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鱼之泪(六十一)

作者:Dfwhersbr 更新时间:2023/1/31 20:41:57 字数:2149

春去秋来,从帝都来了新的总督接管了这座城市,有了中央的援助,复兴的速度加快了。

海啸也退去了大半,在旧的遗迹与新开辟的土地上,阿特莱德城重生了,甚至重生成了比之前更加繁华的样子,只不过那里已经没有了我这种人可以生存的空间。

新的城市以旅游业和文化产业作为根基,广场建起来了,诗歌唱起来了,节日兴盛起来了,但我们这些渔民只能龟缩在远离城市的地方,仅仅靠着几艘破船勉强度日。

要是我还有之前美妙的声音的话或许会不一样,但我已把它作为祭品向某位神明换取了我不想要的力量。

就算我因为奇迹而恢复了健康,十年未曾说过一句话都我也就只能发出呜呜的怪叫吧?

你的生意有了些起色,来自帝都的大商会甚至也愿意和你做买卖,不过你一直没有变,没有娶妻也未曾生子,只是十年如一日坚持不懈地看望我和莱克斯,在困难的时候给予关键的援助。

我看见了你眼里的欲望,也看见了你眼里的懦弱,因为什么你才一直不愿把爱说出口的呢——

啊,镜子,就如同我看到你一样,你也看到了我的眼底吧,那一定是一片混沌、一片漆黑,不过它只能属于一个人……

莱克斯长大了,长成一个大男孩……啊,真的好像,仿佛间我又看到那个人重新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不过我一定是一个不称职的养育者,我什么也给不了他,甚至还要依赖这个不足十岁的小男孩。

某天开始我的健康出现了问题,捕鱼之类的力气活也不能做了,只能呆在家里做一些小东西谋生。

莱克斯什么也没说,但不知何时他不去学校了,然后我发现家里那把老旧的竖琴不见了,早出晚归成了那孩子的常态。

有时候莱克斯会带一些银币回来,但大多数时间他的口袋都是空空如也。

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条道路呢,他的才能继承自何处呢……

不,那孩子没有一点才能,只不过对于如此瘦小的他来说,在这座畸形的城市,也就只能做这样的工作了。

给我去学校学习——我没有这样的资格,我不是他的母亲,我只不过是一个养育者、一个忏悔者,是他的仇人啊。

那孩子似乎也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他只用那个称呼叫我——那个女人……

可即便如此莱克斯赚取的钱对我们的生活也只是杯水车薪,我和那孩子能够平安活到现在或许都是你的功劳,你就像一个默默无闻的英雄一直在背后守护着我们……

看啊,那孩子对你的称呼都不一样,大叔,从某种角度来看是不是像是对你在撒娇一样?

或许、或许,我是不是也该……放下了呢,就这样、就这样,放松一下,然后接受你的好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也能够……

就是因为我这样想,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贪婪与无法满足,我是不是在潜意识里也在眷恋着你的宠爱呢?

要是我早点和你撇清关系的话你的命运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是这满是黑暗的世界上仅存不多的光,没有我的话,你的未来等待着你的一定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所以无能为力的我只能做出唯一的赎罪,于是我放开了手。

我已经将人生所有的财富于十年前悉数献上,神国的大门对我已永远关上了门,而手头仅有的只不过是一条本该在十年前就应消散的生命……

这或许也是我的逃避吧,不过只要能尽可能地延长你的生命,哪怕是一分一秒也罢,我都甘之如饴。

在前往冥府的黄泉之路上请让我先行一步。

只是、只是我唯一的思念,莱克斯,对不起呀,我一定不是一个称职的养育者,我未能使你在人生最为幸福的时刻品尝到应有的喜悦。

不过埃弗塔罗、露奈……纵使我口不能言,我也能肯定你们对莱克斯的关爱是真心的,将那孩子交给你们我很放心。

当我在教堂废墟墙壁的裂缝中看到你朝着光明奔去的那一刻,我知道了你的未来已经受到了幸福的魔法的祝福。

所以、所以,请千万别来救我。

“看啊,看啊!阿特莱德城的居民们!绑在火刑架上的正是那万恶的人鱼少年的两个帮凶,看啊,看他们俩那丑恶的嘴脸和猥琐的行动……

啊啊,上天啊、诺威特斯大人啊,为何世间有如何邪恶之人?他们包庇、维护那邪恶的根源、人类的敌人,人鱼,直到死到临头都冥顽不灵……”

火刑架之下,广场中央,穿着华贵的总督正做着夸张的动作,用他那激烈带着煽动性的语言向围观的居民讲道。

裘恩眼中的紫色光芒与围观居民眼中的紫光互相共鸣,那妖异的光芒甚至在短时间内盖过了太阳的光辉,“啊,我多么想现在就给予这两个罪人制裁,让圣洁的烈火进化他们的罪孽……

但是我不能、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真正的万恶之源还被那被他蛊惑的冒险者保护着,而我却无可奈何……啊,现在是让这两个罪人做出他们唯一能做的贡献了!”

“我知道你们听得见!索尔、露奈,还有埃弗塔罗!要想这两个人活命的话就用那孩子的生命来交换吧!时限是今日午时,我要你们亲自把那个作恶多端的罪人献上……

只要时间一过我就会立马把他们俩烧死,你们来不及的,我说到做到!我相信你们的感情……”

裘恩朝天大笑,以无比自信的语调说道。

…………………

“是吗,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啊……”听完索尔的报告,埃弗塔罗羞愧地低下了头,他有些不敢直视洞穴深处莱克斯的正脸。

“抱歉……要是我再努力一点的话,要是能再早一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

“不,这不是你的错,真要追究起来最大的责任还在我们身上,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他们,辜负了你的期待。”

索尔打断巨龙的话,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不过即便如此青年还有什么话要说,“或许在你看来我们是在找借口,但我还是要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将莱克斯救出来是我们能做的极致……

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几乎所有阿特莱德城的居民都在追杀我们,不仅是冒险者们,还有普通的居民、商人、艺人们,要不是婴儿无法走路的话我想甚至那次游行队伍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世界之敌,我觉得这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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