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启程的诗人(自称)(八)

作者:Dfwhersbr 更新时间:2022/12/16 21:44:51 字数:2025

越过眼前这个转弯,整个阿特莱德港豁然开朗:统一刷成白色的砖石建筑顺着地势向海岸延伸,在最高处新总督府邸的背后,梅森河从山崖落下,直冲大海,那道纯白的流光似乎成为了阿特莱德港最为独特的背景色。细看阿特莱德港内部,连绵的阶梯瀑布、青石水桥、喷泉、水渠点缀在白色的建筑物之间,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于大街小巷,将整个阿特莱德港联为一体。闭上眼睛,海风的吹息与瀑布水流的杂音迎面而来,这是谱写名为阿特莱德港这一恢弘乐章时不可或缺的底音。

在海啸之后,新任总督对阿特莱德港进行了重新规划,新的阿特莱德港呈阶梯形环状布局,以地势划分为三个区块。最外层是商业与贸易区,冒险者公会和供船舶出海的岸口也设在此处;然后是居住区,最里层则是靠近旧阿特莱德港遗址的滨海广场。

虽然内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直奔滨海广场,见识一下所谓集结了全帝国最好的吟游诗人和乐手的盛景到底是什么样子,但看故事书得来的常识告诉埃弗塔罗现在还是尽早找一个旅馆住下为好。

时值初春,未到阿特莱德港旅游最为繁华的时间,可即便如此通向城镇中心的大道上来往的行人也络绎不绝。如果是在旅游旺季的盛夏的话街道上早就是人挤人的景象了吧?

而令埃弗塔罗感到意外的是,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占绝大多数的都穿着华丽,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之人。至于打扮朴素的普通人家不比冒险者和像埃弗塔罗一样的旅人多多少。雇工、服务员、佣人,最多的便是站在露天摊贩后向路过的富有游客兜售纪念品的小商人,真不愧是以旅游业兴盛的城市。

这些小贩可不像之前那个车夫一样有着敏锐的商业眼光,打扮朴素的埃弗塔罗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不然在这条通往旅店街几百米都不到的路上埃弗塔罗要被那些人缠上好几次,然后半推半就地买下好几个奇奇怪怪的纪念品。

阿特莱德港的旅店集中在商业区和住宅区的交界之处,服务的对象不同档次也有所区别。埃弗塔罗随意选择了一家主要面向冒险者或旅行者对象的中档旅店,定了个单人房间。可就算如此,一个单人房间每天的费用就高达三十帝国铜币,如果再带上早餐的话还要再贵五铜币——刚好是一本大圣堂出版的圣典的价钱。

埃弗塔罗虽然对人类世界的金钱观念并不怎么了解,这次出行带的旅费也绰绰有余,但十天就要花费三枚银币,确实让埃弗塔罗也皱了皱眉头。还是对滨海艺术广场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埃弗塔罗没有再去其他旅店货比三家,在店主惊讶的眼神中爽快地交了九枚银币,定了一个月房间之后,收拾好行李便直奔滨海广场。

埃弗塔罗的行李不多,几件替换的内衣物,各种零碎的生活用品,以及一把小型的木质竖琴——仅有十三根琴弦只能奏出最基础的音色。这把竖琴是芙蕾娜送给埃弗塔罗两百岁的生日礼物,埃弗塔罗一直爱惜至今。或许是为了彰显自己吟游诗人的身份,这次出门埃弗塔罗额外带上了这把竖琴,把它别在了腰封之上。不过遗憾是这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埃弗塔罗莫名有些失落。这个港口的吟游诗人和乐手实在是太多了,已经不足为奇。

浪潮一阵一阵扑打在沿岸的防波堤上,靠在护栏上可以看见碧蓝的海水之下沉睡着无数长满青苔的石屋。它们在那次海啸之中被汹涌的浪涛吞没,但不知为何潮水至今没有退去,大半个旧阿特莱德港现在仍沉眠在海平面之下,慢慢地幸存的人们也对其失去了希望。或许得益于所用的材料,水下的房屋大多保存完好,历经数年而不损坏,如果有朝一日海浪退去,阿特莱德港或许会呈现与现今截然不同的一幕吧……

而在另一边,埃弗塔罗迷失在了陆上的海洋之中。海风带着吟游诗人们用灵巧的双手弹出的悠扬弦音传入耳朵,而在另一边铿锵有力的鼓音与锣声伴随着战歌在大脑中轰然炸开,眼睛却不知何时已经离不看眼前那舞者纤细灵动的腰肢……不仅是乐手与诗人,魔术师、驯兽师、画家、皮影戏法……这座滨海艺术公园能包容任何事物。

但在被无尽的杂音淹没在黑暗中之前,埃弗塔罗回过了神。不知不觉间埃弗塔罗的右手已攥紧了腰间竖琴的把手,没有鳞片保护的手心很疼,但他不想放开。嘴角抿起,瞳孔收缩,心里空落落的,视线所及都是一片虚无。

自己到底有没有成为吟游诗人的才华呢?

略微拨动几下琴弦调音之后,诗人清了清嗓子用眼神招呼大家聚过来。面对整个旅馆客人的围观,诗人也不畏惧,开始用低沉的嗓音将某个传奇故事娓娓道来,不知什么时候琴音已起,诗句伴随着弦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将大家紧紧拴住。

自己做得到这种事情吗?

一阵颤音之后故事落幕迎来,观众迟迟才从失神中回到现实,一大片掌声与无数打赏接踵而来。众人高呼再来一曲,诗人却笑笑收起来桌上帽子中的钱币走入黑夜之中。下一个城镇该讲什么故事呢?

自己追求的梦想的意义在何处?

“喂!你这家伙傻站在这里干什么,不给钱的话就早点走啊!打扰到我招揽生意了知道吗?”突然响起的稚嫩嗓音带着几分凶意,如同一记响锤敲打在游神的埃弗塔罗脑袋上。巨龙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来到了滨海艺术广场的边缘,这里空荡荡的,游客明显比广场中心更加稀少。没有游客,这里的乐手自然也不愿意出力,他们大多有气无力地蹲坐在台阶之上,浑浊的眼睛凝视着虚空。只有在有游客路过的时候,搭在琴上的手半天才弹出一个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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