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鱼之泪(二十)

作者:Dfwhersbr 更新时间:2023/1/5 19:14:54 字数:2028

原本只是模糊一点的阿特莱德港水下遗迹的塌落部分逐渐变大,越靠近那里越能明显感觉到海水的凝滞和一种说不上来的寂静之感,如同一位孤僻的老人,带着强烈的疏远之感,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埃弗塔罗放慢了速度,倒转身形缓缓降落在了一座钟塔之上。

暗红色的瓦片发出轻微的碎裂声,滑落于黑暗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铜钟静静沉睡在一旁,做了防锈处理的铜钟身上复杂的花纹现在仍清晰可辨,只是它的声音再也无法响彻阿特莱德城带着浓重湿气的黄昏。

埃弗塔罗环顾四周,很快他便锁定了阿马蒂亚斯集市的所在,摆放着数个大型不明物品的小广场在平民区低矮的建筑中显得格外惹眼。

巨龙脚尖轻轻发力,从钟楼顶跳跃到了一旁一栋白色建筑的天台上,还未等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灰白色砖石有所反应,埃弗塔罗就已经转移到了另一栋建物的屋顶。

就这样跳跃了数次,很快埃弗塔罗便赶到了阿马蒂亚斯集市的入口处,在这里终于能够看清那被扬起的粉尘遮盖住视线的大型物体的本来的样貌——

“这是……处刑架?!”伫立在集市中央的东西牢牢地抓住了埃弗塔罗的视线,那是一个半米多高的台面,上面一左一右竖立着两根原木,其中一根原木上还缠绕着一捆粗草绳,而在原木的周围以环形围绕着大量的薪柴。

虽然海水的侵蚀使得木材与草绳腐朽破败,都已经分辨不出它本来的样貌,但那个独特的形状让人一眼就明白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火刑架,将异端、邪教、女巫等种种人类无法理解的东西抓起来,绑到柱子上,点燃他们脚下的柴火,烧死他们,让神明来宽恕这些被邪恶附身的灵魂,这是救赎。

埃弗塔罗略带嫌恶地靠近了位于集市正中的火刑架,这种带着惩罚与枉罪性质的道具让巨龙心里上感到不适。

但无论心情如何埃弗塔罗都必须要进一步调查那两座火刑架,这处深海遗迹中所隐藏的秘密恐怕比他想象得还要多得多。

靠近之后,火刑架的更多细节展现在埃弗塔罗面前。

如同两座孤零零的坟墓一般伫立在空荡的集市正中的火刑架正强烈地宣扬着它们的存在感,仿佛想要向什么人揭发些天大的秘密。

可它们是死物不会说话,但这种无声的证言反倒在埃弗塔罗心中砸下重重的一锤。

埃弗塔罗蹲下身子拾起一根一半碳化的木柴,一边思索一边在脑海中勾勒出那时的情景:“左边这座火刑架的木柴有燃烧过的痕迹但燃烧又不是很充分,仿佛是处刑仪式在半途就被人打断了,是有谁救了那个本该被处死的人吗?而另一座……”

埃弗塔罗转身向右边那座火刑架走去,“完全没有火烧的痕迹,这是备用品还是说本来打算同时处决两个人结果失败了?”

“草绳已经腐烂了,但为什么只准备了一捆?如果要同时处刑两个人的话不应该起码准备两捆、甚至更多吗?是遗失了,还是说完全腐烂了?不对!”

埃弗塔罗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激动,“如果打算同时处刑两个人的话燃烧痕迹不可能只存在一处,如果是打算先处刑一个人以儆效尤的话草绳不可能只有一捆,至于腐烂、遗失更加不可能,唯一可能的情况就是……本来就只有一座火刑架有人受刑?!”

“既然如此的话……”埃弗塔罗捂住了嘴,神情有些严肃,“当时这名罪犯有一位罪名与之相当的、但仍未被抓住的同伙存在?这场处刑或许是一种警告,但中途又被其他人阻止了……”

“而把这件事与歌姬联系上的话就说明……歌姬可能不止一人?!”埃弗塔罗猛地抬起头,却又马上放松下来。

“不、不可能的吧,这种胡乱的推理怎么可能是真的啊,还是再去找找其他的线索吧,我记得那边还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建筑物……”

埃弗塔罗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脏却砰砰直跳,血管里属于冷血动物的鲜血仿佛霎时活络了一般直冲骨髓。

十年前的阿特莱德港到底发生怎么了,埃弗塔罗现在对此十分好奇。

原本跟随索尔他们来水下探险的目的只不过是寻找自己诗歌意义的一环,巨龙对人鱼、对阿特莱德港的过去并不关心,但现在埃弗塔罗属于诗人的一面被激活了,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然后将其写成故事。

他隐隐感觉到隐藏在歌姬背后的故事恐怕不止处刑、人鱼、总督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而是更加本质地、更加强大的力量在推动着事件发展。

一缕月光越过透过层层海水的阻拦照射在埃弗塔罗那清爽的淡蓝色长发上,将其染上了苍空的色泽,如同无时无刻都在注视这片大地的眼,那样深邃。“伟大的莱茵迪亚斯大人在上,这也是您的安排吗?”

一开始埃弗塔罗的视线就被位于集市中心的火刑架牢牢抓住反而没有注意到在广场四周还有一个临时用钢材搭建的建筑物。现在注意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个临时建筑物并不比火刑架普通。

“这是牢房吗?可为什么好像关动物的铁笼子一样……”埃弗塔罗皱着眉头来回观察着这栋狭小的建筑物。

整个铁笼子四面封闭,只有正面一整面是由细密的铁栏杆组成,从这里看去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所有光景。铁栏杆上还开了一扇小门,上面挂了一把锁。

埃弗塔罗摆弄了一会锁,发现已经严重锈蚀打不开了,没办法埃弗塔罗只能微微用力掰开一个能容成人通过的洞口之后走了进去。

牢房的内部空空荡荡,只有角落里与墙壁牢牢相连的两把镣铐、一个破碎的陶瓮、一张腐烂的草席,以及草席下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球状物体。

“这是……”埃弗塔罗拨开了腐烂发霉的草席,从地面的凹陷处小心翼翼地抱出了那个散发着微光的球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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