜,有一部分过激的事情林恩没有说出来,但他认为自己身为男人得负起责任。这不是自傲,不是出于对“受害者”的施舍心理,而是他真的有种想和对方结合的冲动,因此才感到愧疚,打从心里希望能得到对方的原谅。
同样地,他也不会看轻自己,给予一个女人幸福这种事情他还是能办到的,既然看上了那就拼上全力去抢过来,成败暂且不论,态度才是关键。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得到妹妹允许的前提下——
勇者林恩并不爱任何人,不会爱上任何人,他之所以存在的唯一执念就是妹妹,已故的妹妹让他全身心都充满了愤怒和仇恨,燃烧不休。而如今,悲剧并没有发生,妹妹还活着,活着的妹妹抚平了他身上焦黑的伤痕,令他再次体会到幸福的滋味。他被妹妹所拯救。
对于林恩来说,妹妹绝对要比这个世界上其他所有人加起来还重要,但在这个和平的世界,似乎不会再有那种为了妹妹一人而和全世界为敌的极端情况,鱼和熊掌可以兼得。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介凡人,当衣食温饱不成问题后,自然就会有某些方面的需求。
那么这件事到底是否为错?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减少对妹妹的关心,这是必然的发展,一个人的精力总会有限,为了同时照顾两者就只好把自己的真心分成两半,而分成两半的真心从此都将不再完整……
特别是,“女人”这个身份,其他女人与妹妹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同为女性,那些胭脂俗粉根本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本该是这样的……
如果有了其他女人之后就忘了妹妹,那岂不是一种背叛?
林恩烦恼着,尤其当黎纹娜离开后他就更加心烦意乱,夜很漫长,而他身边没有一个说话的人。这正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孤独啊,放在以前他会借着夜色隐藏自身,瞄准猎物,孤狼是不需要任何同伴的——可现在他做不到那么心无旁骛了,被忧思所困扰着,只好像死了一般躺在床上。
他已经改变了。
这件事情毋庸置疑,改变后的他像一个正常男人那样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这种事情也本无对错。想起那次兄妹吵架时莉莉娅曾说过的话,林恩发现自己好像又钻了牛角尖,忽略了妹妹的意愿。
身为兄长,应该认真聆听妹妹的心声,并给予相应的尊重,而不是在一旁抱着脑袋暗自苦恼,这样太没有风度了。
于是林恩说出了那句告白,把自己的真心完全袒露出来,他也想要听到妹妹的心里话,无论支持还是反对,这都是他能够接受的答案。不过,要是莉莉娅坚决反对,他,他也许会小小地争辩一下……如果最后还争辩不过那就算了……
他希望获得两全其美的结果,多么贪婪的人啊。
——然而莉莉娅并没有“心”。
她唯一擅长的只有冰冷的计算,但现在无论运算多少次,得到的结论都是相同的。林恩即将去追寻他的幸福,而自己在他的故事里不过是充当了一个不起眼的“妹妹”角色,那么答案还用说吗:
“你的眼神像饿狼一样,被你盯上的女孩子还真是可怜呢,se狼哥哥。”
“欸?啊……”林恩被这句嘲讽搞得不知所措,自己表现得真有那么明显吗?
莉莉娅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道:“但是,谁让你是我的哥哥呢。我之前就觉得你看人家的眼神有点不对了,而且黎纹娜——应该也是对你有点意思吧,如果你们能够走到一起,那么她家的家产迟早会变成我们家的。
“嗯,真是一笔好买卖。”
林恩被她逗笑了,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你啊,怎么整天都谋划着把我卖出去……”
吃过晚饭,莉莉娅在清扫房屋,林恩给她挪出地方,就拿着剑来到庭院,随手比划了起来。
待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兄妹互道晚安,回到了各自的卧室。
林恩暂时还不困,于是随便拿起一本书,就着微弱的烛火阅读起来。
良久,他将书本放下,感觉胸中气血燥热,需要平息,于是不由自主地望向房间某处。他下床走过去,推开杂物,找到了一只平平无奇的木匣子。
他打开木匣,从中摸出来一块柔滑的布料。
“嗯?”林恩发现手感不对,将那件底裤拿到近前,感觉有一股特殊的异香扑了过来。
只一下,那香味便无影无踪。
林恩将木匣的盖子完全揭开,又从其中找到了一件底裤,这才是他所熟悉的,那另一件又是谁的呢?
他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发现自己心中的野兽今晚似乎尤为亢奋,充血的眼睛让他看不了多远,炽热的身体催促着他的行动,他索性直接抓着两件底裤上了床。
粗暴地将烛灯熄灭,他开始了今夜的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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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CUT!
“……莉莉娅……莉莉娅……莉莉娅……”
不知何时,所呼唤的变成了另一人的名字,内心映照出的那张脸也变了模样。
“莉莉娅——喔喔喔!来了来了来了!”
“嘶哈……嘶哈……”
“再来一次……再来……”
“——噢噢噢噢噢!莉莉娅莉莉娅莉莉——咳!咕哈!嘶哈……”
“再,再来……”
男人在床上不断蠕动着。
而房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条缝,一双浅红色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幕,她右手上有某种散发着异香的液体在缓缓滴落。
…………
翌日,林恩坐在客厅,看着妹妹在餐桌上摆放了两人份的食物,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精神有些萎靡。
“哥哥,昨晚没睡好吗?”
“嗯……”林恩打了个哈欠,回答道,“昨天回到房间后稀里糊涂就睡过去了,可能没盖好被子吧,莉莉娅你不要学我喔。”
“这样啊,还请哥哥你多多保重身体。”
早餐结束后,兄妹二人向屋外走去,互相道别。
“莉莉娅,你路上小心。”
“哥哥也是,请不要勉强自己。”
“哪里的话。”林恩故意展示了下手臂上的肌肉,“吃了莉莉娅准备的早餐,我现在已经完全复活了过来,努力工作一天根本不在话下!”
“呵呵……”
将妹妹送别后,他转身望向职业者大厅所在的位置,拍了拍跟在自己身边的老黄马。
又是新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