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鱼之泪(一)

作者:Dfwhersbr 更新时间:2022/12/19 19:29:02 字数:2542

Part 1

不远处的广场中心还是那副热热闹闹的模样,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他们无关。无论是埃弗塔罗和少年吵起来还是少年带着哭腔跑开,他们都会用最热烈、最富激情的弦乐和歌声献上礼赞。享受着游客的赞美和阿特莱德港总督不遗余力赞助的吟游诗人或乐手们所担心的永远只有能不能把气氛炒的再热烈一些。唯有附近与少年有着相似命运的人们才在事情结束后匆匆撇过一眼。

埃弗塔罗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的心还牵挂在不知何处的少年身上。虽然少女所说的句句都是真言,埃弗塔罗自己对此也非常赞同,但这并不能否认少年的话就是错的,他所看到的世界与埃弗塔罗看到的完全不同,如果不是这次相逢,他们俩的世界将永远不会有交集。

这或许也是莱恩迪亚斯的指引——

“你还要攥着那枚银币到什么时候?”青年略带沙哑的干涩声音如当头一棒将埃弗塔罗从失神中唤了回来。顺着青年的目光,埃弗塔罗的视线移动到了自己的手心,在那深处,银币的微光透过拳缝的间隙闪得晃眼,埃弗塔罗连忙把松开握紧的拳头,却发现手心已通红一片。

青年在这之后将下巴收回黑色大衣高领的底下,似乎不打算说第二句话,仿佛只是无心提醒埃弗塔罗一嘴罢了。

“你还想着他的事?”少女接过了青年的任务向埃弗塔罗发问。面对少女的质问,埃弗塔罗僵硬地点了点头,喃喃道:“我是不是……伤害到他了呢?”

“仔细想来我对他一无所知,他却能一眼洞穿我的本质,在最后我是不是过于傲慢了?”埃弗塔罗举起银币,遮住太阳的光辉,真银所反射出的朦胧光晕神似苍月的冷光,“之前也是,在他看来那么大数额的钱币也许是一种蔑视与侮辱吧?”

“你还真善良呢……被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却还为他着想,要是我的话早就揍过去了,这种不识好歹的臭小鬼只有揍过一顿之后才会听话啊!”少女怒气冲冲地说道,虽然与埃弗塔罗所抱有的感情不同,她心底恐怕也并不甘心。

“善良?没这种事情。”埃弗塔罗自认为他绝对谈不上善良,在近两百年的岁月里仅仅因闯入龙族的领地他就不知道杀掉了多少人类。如果把这种事情告诉少女,她绝对会大喊着刽子手然后逃跑的吧,不,或许拔起腰间的法杖向埃弗塔罗冲过来也说不定。“我只是……有些事情放心不下罢了。”

“我看你就只是想要让他理解你吧?真是麻烦,我看你和索尔都一个样,一旦迷茫了就会一直跨不过心里的那个坎!”被少女点到名字的青年看神色似乎异常不满,但他始终没有再说话。

“不要想太多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少女拍了拍埃弗塔罗的背,召回了他自己跟自己打架的魂,“自我介绍一下吧!冒险者公会所属银级冒险者,露奈,擅长光系和水系魔法。这个不爱说话的家伙是索尔,同样是银级,目前正结队执行任务。相逢也是有缘,要不我们认识一下吧,诗人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名叫索尔的黑衣青年无奈地点了点头,似乎也对露奈过于自来熟的表现没有办法。或许他们组队的原因也是露奈强行贴上来的吧,以他沉默寡言的性格,单独行动更适合他。

“还是先别叫我诗人先生了吧,总感觉怪怪的,现在的我也担待不起这个头衔。我有自己的名字,埃弗塔罗·莫利古拉,随便点叫我埃弗塔罗就行。”埃弗塔罗摸了摸头露出几分苦笑,每当露奈用“诗人先生”这种尊称叫他的时候,他总会感到如鲠在喉,如果那个金发少年还在现场的话,恐怕会当场嘲笑这种不自量力的称呼的吧?

“太长了呢,叫你埃弗如何?听起来意外有些可爱,索尔你觉得呢?”露奈自顾自地又将埃弗塔罗的名字缩减了一半,然后将话题抛给身后那个不善言语的青年。

索尔也被露奈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到了,他那双暗紫色的眼眸有些犹豫地在两人之间左右徘徊,最后还是抵抗不住露奈那过于热情的视线,终于开了第二次口:“……我觉得不差,但这还是得看埃弗塔罗先生他的意思吧?”

虽然本人说了不差,但索尔自己却没有采用露奈那种过于亲昵的称呼,而是继续用全名来称呼。与露奈不同,此刻他还是对埃弗塔罗抱有警戒之心。

“埃弗啊……总感觉让人怀念,小时候的芙蕾娜也是用这种方式叫我的,不过长大了之后就只叫我全名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听见这种称呼……”埃弗塔罗的右手攀上脖颈,深入衣领的深处——按照人与龙化形的对应,那里便是那个晚上芙蕾娜咬得最为凶狠的地方——此处仿佛还残留着自己青梅竹马,不,伴侣的气息。

露奈变得有些局促不安,她从埃弗塔罗身上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氛围,那是外人无法踏足的私密领域,而刚才自己差点就毫无戒心地走进去了:“抱歉啊,这个称呼如果是她专属的话,我就收回刚才的话。”

至于索尔,他始终一言不发地站在露奈身后,不过刚才那个时候埃弗塔罗竟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对自己的淡淡敌意,吓得埃弗塔罗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啦,不是啦!不要误解啊,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露奈你用那个称呼就行,芙蕾娜她也不会介意的,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才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这可不一定呢……”没人听见了露奈这句轻声细语,随即她上前一步凑近了埃弗塔罗,用热情与好奇掩盖住之前那一丝阴翳,“我很好奇!你们两人是什么关系,能方便给我们说说吗?可以吗,可以吗?”

埃弗塔罗吓得后退一大步,躲开了露奈凑近放大的姣好容颜,他的鼻尖还残留着少女身上淡淡的白百合香气。他有些不擅长对付这种女孩子,对他来说这种性格的女人做朋友时能成为最好的挚友,她的笑容能带来启迪与拯救,但要是选伴侣的话……果然还得是芙蕾娜才行!

从索尔那里传来的敌意越来越强烈了,虽然他到现在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现在埃弗塔罗已经千刀万剐了。

“我和芙蕾娜可以很纯洁的关系啊!只不过是不久前我向她表白了,她高兴地接受了,家长也不反对,旅行结束后大概率就要回去结婚了的纯洁关系啊!”从周围路过的人那里传来的关爱眼神刺得埃弗塔罗浑身不舒服,索尔的敌意也完全消失了,露奈退了回去,似乎有些失望。

“本以为你们俩还停留在羞于告白的地步,没想到埃弗你竟然已经出手了……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屑于搞暧昧了吗,我什么时候脱离时代了?”露奈有些难以接受,她本以为能借用男女关系稍微调戏一下埃弗塔罗,没想到时候受到打击的反而是她自己。

“啊,我们要不要一起逛逛,权当是转换心情?”好生僵硬的转折,不过埃弗塔罗和索尔也没有直白地说出来,这种时候还是顺着露奈的心情比较好。不知不觉间刚才那股阴沉的气氛只靠露奈几句玩笑话便轻易瓦解了,这或许正是少女的魅力所在,因此这份宝藏索尔才不愿与他人分享吧?埃弗塔罗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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